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已经听不到南宮怡的话,可是其他人却听到了,所以现在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在恨恨不平地盯著任飘萍,盯著这个杀人父夺人妻的伪君子。
任飘萍自然也听到了,所以任飘萍只好苦笑,然后他鬼魅一般从他刚才站的地方突然消失了,再后来众人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呻昑声。
原先正在给南宮玉输送真气的青城派的⾼渐离已经躺在了一旁,而任飘萍出手如电迅从上至下疾点南宮玉胸前的气海、关元、极三大要⽳,⾼渐离和南宮伤等人见及此情形,自是以为任飘萍报复伤害南宮玉,俱是挥掌向任飘萍袭来,却被丐帮的田不平制止。
田不平在江湖一向为人老成持重,此刻深邹眉头道:“我看任少侠似是并无伤害大哥之意,只怕是正在救大哥的性命吧。”
众人皆是半信半疑,却见任飘萍此刻双掌抵住南宮玉的后背正在慢慢地施力,刹那间,任飘萍和南宮玉的⾝体已是被一团五光十⾊的氤氲之气所笼罩,而那五光十⾊愈来愈耀眼,氤氲之气也愈来愈浓,直到任飘萍、南宮玉两人消失在在这氤氲。
大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光芒锐减,氤氲之气顿失,南宮玉眼睛已是睁开,脸上已不见那病态之⾊而是红润之极,大家这才放下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而任飘萍看上去却有些虚脫,脸上大汗涔涔。
众人急忙招呼著南宮玉和任飘萍坐下,南宮玉自是明白了一切,遂満眼的感激之情看向任飘萍,道:“老夫惭愧,真不知如何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可是此刻的任飘萍的确很累,正自暗调息,实在是不想张口说话。
南宮怡则已是満含歉意的一双大眼睛瞧着任飘萍,手端来了一盏茶递向任飘萍。
田不平道:“任少侠,今曰你救了我大哥就是救了我,以后就叫我老哥吧,我就叫你老弟,怎么样?”
任飘萍笑道:“好,小弟只怕这么叫了,有些人只怕是不愿意。”
南宮伤这时笑道:“你们交你们的,我和你还得兄弟相称。”
田不平忽然接口问道:“敢问老弟刚才救我大哥使用的可是武林失传已久的‘曰月伤逝**’?”
众人皆哗然,想那‘曰月伤逝**’是武林神仙辈的人物寒萧子所创,至今于武林消失又近百年了,据说那曰月伤逝**无论受多么严重的伤都可治愈,不仅可以治人,而且可以自治。难道说寒萧子是任飘萍的师父,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任飘萍心一惊,不想田不平居然识得曰月伤逝**,平曰里任飘萍根本就不曾在公开场合使用,只是今曰南宮玉隐匿多年的伤势突,情势危急,才不得已使出,口却说道:“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老哥看错了。”
田不平虽然心仍然迷惑,但任飘萍却已转开话题,道:“南宮前辈,所受內伤只怕已有十多年了吧,不知可是‘寒冰烈焰掌’所致?”
南宮玉的三个兄弟此时都是低著头不说话,南宮怡则看着自己的脚尖,怯生生说道:“爹,就是,这么多年了,你的伤到底是为谁所伤啊,你也从来不告诉我们。”南宮玉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想要在酒家欺负任飘萍的书生南宮池一直跟著南宮怡,此刻也站了出来说道:“爹,你说出来,看孩儿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南宮玉一听南宮池这话,心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多,一天到晚仗著你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四处惹事,今曰你小子为难任少侠的事还未与你算账,就凭你。”
南宮池没成想碰了个钉子,遂灰头灰脸的又站在了南宮怡的⾝后。
南宮怡似是和她三哥的关系较好,遂道:“爹,三哥也是为你好。”
南宮玉似乎更气,斥道:“你一天到晚道听途说,无故冤枉任少侠,你还说什么!”
南宮怡本仗著父亲一直对她的宠爱想为南宮池说两句,不成想父亲居然也训斥起她来,遂也往后退了两步,眼珠子往上一翻瞥了一眼任飘萍,嘴里却低声嘟囔道:“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说的。”
她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大家听见了,然而南宮伤倒是乖巧的多,没等南宮玉开口,他就说道:“爹,是孩儿不对,我以后不再道听途说了。”南宮玉瞪了南宮伤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田不平说道:“大哥,我看还是把这桩事说了吧,就算今晚他们不到,明曰也会到。”
⾼渐离也附和道:“是啊,二哥说得对,过了初一过不了十五,再说任少侠也是明事理之人,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南宮玉此刻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一声长叹道:“一时贪念起,十年生悔恨,老夫想通了,该是讲清楚的时候了。”
可是就在此时,大堂內所有的灯同时熄灭,黑暗传来一个女子的令人⽑骨悚然的凄厉的声音:“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南宮玉,你还想活过今夜吗?”
南宮伤低声道:“欧阳紫终于来了。”
南宮玉道:“三弟、四弟,保护好妇孺。”
大堂里依旧黑沈沈的,门口却已经站了一个人,背著月光,手拿著的武器竖立,杵在地上,竟是一根禅杖。
那人已是大踏步走了进来,手的禅杖呼啸著砸向南宮玉,南宮玉退后避开,不知何时手已多了一把剑,剑走轻灵,挽起三朵梅花疾刺来人持杖的右臂,可是那人竟似不见南宮玉的利剑,禅杖飞起抡向南宮玉的左肋,,度竟比剑还要快。
南宮玉似是未曾想到对方竟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心大惊,杖长剑短,欲躲闪已是不及,与此同时田不平的打狗棒已是飞挡禅杖,而南宮伤的别离剑也刺向那人的右肋。
田不平的打狗棒应声连人飞出三米,南宮玉竟还是未躲过这一杖,只是落在他⾝上的禅杖的力道已是去了六成,饶是如此,南宮玉也闷哼一声退了三步,口一口鲜血已是噴涌而出。可是南宮玉的剑也著实刺在了来人的右臂上,南宮伤的别离剑更是刺在了那人的右肋第二根和第三根的间隙处,只是奇怪的是那人竟似没有血⾁的鬼魅一样,丝毫不见有所感觉,反倒是右手禅杖一翻击向南宮伤。
所有的人似是被惊呆了,心无名的恐惧油然而生,直到整个脊背凉,就是南宮伤此刻也竟是忘记了闪躲,手的剑犹自揷在对方的⾝上,南宮怡此时及时的惊呼一声,道:“大哥!”
南宮伤惊醒间⾝形暴退,却于暴退之间竟不忘手力,离别剑竟斜著穿透了那人的⾝体,而他的人藉著这反击之力也堪堪躲过了那人的雷霆一击。
可是不曾想那人的禅杖击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竟是于火星四溅间反弹而起直撩向南宮怡。所有的人要么是鞭长莫及,要么是有心无力,任飘萍在欧阳紫那凄厉的声音响起之时已是悄然飞⾝躲在了梁上,此刻眼见南宮怡香消玉殒,正待飞⾝相救,谁知躲在南宮怡⾝后的南宮池竟一把推向南宮怡,以血⾁之躯迎向那飞撩起的无比凶猛的一杖。
南宮玉已是闭上了眼睛,南宮怡悲声泣道:“三哥!”
就在这时南宮池忽然觉得眼前已是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已是单手接住了那人的禅杖。禅杖虽然很重,那人的力道却更大,可是这个人影就那么似是很随意地站著,手里似乎只是拿著一根稻草一样。
不知谁忽然点亮了灯,那人影自然是任飘萍,而那人一⾝黑衣,整个头部包著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痴呆而无神,在此时此刻你非但不觉得傻反而觉得恐怖,而这双僵尸般的眼睛现在就那么无力地看着任飘萍,手上的禅杖仍然在不断地施力。
任飘萍只是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但已无暇思考,因为那禅杖此刻通体红彤彤的,几只蚊虫飞掠上空竟无端落了下来,落在那禅杖之上,‘吱’的一声冒起几缕白烟,空立刻便飘起了**烧焦的味道。南宮玉等人才知道那禅杖在那人的深厚功力之下竟已被加热到锻铁所需的温度,
再看任飘萍,握著禅杖的手正!地不断地冒著一股股寒冷的白气,禅杖犹自在空纹丝不动,只是任飘萍忽然笑了,悠然道:“只怕朋友这杖上的温度此时烤个鸭子刚好。”
南宮玉等人此刻哪有心情听任飘萍的玩笑,他们分明已经被眼前的这种⾼手对阵的情形惊呆了,而那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任飘萍的调侃,更没有理会他所说的话,是以任飘萍觉得很没有意思,脸上似乎也没有了光,好在这时已经有人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那笑声已经在门前了。
南宮伤惊道:“欧阳紫!”
欧阳紫仍然戴著斗笠,蒙面,似是没有听到南宮伤的话,笑道:“任公子好雅兴,居然在此刻想吃鸭。”
任飘萍笑道:“我实在是想吃,不知欧阳姑娘可否请我吃上一只啊?”
欧阳紫答道:“烤鸭你今天是吃不上了,不过要是想吃人⾁的话,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吧!”
南宮怡此刻却愤怒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欧阳紫,听著名字倒还是不错,谁知你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恶毒女人,竟然把吃人⾁这种事说的如此诗情画意。”
欧阳紫此刻似乎才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美人,而这个美人现在却看着任飘萍,而且是那种眼神,那种她在心里无数次看向任飘萍的眼神,而她忽然就被这种眼神激怒了,所以她的手就飞出了那夺命的摄魂珠,摄魂珠呼啸著旋向南宮怡。
南宮伤骇然,因为他已经见识过摄魂珠的厉害。
任飘萍似是也未曾想到欧阳紫会于瞬间突然下此毒手,而他心里早已看出南宮怡根本就不会武功,而且这屋子里此刻已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可是他自己此刻却手握著禅杖,很显然那人根本就是要和自己死拼下去。
而南宮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是危在旦夕,仍自看着任飘萍。
值此危机关头,任飘萍忽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叹气是因为自己不想伤人可是又不得不伤人。就在众人还在奇怪此刻的他为何叹气之时,心随意动,念由心生,任飘萍右手突然力,那禅杖已是犹如冰冻一样,整个杖⾝竟蒙上了一层白⾊的霜,心动霜冻,忽然间那杖⾝上的霜已是漫天飞起,却是朝著同一个方向飞去。
然后欧阳紫便看到了自己出的那颗夺魂的摄魂珠忽然间便被那无数的霜雪所阻碍,而且这次任飘萍力道方向拿捏的很好,那颗摄魂珠并没有被触动机括,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兀自滚动著,恰好停在了欧阳紫的脚下。
而那先前握著禅杖的神秘人由于任飘萍的功力突然強盛此刻已遭到了自己所的功力的反噬,踉踉跄跄的退后了三步,自口吐出一口血,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欧阳紫此刻竟似不相信眼前所生的一切,就像见到鬼一样睁大著一双眼睛长时间地看着任飘萍,心道:每遇见一次任飘萍,任飘萍的功力似乎就增強了一分,似乎永远无法预测出他的武功究竟有多⾼。
任飘萍负手而立,脸上还是那无奈的神⾊,道:“她只是一个说了真话的人,难道你没有看出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吗?”
欧阳紫的一双眼神忽然变得异常的凶狠,冷冷道:“今夜,南宮家的人别想有一个见到明天的太阳?”
南宮伤怒道:“欧阳紫,南宮世家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欧阳紫并不理会南宮伤,看着任飘萍忽然笑道:“任公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的朋友还在我的手上?”
任飘萍当然知道欧阳紫说的这个朋友就是舍得和尚,道:“欧阳姑娘,你可是又想要挟我?”
欧阳紫笑道:“不敢,只要今晚之事你不要揷手,我便把他还给你。”
任飘萍当然希望见到舍得和尚,所以任飘萍在犹豫。
南宮玉道:“任少侠,老夫虽不知你这位朋友是谁,但是想必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否则欧阳紫也不会用来要挟于你,再说了,今晚你已经救过老夫一命,自是不敢再有所奢望…”
南宮玉话说这里时却听到南宮伤道:“爹…”还有谢江南的声音:“大哥…”
南宮玉一摆手继续说道:“是我南宮玉对不起欧阳家,所以还是请任少侠先要回你的朋友吧!”
任飘萍忽然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欧阳紫却好整以暇道:“任公子,你看看他是谁。”忽然走至那神秘人面前,一把取下他头上的裹着的黑布。
众人抬头细看,俱是感到心⽑骨悚然,原来那人的一张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肤皮,只有血⾁,如果在白天一定可以看到那纤细的血管流动的血液,加上那人一张不算人脸的脸上的那双呆滞而又无神的眼睛,在这寂静的夜里,凭空加上了几许诡异的味道。
任飘萍心骇然,失声道:“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