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但并不顺利。他们订好的那班从新加坡到海上的机飞因故停飞了,韩星两个人只好在航空公司的安排下,在新加坡住了夜一,等次曰的航班。
第二天上午,办完所有的登机手续,他们进了候机室。倩倩眼尖,进了门就对韩星说:“韩叔叔,你看那个穿米⾊风衣的女孩,不是董小方的妹妹嘛?”
“哦?”韩星顺着倩倩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是董芳芳,坐在座椅上,耳朵里塞着蓝牙立体声耳机,手上捧着一份英文报纸,正在无聊地翻阅。也许是女人的敏感,两个人的目光,被董芳芳察觉了,抬头看过去,居然是韩星和他的女随从。董芳芳先是惊讶,然后冲韩星绽放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韩星也礼貌地一笑,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再和董芳芳交流下去,也就没有走过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董芳芳却并没有打算放过韩星,反而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伸出了手,说了声:“韩记书,幸会。”
“幸会!”韩星轻轻地握了一下就放了开来。
“有句话我想替我哥解释一下,我哥并不是那种对不起朋友的人。”董芳芳直奔主题,韩星不想听,但又不方便打断她的话,只能任由她说下去:“我哥是被晶晶逼的,如果他不答应晶晶要求,晶晶就会死杀自,我想,那是您更不愿意看到的。”
对董芳芳的解释,韩星只是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他不想在这事上去做什么评论。董芳芳感觉自己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心理轻松了许多。那天,韩星吐血的时候,董芳芳就站在晶晶的⾝边,那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苦,很值得同情。可现在,看着韩星的深沉的笑容,董芳芳有一种错觉,现在站面她面前的,和那个因受吐血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能够因为爱的伤害激愤到吐血,在常人看,这样的男人应该很纯,甚至可以说是很幼稚,可站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很深,深不见底,她根本看不透。
开始登机了,国中
际国航空公司的机飞,一架国产Y11,际国航空市场大机飞群体中的新宠,満座三百人,双层设计,可以比美空客A380和波音747。董芳芳坐头等舱,韩星和倩倩坐经济舱。头等舱在楼上,上了机飞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飞到海上,韩星走的是普通通道,董芳芳走的是贵宾通道,他们也没有遇上。
走出浦东际国机场的到达大厅,马如龙开着市委给韩星配的新车,一辆红旗300,别名陆地巡洋舰,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韩星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到海洲有四个小时的路程,大约是晚上七点。来得及。
上了车以后,韩星对倩倩说:“倩倩,你拿笔记一下,我跟你说一下我明天的安排。”
“嗯。”倩倩拿起了笔,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履行她的秘书职责。
“明天上午我先去见一下许有为记书,等会我会先打电话和他预约的,你就不用管了,谈话时间我估计在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到委纪,和大家见个面,接下来跟委纪和监察局导领班子的几位同志集体聊一聊,个别谈心以后再安排,这又是一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我准备去武警支队看一看,这个你今天晚上可以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时间先别说死,晚一点没关系,中午我在他们那儿吃饭,你通知魏昊,让他和我一起去。你也去,熟悉熟悉人头,以后方便工作。”
“记下来了,韩叔叔。”倩倩应了一声。
“以后在公众场合叫我韩记书,不过,在非正式场合,即便是有同事在,你也可以叫我韩叔叔。”韩星看似无意地叮嘱。
“我明白了。”倩倩很聪明,当然明白韩星的意思。工作场合叫带有亲情里的称谓,是很不恰当的,但韩星是个未婚男性,倩倩已经成年,难免会让一些心理阴暗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在适当的时候表明他们之间的这种隔辈的关系,可以避免瓜田李下。
“下午去公检法三家,估计要两个小时,这些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行了;关键是晚上,晚上我要去驻海洲海军队部,这个要准备一下,论行政级别人家比海洲市委还⾼半级,我们要正式一些。你今天晚上辛苦一下,你、到办公室加个班,等会让小马送你过去,做两件事,一个是拟一个礼单,让办公室明天上午准备一下,我们以拥军的名义去,得带点慰问品,但不要太多太贵,有个意思就行,就弄点牛羊⾁什么的吧,队部里有很多北方人,在海洲他们长期吃海产品不是很习惯,给他们开开荤;二是拟个函给他们发过去,让人家有个准备。”倩倩是新手,韩星对她交待得比较仔细。
“现在航⺟编队正在太平洋执勤呢,队部好像只有基地的政委在。”马如龙了解队部的情况,揷了句话。
“没事,我就是赶着航⺟编队不在家的时候去的。再说,他们一出去几个月才回来休整一次,咱们也等不及。”韩星随口说着,这两个人都是值得绝对信任的人,他也不隐瞒什么想法。
到了镇海,天已经黑了,韩星在镇海府政招待所下了车,让马如龙把冯倩倩送到靖海本岛的市委纪办公室,自己回了宿舍。只怕这是在镇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七年了,韩星有点伤感。
进了房间,韩星也不想吃东西,点了一枝烟,在沙发上痴痴地坐着,品味着心里的苦闷和伤痛。在南非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七年的感情,他会忘记吗?韩星不知道。可呆在这个屋子里,他实在是不舒服,到处都是晶晶留下的气息,他想出去转一转。
信马由缰,韩星不自觉地又来到了深入海边的夜排档。九月的海洲,蟹正肥,鱼正鲜,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闻着阵阵扑鼻的菜香,韩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呢,现在过来,正是时候也正是地方,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净的夜排档,点了两只梭子蟹,炒了一盘墨鱼,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吃了起来。
伤心人喝酒,总是很快。两瓶啤酒喝下去了,蟹才吃了半只,韩星又要了两瓶,继续喝。不知不觉,桌底已经堆了一地的酒瓶。
恍恍忽忽之中,韩星又回到了和晶晶在一起的时候。
临走之前,每一个这样的夜晚,他们都相拥而眠,极尽缠mian。在他娴熟的引导下,晶晶温柔而又生涩地迎合着,两个人如入仙境,越飞越远,越飞越⾼,最后,他在如受伤的猛兽一般的喘息声中,晶晶娇美娇声昑唱,陪着他一起冲上快乐的顶峰。
哥,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晶晶对他说的话,此时,这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是梦?是真?是梦吧,韩星不愿意醒来,他知道,醒了,晶晶就走了,就会飞到那个遥远的国度,对他避而不见。
“晶晶,不要走!”任由泪水顺腮而下,韩星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人儿,他舍不得她离开。她也在流泪,在他让她不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他一点一点是吻⼲她的眼泪,再次拥紧了她,沉沉睡去。
头疼欲裂,口渴难耐,韩星终于醒来,顺手从床着柜上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不对!酒醒后的韩星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他常用的杯子。再看房间里,也不是他的宿舍。房间里的格调极其素尽,白⾊的桌子,白⾊的沙发,白⾊的花盆里盛开着两株白⾊的水仙;白⾊的衣柜,白⾊的床,白⾊的被褥下面,是一头黑亮亮的秀发,正披洒在自己的胸前。头发的主人,正伏在自己的胳膊上,匀静地呼昅。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着那张美得眩目的脸,韩星失声惊呼:“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