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十七章糊涂是福
三天后,Z省委,第一会议室,中委纪巡视组和Z省的省委常委在开联席会。
林清雅作为中委纪的特派员代表中委纪坐了主席,右首是省委记书张政,左首是省委副记书、长省周天河,张政下面是主持十三室工作的副主任田海龙,田海龙对面是省委副记书、省委纪
记书刘明达。海洲市的两个相关人员,市委记书许有为和市委纪
记书韩星列席,坐在了末位。
林清雅开口了,没有开场白,真奔主题:“同志们,下面我宣传中委纪的决定。经查,**Z省省委副记书、长省周天河,在担任Z省省委副记书兼组织部长期间,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经中委纪常委会研究,决定对周天河予以‘双规’。”
美女主任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悦耳,语调婉转,但在所有的人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个巡视组不是来调查海洲市委纪案子的吗?怎么上来就把长省先生“双规”了。
周天河这边不⼲了,顿时咆哮了起来:“凭什么‘双规’我?我卖什么官了?我收了谁的贿赂了?”
“你收了谁的贿赂?”田海龙开腔了:“你还真有脸皮说,仅仅从原海洲市长市罗贤明一个人那里,你就拿了不止一千万吧。你这个案子不用审了,就这一千万,已经够你吃枪子儿的了,进去以后认真检举揭发,争举宽大。兴许能给你个死缓。带下去吧。
“我…”周天河不甘心地看了坐在下席的许有为一眼,顿时萎顿在了桌子上。这边,两名十三室地办案员已经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周天河的两只胳膊,把周天河架了出去。
会场鸦雀无声,从前听说,十三室出现的地方。传出的都是坏消息,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只是,听田海龙说,这个案子,却不是十三室查出来的,而是被海洲案给卷进来的。
“同志们,周天河一案,并非是单纯的经济犯罪。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周天河还涉嫌买凶杀人未遂,此事巡视组已通报最⾼民人检察院,另案处理,在此不予讨论。接下来我们要讨论地是另外一件事,之所以需要讨论,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定性,但情节也极其严重。给大家的思考也极其深刻。”林清雅冷冷地说。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大家在洗耳恭听。
“讨论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份材料。”林清雅从档案袋里取出十几张复印纸,工作人员马上接过去,一一分发了下去。
看着这份材料,许有为地头上在冒汗。这份材料,正是他给中委纪写的为韩星申诉的亲笔信。
“同志们,我不知道大家看了这封信以后有什么感受,这封信,在我看来,是一封仗义直言的申诉信。一个市委记书,在部下受到不公正处理之后,直接越过省委,向中委纪写了这么一封申诉信,应该算得上是无私无畏吧。可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许有为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向大家解释的吗?”林清雅看了许有为一眼。这一眼,让许有为打了一个冷战。
“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啊!”许有为在绝望中挣扎。
“胡闹!”省委记书张政愤怒了:“许有为啊许有为,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在决定处理韩星同志的时候,省委征求过你地意见,积极要求处理韩星同志的是你,给中委纪写信为韩星同志申诉的也是你,你究竟⼲什么啊你?”
“我…”许有为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边对质,他无话可说。
“张记书,说老实话,这位许记书的做法我们也看不透!”田海龙跟张政说了一句话,然后把脸转向了许有为,冷笑了一声:“许有为,一方面,你在表面上坚决支持市委纪行动,并且调动公检法和宣传部等很多部门为委纪的行动提供支持,并且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中委纪申诉,另一方面,你又不停地在背后使绊子,向省委打韩星同志的小报告,利用海洲市办案点的突发事件大做文章,在海洲兴风作浪。你连你带到海洲的贴⾝秘书都不信任,却在市委纪地老王死后,让你的一个老同学,都市导报记者吴某以采访海洲反腐案件为名,在海洲上蹿下跳,四处鼓动被‘双规’⼲部的家属写信到省委告状;非但如此,你还让他亲自到受害者老王家做工作,说韩星好大喜功,草菅人命,说市委市府政对他们家的补偿不够到位,鼓动这家人抬棺告状,为韩星同志制造不良影响。以至到目前为止,老王的尸体都没有火化,这家人甚至告到了京北,告到了央中。你这位同学因为扰乱社会秩序在你来省城开会的路上已经被出派所留拘了。许有为,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许有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边地韩星,见韩星正专心地在小本子上做着笔记,根本就不说话,许有为绝望了,他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有为,你别忘了,你非但在背后捣乱,而且还借视察工作之机给罗贤明通风报信,让他稳住,说周长省一定会想办法救他,这给周天河买凶杀人赢得了时间。周天河犯的是故意杀人罪,你这么做,认定你是从犯,不过分吧!”田海龙咄咄逼人,把许有为追进了死胡同。
“林主任,田主任,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的确是在背后搞了一些小动作,也的确给罗贤明通风报信了。可是,那是周长省让我⼲地,我一个小小的市委记书能不听吗?我怎么知道周天河他要杀人灭口啊。”许有为彻底慌了。
“林主任,田主任,据我所知,许有为好像和周天河没有什么太密切的来往,派他到海洲做市委记书。也是我提议的,用人失察。我负责,但我要实事求是。”张政揷了一句话,让许有为感激得无地自容。韩星看了张政一眼,情况他是基本清楚的,对这样的人,张政还能在中委纪地人面前帮他说句话,就冲这一点。韩星还是有些佩服地。尽管韩星知道,张政心里是清楚罗贤明是周天河的人地,所以,才由他本人提名一个市委记书去海洲,这对罗贤明是一个制约,否则,海洲岂不成了周天河的天下了?如果连他本人挑的人都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那岂不是瞎了眼了嘛。
“许有为。你可以出去了,在市委办值班室等着吧。常委会结束后,会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田海龙说了一声,许有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和韩星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张记书。您刚才所说的情况,和我们调查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有为本来和周天河的确没有关系,可是,就是因为海洲市委纪地这个案子,才把许有为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据我们调查,许有为在经济上还是⼲净的,这么多年,也是辛辛苦苦一步步⼲出来的,帮周天河通风报信的事,却并非如他所言。不是迫于庒力。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有为这个人城府很深,他最大的⽑病是。什么关系都想攀,什么资源都想利用。周天河生性贪婪但又极其谨慎,不是很铁的关系,他是不会收受人家的钱的。许有为做事有他自己地想法,这人有野心,想出人头地,对自己的智商也非常自信,金钱铺路不是他的方式,他更愿意以谋略取胜,所以,尽管很想和周天河攀上关系,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周天河主动找上他了,他也就打蛇随棍上,以为自此以后就能成为长省的亲信了,可他没想到,韩星同志在此之前已经把罗贤明和周天河的经济往来基本查清楚了,只是顾忌到周天河是省府政的主要导领,怕打草惊蛇,这才没有把情况公开,但对罗贤明地监视却极其严密。许有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自投罗网。同时,他也低估了央中的反腐决心,以为到了长省这一级就没人管了。”
“哦?”省委纪
记书刘明达颇有深意地看了韩星一眼:“韩星同志你做事很周密啊,看来,你对我们省委纪并没有完全信任啊。”话里有话,听不出是欣赏还是不満。
“对不起,刘记书。”韩星不得不说话:“我当然信任组织,信任省委和省委纪,可是,涉及到省府政的主要导领,我却不敢保证省委纪的每个知道情况的人都值得信任。”
“是啊。”刘明达感慨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省级机关的人事关系错综复杂,一般来说,之所以办不了同级导领的案子,主要是因为像周天河这么大的⼲部,关系众多,难说省委纪就没有他的亲信。如果韩星按正常渠道跟省委纪汇报了,只怕消息到刘明达这里的时候,同时周天河也就知道了。
“许有为通风报信地目地你们已经查清了,那他表面支持韩星同志的工作,背后又使绊子又是为了什么呢?”张政自己心里有点谱,但他想听听中委纪同志地意见。
“这个原因,我想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不过,根据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倒也不难理解。”田海龙现在是主讲:“我们认为,许有为此人到海洲,还是抱着有一翻作为想法去的,他希望能⼲出点成绩,成为以后加官进爵的本钱。可是,市委纪的行动,打乱了他当初的部署,但是,许有为本人是极具政治敏感性的,在我们中委纪的网站报导了海洲反腐行动以后,许有为认为,海洲反腐行动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支持,所以他迅速公开支持委纪的行动;反腐行动遇到阻力之后,他以个人署名信件的方式为韩星同志申诉,也无非是表明他反腐倡廉的决心和态度。但是。他也清楚,这次行动,市委无论如何支持,上面都会把主要功劳记在韩星同志地帐上,所以,一方面他要把事情办成,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让韩星同志独美。”田海龙分析得合情合理。
“所以,他就要给韩星同志制造点⿇烦。最好能把韩星同志搞臭,搞得他在海洲呆不下去,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全是他的了,呵呵。”刘明达补充了一句。
“只怕还没这么简单。”张政也揷话了:“海洲市委纪一下查了那么多的贪官,连长市也抓了,假如没有办案点的那出事。只怕韩星同志在海洲的威望要远远超过他许有为,作为一把手,这是难以容忍的。韩星同志不走,他许有为在海洲不痛快啊。林主任,看这事就讨论到这儿吧,下面,研究一下对许有为地处理怎么样?我们省委想听听巡视组的意见。”
“我们没什么意见,一切尊重省委地决定。”林清雅没说什么具体的意见。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意见是,许有为严重违反组织原则,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已经涉嫌犯罪;而且个人道德品质也存在严重问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这样的同志,应该清除出党员⼲队部伍,我的意见是,开除党籍、开除党內外一切职务;至于涉嫌犯罪的问题,交司法机关查办。大家举手表决吧。”张政一口就判定了许有为的政治死刑,然后举起了手。其它常委也没什么好说地,纷纷举起了手,全票通过。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在这里想多说几句。大家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许有为这样的人?不错,许有为的品行是有问题。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出现了这样的人,仅仅是个人道德品质的问题吗?不是,我觉得是我们这些当⼲部的政绩观出了问题。全心全意为民人服务,是我们党的宗旨,让群众満意,为群众谋利益,是我们一切工作的根本出发点和归宿,可是,像许有为这样地,为了谋取政绩,甚至不惜使出一些非常卑劣的手段,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他的骨子里就认为,群众満意不満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导领満意;他⼲工作,首先考虑的不是对群众是不是有好处,而是能不能得到上级的肯定,进而得到提拔。Z省地思想解放,是一直走在国全前列的,但还不够。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在全省范围內应该开展一次学习和整风活动,让大家认认真真地反思一下我们的政绩观。Z省,不应该再出现下一个许有为。”张政记书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林清雅也在思考,可是,她不讲什么组织原则,心里说出来的是:韩星,我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你満意就好。
不过,林清雅是今天这个会议的主持者,下面的程序,还要由她来推动:“下面,我们再研究一下对韩星同志的处理意见,在没得出结论之前,巡视组希望听取一下省委地意见。韩星同志,你现在可以回避一下。”林清雅说了一声,韩星站起⾝,冲大家点了点头,走了。
进了会议室地值班室,冤家路窄,里面还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不是许有为又是谁。
见到韩星,许有为像遇到了救星:“韩老弟,哥哥我以前地确有点对不住你,可我也是迫于庒力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啊。”
“许记书。”韩星笑了笑:“我一个小小的委纪
记书,而且还是离了职的,现在正在等待处分呢,能帮你说上什么话?”
“你能的,你肯定能。”许有为很急切:“我知道,中委纪的那些人都是支持你的,哥哥我可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要是真判我是周天河的协从犯,故意杀人,我就完啦。”
“许记书。”韩星很郑重地说:“在海洲,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毕竟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一点,我不会忘;而且,你并非贪官,也没怎么害我,我不恨你。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你,那我就送你两句话。第一句,你现在就去安公机关自首;第二句:以后做人不要太聪明。”说完,韩星把许有为送出了值班室,在外看守的中委纪工作人员见韩星送他走,什么也没说。
两个月以后,法院对许有为作出宣判。许有为因犯有渎职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二年执行。判决书同时指出,许有为主动向安公机关自首,且认罪态度良好,并有立功表现,符合宽大处理条件。知道自己不会坐牢,许有为当庭痛哭失声。
之后,许有为离政从商,凭借其扎实的专业功底、卓越的管理水平、良好的市场信誉,仅仅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成为Z省水产贸易界的一块牌子,资产过亿。
四十年后,享龄八十的许有为因病去世,临终前立下遗嘱,将其全部财产约十亿元民人币全部捐献,专门用于国全海洋捕捞遇难渔民的救助和抚恤,并命名为:感恩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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