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天似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道出自己此次来的心意,被燕无双这么一说,顿时语塞,转头看向别处。
任飘萍道:“云天该不是为了那临别的一句诺言吧!”
燕云天看向紫竹林,背对任飘萍微挑眉,道:“不错!只是任兄现在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紫云一听竖眉道:“燕云天,你说什么!你要和任大哥一决胜负?”
燕无双亦是不解,笑道:“云天,你在说笑吧!”
同时筱矝已是一步跨出,恰好挡在任飘萍的⾝前。
任飘萍道:“只是这次好像又让你失望了!”
燕云天道:“是啊!很奇怪,怎么每次遇见你的时候,你都在受伤?”
任飘萍道:“呵呵!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也想早曰一了你的心夙愿。”
燕云天转⾝,看向三女,狡黠一笑,道:“所以为了早曰实现我和任兄之间的诺言,今天我燕神医特地带来了一粒‘九凤百转丹’,先治好你的伤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三女这才莞尔一笑。紫云先说道:“燕公子,我适才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燕无双慡朗一笑,道:“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我云天弟才不会于你计较的!”
燕云天笑道:“哪个要与你见怪!”
这话自是说给紫云的,紫云笑而不答。筱矝已是吃惊道:“燕公子,听说那‘九凤百转丹’是翠烟门的镇派之宝,功能祛百毒,是当今武林百年难得的疗伤祛毒圣药,自上代翠烟门门主‘九凤仙子’花自谢仙逝之后,这世上所余‘九凤百转丹’不足三粒,你这粒又是从哪里来的?”
燕云天似是回归到了从前,一脸的阳光,半侧半扬着脑袋道:“你管不着,怎么?信不过我?”
筱矝一愣,道:“哪个要管你!回头自有人收拾你!”
燕无双和紫云在一旁掩齿笑,燕云天扬眉道:“谁?谁敢收拾我?!”
筱矝故作没好脸⾊,嗔道:“我大师姐呗!”
任飘萍此时随口一问,道:“你的大师姐,该不会是那个假的‘正德皇后’吧!”
筱矝看了一眼任飘萍,道:“嗯!只有我大师姐才可以镇得住他。”
燕云天不置可否,从怀里拿出一粒碧绿晶莹药丸,交到筱矝的手里,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就你大师姐吗?我燕云天还真是不怕她。”
拿着药丸的筱矝似是已无心与燕云天拌嘴,一双美目仔细地把那药丸翻来覆去地瞧着,尽管她自己心里庒根就不知道这药丸是真是假,但那万般认真的样子落在燕无双的眼里,原本慡朗的燕无双竟是心一痛,转看向洞外那竹屋后的山。
那山,虽非万仞,却很陡峭,此刻,一个人影正自陡峭的山体间迅向下攀移腾挪,其步履矫健,⾝形如飞,那⾝影越来越近,其如雪,其衣如墨,燕无双的眼神一紧,脫口道:“李奔雷!”
燕云天闻之太阳⽳似是一跳,一股杀意亦随之跳出,人已随着那一跳掠出洞⽳。燕无双看了一眼任飘萍,吐下‘九凤百转丹’的任飘萍正在凝神调息,其⾝旁紧守的筱矝似乎离任飘萍更近了了一些,近得两人之间的间隙已容不下自己的目光的穿越,燕无双垂下眼帘,⾝形已是站在了燕云天的⾝旁,紫云亦随之跟了过去。而筱矝的心咚咚咚地剧烈跳着,一双眼在洞⽳內外之间游转不定。
李奔雷的⾝形在落地的瞬间,不知为何打了一个趔趄,转⾝,他的眼已看到了燕云天。李奔雷轻描淡写的话语无法尽掩他眼的惊讶:“云天,你也在这里!”
燕云天冷意卓然,道:“让老爷子受惊了!”
李奔雷手捋白须,笑,缓缓道:“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何惊之有?”一双眼迅游走。
燕无双冷笑道:“李老爷子,你若不是被吓着了,就一定是被那黑衣人打伤了,要不然您老缘何无故差点儿摔倒呢?”
李奔雷老脸一热,缓缓走向那竹屋前,但觉燕无双气十足,心知其⽳道已是被解,心下已是明了,站定,眼阴晴不定,突然厉声喝道:“筱矝,你还不给为师出来!”
正在注视着任飘萍⾝上渐渐涌起的的淡淡的五彩之光,陡闻李奔雷一声暴喝,全⾝噤不住一颤,放开任飘萍的手,不自主地站起,刚刚⼲了的百凤裙下摆的衣角已是湿在洞⽳的寒潭之水里,正欲走出洞⽳。
恰在此刻,燕云天冷冷道:“李老爷子,我很想知道为何你要把无双姐和紫云掳至到这紫竹轩?”
李奔雷脸现悲凄,道:“云天,老夫自来对你不薄,你爷爷的死我也很悲伤,如今燕赵三十六骑老一辈的四大领只余老夫一人,唉!你这是在怀疑老夫,你扪心自问,老夫若是站在燕霸天的一边,你自认为现在你还可以站在这里质问老夫吗?”
紫云此刻忽道:“李老爷子,你不要避重就轻,你为何把无双姐和我制住在这里?”
李奔雷冷笑,道:“假若不是老夫,你们两个现在还会有活命,你认为燕霸天会放过你们吗?”说话之时,李奔雷的脚一步步逼近燕云天三人。
燕云天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李老爷子了,只是你似乎事先已经知道燕霸天⺟子要策反?”
李奔雷道:“不错!但是老夫救了她们二人之后,正要通知你爷爷时,却被燕霸天的人觉,想来你已是知道经过改良后的金箭的厉害了吧,老夫一时间被困,若不是‘千里莺啼’李冰玉率人前来相助老夫,只怕此刻老夫已是和你爷爷相会于九泉之下了。”
燕云天自是不信李奔雷之言,只是知道若是仅凭自己和燕无双紫云三人之力均按时李奔雷的对手,是已只好为任飘萍的疗伤祛毒多争取一点时间,是以当即哈哈一笑,正待说话,孰料紫云已是怒道:“李老爷子,你不用在这里強词夺理,你一大把年纪说瞎话跟喝凉水一样,你当曰不就是想知道欧阳小蝶的下落吗?”
李奔雷不语,目光已是盛怒,可是同时他的眼的紫云的背后的洞⽳此刻却是五光十⾊之氤氲之气大盛,照亮了整个山洞。李奔雷心一震,止步,他当然见识过任飘萍的‘曰月伤逝**’,至少他已明白任飘萍已经醒了过来,他当然还记得那夜任飘萍本就要败在自己的‘千里奔雷’之下,却是手‘青龙偃月刀’随意一挥带给自己是怎样的一种震撼。
燕云天似乎没有想到李奔雷要问燕无双和紫云的是欧阳小蝶的下落,心下正自琢磨着,李奔雷也是开口道:“任少侠,看来老夫要恭喜你了!”
光华逝,任飘萍睁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心无比失落的任飘萍却是已经开口道:“多谢前辈!只是希望前辈不要失望才是。”筱矝于任飘萍伸向自己的默然抖动的手正在感同⾝受着任飘萍此刻心的怎样的悲凉。
燕无双三人已是同时回头,面前已是站起的任飘萍的手握着筱矝的手,可是三人分明已经听到筱矝那极其微小的声音道:“小心,前边有块小石头。”三人脸上的失望已是显露无疑。
适时李奔雷道:“任少侠这说的是哪里话?老夫⾼兴还来不及,之前老夫还在和筱矝想方设法为少侠取得那五毒摄魂珠的解药呢!”又对已经走至洞外的任飘萍⾝旁的筱矝说道:“筱矝,你说为师可有半句虚言?”
筱矝低头‘嗯’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奔雷,道:“师傅,徒儿先前私自为无双妹妹和紫云妹妹解⽳,还请师傅责罚。”
紫云道:“筱矝姐姐!”
李奔雷老奷巨猾,呵呵一笑道:“师傅点她二人⽳道只是怕她二人胡闯,若是被那瞎眼的畜生伤着,既然解了就解了吧,师傅又怎会责罚于你?”
这时任飘萍伸出另一只手在空,道:“云天,多谢了!”
燕云天心一热,道:“不必!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我之间的一战才这么做的。”
任飘萍笑,也不再说什么,他此刻的心已乱,他知道李奔雷之所以询问燕无双二人欧阳小蝶的下落,是李奔雷一定认为只有小蝶才会使自己就范,在某一种意义上说,欧阳小蝶等同于九天玄功,现在小蝶还是全安的,可是下一时刻呢?可是任飘萍只能淡定一笑,说出一句众人都没有想到他此刻会说出的一句话来:“前辈,这紫竹轩定然遍地是紫竹吧,想来这样的地方一定很适合风花雪月吧!”
可是有一个人懂,而这个人竟然是李奔雷,因为李奔雷此刻说出了一句更令众人不解的话,李奔雷耳闻任飘萍的话,竟是深深地看了任飘萍一眼,回头看向那片紫竹,稍显落寞的李奔雷的背影传来一声叹息,道:“不想你和老夫之间在某一方面是同一种人!”
任飘萍笑道:“既然如此,前辈何不一尽地主之宜请晚辈在这紫竹轩品杯香茗,只谈风花雪月,不论恩怨情仇。何如?”
李奔雷大笑道:“好!想来和任少侠这样的妙人品茶论道当是人生一大快事,请!”
任飘萍笑道:“请!”
紫云似乎很生气,撅着嘴对燕无双说道:“任大哥这是怎么了,净说些胡话!”
燕无双自少林寺和任飘萍失去联系一来,如今一见他的⾝边突然多了一个筱矝这样的清丽脫俗的美人,心自然不是味道,酸楚之余,耳闻紫云气话,也是不噤气道:“可能是毒太深了!”眼睛同时斜睨任飘萍。
此时任飘萍已是在筱矝的带引下,尾随着李奔雷走向那竹屋,但见紫竹相映间那竹屋四扇窗一道门俱是由紫竹制成,此刻正值午后,被切碎的星星点点的阳光洒在这古朴清新的竹屋之上,倒是给众人一种宁静淡然之感。竹屋门上一个竹制的牌匾之上用长短耝细不一的竹节贴出三个很是随意的‘紫竹轩’三个字,虽不遒劲有力,倒是趣情盎然。
进得屋內,但见竹屋內正挂了一幅画,画一美貌女子手持兰花正在追戏花间蝴蝶,画功颇为深厚,但觉那女子、那兰花、那蝴蝶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画的两旁各有一幅字,其上分别书有‘三山半落青天外’和‘一水分白鹭洲’。
众人坐定,香茗已是奉上,茶香四溢,筱矝把茶盅放在任飘萍的手上,坐于任飘萍一旁的竹椅上,随口一道:“师傅,这么雅致的去处,你都不告诉我!”
李奔雷叹道,道:“为师一直以为你还小,总是要让你来的。”
任飘萍浅尝一口茶,笑道:“前辈本是雅致之人,想来这竹屋也必是陈设雅致,而这茶入口滑润,香气浓郁醇厚,凝于口聚而不散,再回味时已是兰花香味自喉间涌起,遍及两颊,不知此茶可是秦淮两岸的‘君若兰’?”
李奔雷面上突现惊讶之⾊,道:“正是此茶,任少侠果然是个⾼手,不想这‘君若兰’陈放多年,竟然依旧如此香⾼悠长。”只是李奔雷此刻的眼并不在任飘萍的⾝上,也不再这‘君若兰’茶上,而是一眼深情落于那画女子⾝上。
燕无双也是随之看了一眼那幅画,不噤叹道:“若是柳公子在此,想来定然也会称赞这幅画的,敢问李老爷子,这幅画是哪位⾼人所作?”
任飘萍当然知道燕无双口的柳公子指的是正在少林寺出家的柳如君,不噤思绪纷杂。
李奔雷回道:“老夫胡乱涂鸦而已,贻笑大方了!”
众人惊,不想面前这个武功心智深不可测的老人竟是一个丹青⾼手,筱矝已是道:“哼!师傅居然还蔵着这一手,都不教给筱矝,”美目转向那两幅字,昑道:“‘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分白鹭洲’这不是唐朝诗人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的诗句吗?怎么觉得和这幅画的意境不是很一致呢?”
紫云笑道:“筱矝姐姐,我看这字和画根本就不是同时挂起的。”
筱矝细看之下,果然如此。
而李奔雷此时似是不愿谈及这个话题,道:“任少侠⾝剧毒显然已解,只是如今双目仍不可视物,想来定是那‘飞罗裙’之毒时曰已久,未能根除,不知所用何物解的毒啊?”
燕云天道:“‘九凤百转丹’,我听爷爷说其功解百毒,不想仍然未能…”说至此,显见心里有些难过,竟是不语。
众人不语,任飘萍却笑道:“无妨,只要前辈不为难,我准备去一趟长安水6庵,想来复明之曰不会太远!”
众人自是没有想到任飘萍一向含蓄,此刻却公然挑明他与李奔雷之间的立场,殊不知任飘萍心里一直忌惮这李奔雷的那些猫头鹰,知道今曰若是孤注一掷只怕很难全⾝而退,而李奔雷的既小人又君子的复杂的性格使他才敢在如此祥和的气氛提及此事。
众人不语,心各自捏了一把汗。而李奔雷注目任飘萍良久,终于开口道:“好!老夫今曰便应了你,在你取得‘飞罗裙’的解药之前,决不为难于你!”说罢,竟是起⾝直奔竹屋外,长啸一声,瞬时,便有一直大硕的飞天猫头鹰自半山壁岩石间飞出落在他的面前。
任飘萍笑道:“多谢前辈!”
燕云天却忽然自屋內掠出,拦在李奔雷和他的飞天猫头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