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东西不多,收拾收拾一个旅行皮箱就可以装走,可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却是无法衡量。
罗贤明的办公桌很大,宽一米,长近两米,像一张单人床,检察院的同志已经按类别把东西整理成三类,摆放在桌子上。第一类是古玩字画,导领⼲部中,不乏这方面的爱好者,一进门就有人惊喜地叫了出来:“这是唐三彩呢。”
“唐三彩算什么,这兵马俑才值钱呢,秦朝的东西。”
“东西不一定越古老越值钱,观音山上随便找一块石头都有个上亿年,能值几个钱?你们看这套**像章,底料用的都是极品蓝田玉,描金工艺,这要是拿到际国市场上拍卖,价值绝不会低一百万美元。”
“这幅文征明的书法只怕是赝品!”懂行的人开始品头论足。
“但郑板桥的这幅竹子绝对假不了,我敢打保票。”有人对自己的鉴赏能力颇有信心。
“别谈这些文物了,说白了就是一堆破烂,不能吃不能穿的,你们看这,套浅水湾的花园洋房,光游泳池就有两百多平米,这得值多少钱呐?浅水湾寸土寸金,听说李嘉诚他们家都住那儿。”有人已经把把话题引向第二类了。
第二类是各种件证和信用卡,信用卡厚厚一叠,有中文的,英文的,还有不少是不知道是哪国文字的;房产证,有海上的,港香的,也有国外的;假⾝份证,假护照,假港澳通行证,但说假也不假,安公部门內部做的东西。光⾝份证就有五个不同的名字,安公部门是无法鉴定出这些件证的真伪的,护照也一样。显然,这样的人,一旦出了海洲,只怕是再也找不着他了。
“有些东西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这张葡萄牙的绿卡又得值多少钱啊?值一条命!他要是跑葡萄牙去了,你到哪抓他去?”
“罗纳尔多,呵呵,咱们罗长市还是个球迷呐,起了这么个葡萄牙名字,真新鲜。”
“别老是钱不钱的,俗!罗长市可不是个守财奴,人家活得滋润着呢,爱江山更爱美人,你们看看,罗长市的品味可不低,人家用的这个全安套,可是原装进口的杜丝蕾,还超薄的呐,呵呵。何部长,你是分管计划生育的?这玩艺效果怎么样?”房间內现在只有几个常委,组织部长开起了年轻的女宣传部长的玩笑,把何敏的脸说得通红。
这属于第三类的陈列品,性用品。
“品位是不低,功能却一般,只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喽。”有人指着桌子上摆的那些蓝⾊的药丸说。这就是大鼎鼎的哥伟,辉瑞制药带给全球ED男人的福音。
“靠,韩记书,你也太不人道了。”常务副长市华晓园正捧着一本曰记看得津津有味,猛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一齐转头向他看去,华小园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怕把曰记拿给韩星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韩记书你看,罗长市的目标是凑够一百零八将,这是昨天晚上的曰记,说今晚就准备去宁州把最后一个目标拿下,然后就功德圆満了,结果你上午就把他逮捕了,这一百零八将只怕是再也凑不齐了。”
“我看看!”韩星还没看到呢,行将退休的市政协主席张兵把本子一把抢了过来,这人嘛,越老越对这些桃⾊新闻感趣兴,反正也不打算再提拔了,张兵毫无顾忌。
“啧啧啧!”张兵一边看,还一边既遗憾又艳羡地咂巴着嘴:“妈的,这个罗贤明,这辈子死也不冤了,不过,他怎么就不挑食呢?”
“怎么就不挑食啦?我瞅瞅。”人大党组记书傅康看不着,在一旁猴急,听张兵这么说,趁机把头凑了过去。
“你看看,这一百零七个,倒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妓女。共公厕所嘛。一个堂堂的长市,这也太龌龊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张兵指点着,点评着,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些妓女还配不上长市。
“可也有很多开发区的女白领啊,咽,还有七八个女公务员呢,嗯,还有空姐。”傅康分析得也挺认真。
“什么女白领,就这些公关经理什么的?她们也配叫白领?用以前的话,叫厂妓,和妓女没什么不同,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从顾客手里直接拿钱,一个从公司拿奖金而已。在本质上,都属于**易。”
“有道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金钱,已经完全冲垮了道德的堤防,一切看似神圣的东西,比如*,都有沦为商品的可能。”两位老同志的探讨越发深入,已经有上升到理论层次的趋势,充分体现了现下学者型导领严谨的治学作风。
“大家不用再看了,已经够清楚的了。我们上去开会吧。”许有为面⾊铁青,再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了,便带着大家走出了房门。
“张主席,这本曰记是物证。”到了门口,魏昊提醒张兵,这老头正把曰记背在⾝后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呢。
“哦,我差点忘了,开会带笔记本习惯了,呵呵。”张兵老脸一点都不红,但交东西给魏昊的动作却极为恋恋不舍。
“等案子办完了,我给您复一份送过去。”魏昊在张老头的耳边低语。
“好好好。”张主席喜不自噤,多优秀的年轻⼲部啊,真善于领会导领意图,等会散会以后跟韩记书商量一下,把这孩子提拔到市政协秘书处工作。
“还有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导领,要没我,你能当上这个副局长吗?”前委纪
记书傅康年龄虽然不小了,可听力在一这刻却表现得无比灵敏,而且,老人家虽然离开了委纪,却依然在奉献着他的最后一分余热,抓住一切机会教育年轻人要继承和发扬华中民族的传统美德,比如知恩图报什么的,堪称诲人不倦。
大家到了常委会议室,坐定以后,许有为说话了:“同志们,刚才,参观了检察机关抄没的物证以后,我感到非常震惊,非常沉痛,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级导领⼲部,居然腐化堕落到如此地步,令人痛心啊。”
“在参观那些件证的时候,我的感觉是,后怕!至现在还后怕。各位想一想,如果不是韩星同志当机立断,万一给了罗贤明畏罪潜逃的机会,这会给家国造成多大的损失?给海洲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要知道,他不是赖昌星那样的生意人,他是导领⼲部,而且是⾼级⼲部,他的⾝份,他所掌握的家国机密,都是十分敏感的。我敢说,万一罗贤明潜逃,其影响的恶劣程度绝不亚于当年赖昌星的出逃。”
众人在心里暗暗点头。罗贤明准备得实在是太充分了,而且,作为长市,他有着丰富的信息渠道,如果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只要从办公室夹一个公文包就可以逃离国境,然后隐性埋名,在某个家国过上一辈子富裕、悠闲的生活。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用韩星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把他缉拿归案,真的还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对付得了他。
“市委纪和韩星同志,在这个案子上,为海洲作出的贡献是无论怎么评价都不算过分的,在此,我代表市委,代表全市的十二万党员,代表全市的两百万民人,向市委纪,向政法机关,向韩星同志表示赞赏和感谢。”说完,许有为率先鼓起了掌,与会者积极响应,十一个人的掌声,不能用热烈形容,而且,也不见得大家都很真诚,每人有每人的想法。但韩星很欣慰,他的特立独行,从开始时被大家一致反对,到现在终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认可,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