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秘密
第六十九回
费娇娇听到窗外扑棱棱的声音。就知道,那个久违的小鹰,又来了。
费娇娇起⾝打开了窗户,如果不开窗户,它会在窗户前扑棱一个晚上。
开了窗户,鹰进来的同时,人也进来了。
“公孙成田,你怎么来了?”
“娇娇,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鹰吗?枉我千里迢迢来看你。”
“大晚上的,你出去。”
“别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就走。”
费娇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幸好今天晚上青鸾去照顾燕长卿了,否则,自己的脸该往哪儿搁啊。
公孙成田笑嘻嘻的坐下“娇娇,你想我没?”
“没有。”
“不可能,我天天打噴嚏,肯定是你在骂我…”
“公孙成田,你没完没了了,我看你这太子殿下当的也太悠闲了。正事不⼲,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费娇娇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是三更时分,正犯困的时候,只可惜她没有功夫,否则一定把这个混蛋打出去。
“费娇娇,你帮我找个房间吧,我就跟你住在一起了,父皇说了,你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等你同意做太子妃的时候,我就走,不过,是带你一起走。”
费娇娇一下子清醒了,太子妃!
“公孙成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有,安排房间也是不可能的,你走吧,不管是王妃,还是太子妃,我都不会做。”
公孙成田和衣躺在榻上“娇娇,如果你不给我找房间,我就和你住在同一个房间,明天早上一开门…”
想着众人惊异的场面,公孙成田勾起了唇角。悦愉的荡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费娇娇眼眸的愤怒和无措,是很少见的,他喜欢。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费娇娇左顾右盼之后,拿起桌上的花瓶,刚想砸过去,倏地想起,这是费东海新买来的。
费娇娇只好开了门出去,领着公孙成田来到费东海的房门口,费东海迷迷糊糊的开了门,一眼看到了公孙成田,登时清醒“你来做什么!”
公孙成田莞尔一笑“我来做你姐夫。”
费东海勃然大怒“你…”他挥起了拳头,被公孙成田一把攥住“小舅子,别动手,打坏了你,你姐姐肯定会生我的气。再说我也舍不得吖,来,我们秉烛夜谈,谈谈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能令你満意。”
公孙成田握着费东海的手,转头笑道:“娇娇,回去睡吧,小鹰就在你房门外的树上,有事的话,它会第一个知道,以后有我在,再也没有敢欺负你了。”
费娇娇翻个白眼,转⾝回去了,所有事情,留待明天解决吧。
醒来后,费娇娇打开门的一瞬间,觉得有些眼花,门外齐刷刷站着一排,笛生,欧阳,费东海和公孙成田。
欧阳的动作最快,费娇娇的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就被他推了回去,然后飞快的关上了门“乔毓,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
费娇娇摇头摇“不是,欧阳,你想多了。公孙成田和Daniel虽然很像,但他们是两个人,就如同月娥公主长了一张穆佳琪的脸。”
欧阳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费娇娇没有骗他的必要,他相信。
“乔毓,你不知道,我再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有多么的惊骇。”
“欧阳,你以为凭着一道门,能挡住我们的声音?我想,等我们出门以后,会有无数的问题等着我们。”
欧阳这才反应过来,门外的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手,一道门,起不到任何隔离作用。
费娇娇打开门,看到一张张复杂的面孔。
他们的眼里,都传达着一个意思,她和欧阳之间的秘密,或许守不住了。
费娇娇和欧阳对视一眼,他们在想说出真相的后果,只是一霎那。两人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不会说。
那样坚定的眼神,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费娇娇和欧阳之间,好像突然垒起了一道墙,纵然他们功夫再⾼,也越不过去。
费娇娇笑道:“别堵在门口了,我去厨房。”
费东海跟了上来“姐姐,你有事情瞒着我?”
“东海,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姐姐也不例外,我不想说,你也不要逼我。”
其他人都没有跟上来,他们很明智的围住了欧阳,费娇娇不想说的,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说的,更何况没有人会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两人进了厨房,费东海站在费娇娇⾝后,寸步不离,也不帮忙,只是盯着她的后背。
“东海,帮我洗菜。”
“你先告诉我!”
费娇娇直起腰来,扑哧一声,笑了“东海,你现在幼稚的像个孩子,我是不会说的。”
“姐姐,我不想说的,不也告诉你了吗?”
费娇娇敛去了笑容,正⾊道:“那是不一样的,东海,这件事,说来也不是秘密,而是我心中的痛,我也不妨对你说,如果让我说出来,就如同你那了一把刀戳在我心上,那种痛,是别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家人!”
费东海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开了脚步,帮着费娇娇洗菜,择菜。
费娇娇低着头切菜。费东海用余光看过去,姐姐的眼角,似乎挂着泪珠,她…哭了吗?姐姐很少哭,就算是再疼再悲,也鲜见眼泪。
“姐姐,我不问就是了。”姐姐心里难受的时候,他也觉得心里慌慌乱乱的,十分不舒服。
咬了咬嘴唇,费东海岔开了话题“姐姐,还是赶紧把公孙成田打法回去吧,他的样貌实在太招眼了。”
费娇娇淡淡道:“你以为他会听我的吗?我昨晚听他说,齐国国君已经同意我做太子妃,换而言之,他的父皇希望我和公孙成田能够在一起,这次来楚国,达不到目的,他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费东海吃了一惊,一国之君居然同意自己的太子娶一个外国的女人,还是下堂王妃,他在想什么?一般来说,太子妃必须是德才兼备的士族姐小,家世一定要好,能够对今后的皇上大有助益。
姐姐在世人的眼中,定是不符合条件的,单就是下堂妻这一条,就已经让她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费娇娇笑道:“东海,你觉得姐姐配不上公孙成田吗?”
姐弟二人的心电感应极強,费东海也没有话说了,尴尬的笑笑,良久才说道:“姐姐,你和公孙成田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找一个外国人,万里迢迢远嫁他乡,我虽然喜欢游山玩水,却不代表我会离开家乡去一个有可能一辈子见不到家人的地方。”
费东海脸上的表情立即松懈下来,只要姐姐不同意,公孙成田是不会有机会的,他的姐姐,不适合远嫁。
“姐姐,今天中午,我带你去见云家大哥好不好?”
费娇焦点点头,她也猜到费东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去见云翘楚。
追问欧阳无果的众人,除了欧阳留下来照顾燕长卿,都来了厨房。
早饭很简单,费娇娇已经做好。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费娇娇端了一碗粥来到书房,其实,她是为了避开众人的目光。
燕长卿的嗓子还是哑的“娇娇,公孙成田来了,是么?”
“是。”费娇娇白他一眼,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你会跟他走吗?”
“燕长卿,闭上你的嘴!”
燕长卿黯然地垂下眼帘,一定会走的吧,太子妃比一个郡王妃尊贵多了,更何况公孙成田的样貌,远在他之上。
四目相对,费娇娇凝望着他霎那间黯然下来的表情,摇头摇“燕长卿,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会嫁给你们其中某一个人,凭什么你们要武断的给我一个我不想要的人生,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涉我的今后,任何人都没有,而且,我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伤疤而同情你,继而嫁给你,我不会!”
燕长卿唯有苦笑。
费娇娇默不作声的喂着燕长卿吃完饭,说道:“燕长卿,以后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我现在很烦,你也知道,我现在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无聊的问题,选择不选择,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的人生,亦不喜欢别人⼲涉我的人生,能够帮到你的,我全都帮了,只希望你能换我一个平静,如果有来生,我宁愿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能够一曰三餐有个温饱,便心愿足矣。”
燕长卿点点头,费娇娇的疏离,他看得很清楚,这个女子,⾝心都不曾属于他,他只是一厢情愿的等着,等着,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一个他最不想要的结果,⾼密的事情完了之后,他就要走了,以后很少会有机会出上京城,那么多的国事,楚容一个人忙不过来,父亲已经迈入老年,能够在朝堂上真心相助的,只有费家以及费家的亲族们,他现在需要费家的帮助。
如果有一天,他能脫离纷杂的政务,回归平静,如果那个时候,费娇娇还没有嫁给别人,他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而现在,他只能望而却步。
“娇娇,无论做什么,你要保重,实不相瞒,我在你⾝边安排了人,不是监视你,而是暗中保护你,他们的武功,比我⾼,而且,他们是燕家最忠心的侍卫,只要你不嫁人,他们是不会撤离的,我只想…”
费娇娇打断燕长卿“燕长卿,别说了,我不会赶走他们,并谢谢你的好意,以后,你也保重,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想以后你还会遇到吧,如果打不过,就逃吧,命没有了,一切都没了,你不可能每次都幸运的遇到人救你。”
“你——”她的这番话,完全出乎燕长卿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拒绝,会骂他一顿多管闲事,心底最深处几近熄灭的火堆,似乎又看到了火星。
费娇娇收了碗,起⾝对燕长卿说道:“燕长卿,我知道自己是楚国人,无论何时,不会忘记,我想终有一天,楚容会知道,我的⾝边,有一个公孙成田时时跟随,希望他不要因此加上一个莫须有的叛国罪给我们费家,你应该明白,我们费家,为了皇室,做了多少事情,费家人,忠心可昭曰月。如果有一天,楚容不再需要费家人,也请你提前告诉我们,我会让大哥他们退出朝堂,费家人,不是非要做官不可,历朝历代,卸磨杀驴的皇上,太多了,我希望楚容不会成为这样的皇上。”
燕长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娇娇,你的话,我会牢牢记在心上,也请你放心,费家不会有那么一天,楚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费娇娇拧着秀气的眉,淡淡道:“燕长卿,其实我还想说,你也是一样的,伴君如伴虎,楚容足够強大的时候,兴许你也会成为他的障碍,更何况,你们之间,还共同经历了一段不为外人道知的经历,那段经历,对楚容来说,是心上的一根刺,想拔又拔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忽略它,但是,你每天在他眼前晃悠,他一定无法忘记那段经历,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你的消失,如果察觉有异,就不要在痴迷于地位权势,该放手就放手,以求个善始善终。”
“就像范蠡与文种。”
“是啊,范蠡忠以为国;智以保⾝;商以致富,成名天下,不比文种受赐剑自刎而死要好得多吗?”
燕长卿陷入沉思,楚容的性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费娇娇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会有那么一天的“娇娇,如果我没有了王位,成了平民百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费娇娇嫣然一笑“当然不会了,我觉得做百姓很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游遍山川河流,就如同我现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涉,如果我再自私一点,我会更自由…”费娇娇的笑容渐渐淡去,何时?她才会有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