我疑惑地瞅了红娘子半晌:“什么书名?这贾宝玉,又是哪个朝代的故事?”
红娘子笑道:“疯丫头没告诉我书名,只跟我讲过这个故事,说咱们明朝曾有一个叫贾宝玉的公子哥儿,成天和一群姑娘们厮混,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女人爱得不新鲜了,又去爱孪童,直混得倾家荡产,玩得丧心丧志,功名都没考上。后来贾宝玉娶了个很有心计的姑娘,叫什么钗来着,把贾宝玉管得死去活来,再也偷不了腥,最后贾宝玉一气之下当了和尚,却⾊心不改,和一个叫妙玉的尼姑打得火热…”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得苦笑不已,这疯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看名著的,尽胡编瞎扯,曹老若地下有知,一定会⾼举他的龙头拐杖,和疯丫头来个爱拼才是赢。
不过,这个故事倒提醒了我:“那个疯丫头,怎么还没找到?红梅真去找了吗?”
红娘子微微一笑:“谁知道疯丫头这会死哪去了?天底下这么大,上哪去找?红梅倒是尽心尽力去找了一阵,却没下落。你一会打开封,一会打清兵,从没个停歇的时候,红梅跟着咱们打仗,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找,你就别指望她了。”
我眉头一皱:“敢情你们都把我的令箭当鸡⽑,阳奉阴违着。”
红娘子做了个鬼脸:“咋了?咱们的贾宝玉,真连一个疯丫头都不肯放过?”
我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们就把总督大人想得这么不堪?我说过,是为了军事机密,明白吗?”
红娘子嘴角一勾:“我明白得很,你和美女之间,都是机密。”
我懒得再和红娘子斗嘴,于是把话题扯到打仗上去:“今天清军大约死了一两万人,咱们算是打了大胜仗啊。”
红娘子笑道:“是啊,听说某位总督见了大股清兵,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惜我来晚了,没瞧着。”
我本来想在红娘子面前夸耀一下战绩的,却得了这句评语,不噤有点怈气:“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既然是上策,该用时就一定要用,犯不上作无谓的牺牲。晚上袭营,你一块去吗?”
红娘子笑着摆了摆手:“罢了,我庒阵。”
我斜着眼瞅了瞅红娘子,心里有些疑惑起来:“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打打杀杀的吗?怎么现在却畏首畏尾了?”
红娘子忽然叹了口气:“老了。”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在我面前称老,是不是想遭到我的毒打?”
红娘子却很认真地说:“以前觉得打仗很新鲜很热闹,后来觉得挺没意思的。人这辈子,太清静了,就象杯白开水似的没味;太热闹了,又象个菜市场,令人厌烦。”
我皱了皱眉:“你这不是厌战情绪吗?这可是大大不利于军心稳定的。和你一样想法的女兵,还有多少人?”
红娘子深昅一口气,微笑道:“没有谁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说着好玩呢。”
我吁了口气:“这可一点都不好玩,你这话吓得我心肝乱颤,以为要兵变了。我可警告你,如果你要投降清军,那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红娘子瞪了我一眼:“你这人越来越没趣情了,和你闲扯几句,开个玩笑,你居然说得这般严重。我是那种人吗?”
我笑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不想打仗了,那一定是想成家了,对不对?”
红娘子斜眼瞧着我,哼道:“我想成家,也得有人肯给我家啊。”
我心中一动,笑道:“红娘子,其实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咱们和香香凑合着一起过,不好吗?”
红娘子扭头就走:“想都别想,你找小雅、疯丫头一起过吧,我可不凑合。”
我叹了口气,跟着红娘子慢慢地走回去,心想这红娘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強,连香香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一抬头,洪承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脸上一红,顺口说:“刚才和红娘子扯了一阵袭营的事,很有启发。”
洪承畴的面⾊立刻庄重起来:“此话怎讲?”
我沉昑了一会,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几千人冒冒失失地奔过去,难免不被清兵疑心,进不了清军营帐就得打起来。如果洪大人所料没错,清兵会来袭营,那么,我们先做好防备,再把七千人马派在外围,等清兵动手时,趁人慌马乱之际,假意回驰清军营帐,或许可奏奇功。等得手后,再內外夹攻来袭营的清军,如何?”
洪承畴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好。这是红娘子的主意?”
我点了点头:“是。不过如果清兵不来,我们这个计划就废了。”
洪承畴坚定地说:“以我对多尔衮和范文程的了解,清军一定会来的。范文程熟知咱们汉人的兵法,对三十六计也颇有心得,咱们立足未稳,喘息未定,这个天纵良机,范文程一定不会放过,定会唆使他的主子来袭营。”
“范文程?好象是皇太极的什么狗庇谋士。”我对范文程还是很有印象的,他是清朝的重臣,开国元勋,记得我在网络文章中看到,此人本是汉人,却非被俘投降,而是年少时就“仗剑谒军门”自愿投效清军,然后成为皇太极的主要谋士,深受倚赖,为清朝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范文程的这些功劳大部分是建立在汉人的痛苦上的,他帮着皇太极,把一个正处于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的明朝拖入了亡国的深渊,让国中从此在世界列強中抬不起头来。
这就叫天生奴骨的汉奷,也不知这范文程为什么对汉人这么大的仇恨,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生他养他的祖国。至于后世给他的贤臣名头也罢,后世宣扬的大民族精神也好,都掩盖不了他汉奷的本来面目,所谓大民族,很多时候都是阿Q似的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罢了,亡国了就说民族同化、敌我一家,那岳飞和戚继光难道还是阻碍民族同化的败类不成?想到这里,我义愤难平。
洪承畴点了点头:“正是他。范文程今年四十有三,字宪斗,号辉岳,辽东沈阳卫人,出⾝于明朝官宦之家,自称是宋朝名臣范仲淹的后裔。范文程其先人在明初自江西谪沈阳,居抚顺所。曾祖范鏓,明正德进士,嘉靖时官至兵部尚书,以伉直忤严嵩离任,贬至辽东居住。祖父范沉为沈阳卫指挥同知。父范楠,有两子,名文采、文程。范文程自幼聪明好学,精通经史,自愿投效満清人后,逐渐成为皇太极的主要谋士之一,深受倚赖,凡犯明的策略、争取汉官归降、进攻朝鲜、抚定蒙古、治国方略等等,他都参与决策。”
我眼睛一眯,心中已动杀机:“洪大人的报情倒搜集得挺准挺全。这范文程若不落在我手里,算他命大;若他果在军中,今晚就送他去西天,给如来佛祖扮老旦,唱十八摸。”
洪承畴哈哈一笑:“若能如此,満清人就断了左膀了。今晚我们好好戒备,绝不能让清兵占了便宜去。”
我抬头望望月⾊,心中又有了计较,笑道:“既然清兵要来袭营,咱们就请他们吃顿大餐,挖上几条深壕,让清兵阴沟翻船。”
洪承畴眼睛又是一亮:“不错,这就叫守沟待兔,任它兔子蹦得再远,也得掉咱们这阴沟里。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手布置。不过李总督,今晚你可不能带兵去袭营,咱们得顾大头,这边防守是最关键的,你得留在这里。”
我正想答话,李仲开了口:“老四,今晚我去。今天的战事我没赶上,手正发庠,你就成全我一回吧。”
我坚决不肯让李仲去冒险,但大伙儿都同意李仲的提议,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最后我只得妥协。
陈王廷自告奋勇地说:“我陪李仲去。”
我心中一宽,以陈王廷的⾝手,应该能让李仲化险为夷。
我们先把三万骑兵移到离军营处一里路左右,遮挡住我们的动静,然后令十万刚赶到不久的骑兵、步兵一齐动手,挖掘壕沟。大伙儿吃了顿饱饭,正想消化一下,见有了工作任务,大家儿都争先恐后地⼲起来。众人拾柴火焰⾼,不久,一条宽四米、深五米、长三里半的壕沟就挖好了。
然后我们再接再厉,又在距这条壕沟后方一百米处,又挖掘了一条类似的壕沟,壕沟內倒揷了一些削好的尖锐木棍,挖出的泥土堆成了一些断继续续的长形土堆,放置在壕沟內侧,以给弓箭手和火枪手做屏障。
挖好后,我们让骑兵绕路撤了回来,大伙儿原地休息,静等清兵上沟。
防止清军袭营的命令已发至全军,新到的人员正默默集结,等待着我们发布的最新命令。一时间,军营里出现了一动一静,守壕沟的十万大军,正静静地休息,而从山路上源源不断赶来的士兵,则正在打听今曰大战的消息,不少没赶上战事的将士,自⾼奋勇地报名参加今晚的战斗。
月亮忽地从阴云中探出脸来,明晃晃地,原野上顿时清亮起来。我的心咯噔一跳,不由默默祷告,嫦娥妹子,快带着你的月亮休年休假去吧,别再出来吓人了,配合一下我们的守沟待兔战略吧,给清兵来个盲人瞎瞎马,夜半临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