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精致的房屋楼阁,连绵漆雕的朱红走廊,再望向另一边,那是拔地而起的假石山群,堆垒得很是别致,周围还缭绕着一些不知名花花草草,还有一些小朵小朵的野花菊在恣意吐露芳香。
无痕已经回到了卿云府,今天下午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她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要不是王凤霞派人将万盼盼和萧承的尸体打捞上来,无痕真的会以为只是一场梦,自己期待已久的结局,自己所恨的人又死了两个。
自己不应该⾼兴才对嘛?为何自己一点都⾼兴不起来?无痕看着⾝边熟睡的孩子,那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按理自己是不应该心存善念的,自己并不是那么善良之辈,但是…自己最终还是救了他。
宋岳霖松了按在小孩额头上的手,对无痕露出一个你放心的微笑:“没事了,只是受了风寒而且受了惊吓,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明天灌下两服药就好了!”
无痕点点头,看着宋岳霖站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方面是这个小孩子的事情,一方面是自己和萧允之间的事情,很显然,今天听到萧允和万穆的那一番对话,原本缓和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开始紧张。
王凤霞走了,万穆的了萧允的话走了,但是苏经纬却留下来了,她不知道苏经纬那只老狐狸要和萧允谈什么,莫非他现在终于选择了战线,要和万穆一样站在萧允这一边么?但是他今天下午明明是和王凤霞一起出现的啊。
无痕托着下巴,沉思着忽视了宋岳霖的纠结。
“无痕…”宋岳霖自己搬来一个凳子,坐下劝无痕道:“你吃点东西吧,我不知道你和二皇子又再闹什么脾气,明明早上出去都那么开心的。”
无痕舔了舔有些⼲涸的嘴唇,其实不用宋岳霖说,她已经饿了,但是她却不想吃,她和萧允一路无言的回来,就是为了等萧允一个答案一个解释,但是萧允什么都没有。
无痕的目光又来回巡逻在床上的那个孩子⾝上,乌黑如墨的长发,清明如水的双眸,整张脸看上去如同最出⾊的画作,精美绝伦。宋岳霖顺着她的目光点头微笑“不错的孩子啊。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要把这个孩子养起来。”无痕眨眨眼睛,托着腮,眉宇之间无比惆怅:“曾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在他的心里那个位置真的比什么都重要…他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意什么…”
宋岳霖从无痕的话里探究出来一些信息了,既然萧允和无痕能安然的从王凤霞和万穆的重重包围之下回来,那么不仅仅是萧承死了这么简单一件事情,萧允和万穆、王凤霞之间形成了一个新的力量格局,所以王凤霞暂时不敢动萧允。
但是此时的无痕却没有去细想这些事情,她心里満満的是他为了那个位子,给万穆许诺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见见他的二女儿,既然大女儿万盼盼都那么美丽⾼贵,那么二女儿不见得差到哪里去,万盼盼不是死之前也料到了万穆会故技重施,将二女儿嫁给萧允么?
有时候人固执起来时很怕的,就如当初的苏经纬,苏无伤已经死了,他还是铁了心的将苏无痕往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送。
她原本以为不在乎的,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无法克制的难受,心里似乎有股酸胀的气流在乱窜。她就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就被人放到铁板上去煎炸,翻过来翻过去。
宋岳霖没有开口,无痕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都有些事情,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无痕起⾝走向房门,就在她准备伸手一拉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令无痕意想不到的是,来人竟然是苏经纬。
“你来做什么?”无痕的口气非常不好。
见到任雪琴,自然是知道了苏经纬的所作所为,当年以为他是自己亲⾝父亲的时候,她和他的关系就淡淡的,淡的不熟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关系,如今知道了自己和⺟亲分离那么多年,因为自己的被偷,害的原本过上了安静生活的⺟亲离开了卿良玉,四处寻找自己的踪迹,心里对苏经纬就更是一团怨气。
“和你谈谈。”苏经纬似乎没有在意无痕的态度“你放不方便?”
“好!”无痕原本准备推辞的,但想到一些自己有必要知道的东西,她必须要和苏经纬好好的谈一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院子里,走到一个八角的亭子,亭子的八角各挂了一盏小小的灯笼,随着晚风吹的微微有些摇晃,桂树的斑驳投影在亭子里的桌椅上,似乎服衣上好的水墨画。
可是无痕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她没有像苏经纬那样,挑一个凳子坐下,她依靠着亭子的一个柱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苏经纬。
“有什么话,说吧。”无痕的脸被灯笼影子印的看不清楚。
“无痕,你变了。”苏经纬有些诧异无痕的反应,以前的她不会这样子和他说话的,即便是淡淡的表情也不会是这副的吊儿郎当。
“多谢你!”无痕撇撇嘴。
“连‘父亲大人’四个字都省略了吗?”苏经纬看着无痕的脸有些恍然,无痕长的很像任雪晴,小时候尚且不觉得,离开的这些年越发的觉得她⾝上的每个细节,包括骨子里都透出当年任雪晴的魅力来。
“有必要吗?”无痕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跟你出来不是来和叙旧的,现在你困不住无忧,没有要我柔顺的筹码了!”
“你见过她了?”苏经纬的眉头皱起,神⾊有些不协调的动容,要说他爱任雪晴多深,那么同时他恨任雪晴就有多深。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妻子欺骗自己,然后抛弃自己爱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