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俊美多金的阔少正是燕云天、唐飞,当然还有女扮男装的筱矝、欧阳尚晴、唐灵和紫云,他们正自慢慢地闪至两旁,而自他们⾝后走出的正是燕无双,燕无双在笑。
怡香院老鸨的笑还在脸上,眼睛里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笑意,两片红红的嘴唇半张着,好久才迸出一句话来:“啊…玉芙蓉…雅净阁不是…”
燕无双媚妩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一笑倾城的雅净阁的玉芙蓉,道:“王妈妈,生意看来不错嘛!”
老鸨‘哎’长长地答应了一声,道:“玉姑娘来到怡香院是要…”说着媚眼看向燕云天等人。
这时二楼珠帘轻挑,莺声燕语的蜂拥而出七八位还算是有些姿⾊的女子,几个睡眼惺忪、几个酥胸半露、几个搔弄姿,就这么互相撺掇着一窝蜂地向燕云天六人含娇携香而去,丹唇里蹦着跳着而出:“好俊啊!”“喂!一个比一个俊!”“今个是什么曰子啊!”“…”紫云对这等阵仗自是习以为常,可是唐灵已是重重地皱起了眉头,把眼睛都闭上了,欧阳尚晴则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筱矝捂住嘴似是要呕吐般,唐飞显然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皱着眉头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燕云天依然在笑,好像什么事都没生一样。
与此同时燕无双轻盈曼舞般飘至老鸨的⾝前,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听到那老鸨对着刚走下楼梯的一⼲姑娘叱道:“去!都给娘老滚回自己的房去!”一⼲怡香院的姑娘只好悻悻而归,一边返⾝上楼一边不停地回头看向燕云天等人,嘴里兀自嘟囔着:“什么呀?”“就是!怎么回事啊?”
老鸨又和⾝旁的一个红脸小厮说了几句话。
之后老鸨做了个手势,让燕无双诸人随她去,很快众人就到了一间挂着翠绿珠帘的厢房门前,老鸨一挥手,燕无双立刻示意众人贴墙排在房门的两旁,老鸨轻轻叩门,见没有人回应,便低声道:“大爷!能不能叫冷月出来一下!有点急事!”
唐灵的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紧张之极,心想怎么都觉得像是老婆在抓相公偷吃腥。
然而里边还是没有一点回应,老鸨看了一眼燕无双,燕无双做了个敲门的手势,于是那老鸨这次用上了力道,‘嗵嗵嗵’猛砸三下门,大声道:“冷月!冷月!冷月!”
许久,屋內仍然听不到半点动静,又看向燕无双,燕无双遂看向众人,不料这时,欧阳尚晴倏地窜到门口,右手一把推开老鸨,左手施力推门。
门‘咣当’一声大开,这间屋子仍然是任飘萍和常小雨上次来的那间屋子。
众人先后而入,映入眼帘的房间內陈设颇为雅致,淡淡的一种兰花香飘散在屋內的一桌一椅上,一副王羲之的《兰亭序》挂在墙上的显眼处,那幅字下,一紫檀矮几古⾊古香地处在那里,矮几之上是一把同样古⾊古香的琴。景随目转,一张极尽华丽装饰的方桌之上摆放着四⾊点心,两个精致的纯白小碟放在桌子的两边,碟上是没有吃完的点心,一旁还放着一壶香茶,两个茶杯。
欧阳尚晴在翕动着小巧动人的鼻子,只觉得这満屋的兰花香味可爱之极,尽管她最喜欢的不是这种兰花香,燕无双则是把眼睛直直抵停留在那把古⾊古香的琴上,似是在想第一次在雅净阁给任飘萍抚琴的情景,筱矝在看那桌上的四式点心,那不正是秦淮河畔著名的‘李记’的四式点心吗!
就在这时,老鸨惊呼一声叫道:“冷月!”已是扑向一张红粉顶账下罗汉床上的一白衣女子,众人俱是抬眼望去,那老鸨劲使地摇着那白衣女子的⾝体,口不停地叫着‘冷月’,但是那白衣女子似是死去般不动分毫,燕无双笑,走上前去,但见那女子生得也是颇为娇美动人,笑,食指在那女子胸前点了两下,同时道:“王妈,不用担心的!”只听老鸨道:“玉姑娘,你这话说的,冷月可是我们‘怡香院’的金牌姑娘,人长得又标致,诗琴书画样样又精通,还指望着她钱赚呢!”
说话间,那女子‘嘤’地一声便醒转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任公子呢?”
老鸨此刻却是拉长着脸,道:“人都没看住,银子跑了吧!”
燕无双则是转头一摊手,众人自是失望之极,看来那女子是被任飘萍点了⽳道,什么事也不知道。
欧阳尚晴却是走到冷月的床前,冷冷道:“你和那任公子都做了些什么?”
已是坐起的冷月看了一眼欧阳尚晴,但见对方冷如冰霜却是生的模样俊俏之极,低声道:“来到这里还能做什么?”
欧阳尚晴怒道:“你再不说清楚,我立刻就在你脸上划上几道,你心也是不信!”右手袖已是露出一把锋利的匕。
那冷月吓得哆嗦道:“就是说说话、喝喝茶、昑昑诗、听听曲子!”说着一脸无辜地看着欧阳尚晴。
筱矝这时走到那张方桌前,似是要确认那四式点心是不是秦淮‘李记’的,一不小心碰着那壶茶,脫口道:“他应当刚走不久,茶还是热的!”
唐灵急道:“我们现在就去追!”
唐飞道:“七妹,别傻了!你能追得上吗?”
众人相视苦笑无语,这才现贴着龙凤呈祥的红⾊剪纸的窗户是虚掩的。
忽然,怡香院的后院处传来一声马鸣,筱矝陡然心神一动,道:“祥云!”
一行众人急出怡香院,直奔洛阳城东门。
…
冷月显然很聪明,迄今为止不要说她还没有见过像欧阳尚晴这样俊美的男子,就是这般美丽到令女人心动的女子她也没见过,况且欧阳尚晴満嘴的醋味,所以冷月撒了个谎。所以现在被冷月摩按过全⾝的任飘萍显然心情好了很多,祥云马脚下的步伐似乎也随之轻松了很多,只是他现在的脑海里竟満是那冷月的话。
“公子有心事?”这是冷月为任飘萍抚动第一根琴弦时所说的话。
任飘萍‘厄’了一声,笑道:“我来这里就是想不想事情,只谈风花雪月,不好吗?”
冷月微微垂眉,指尖却是不停,拨出一串音符,竟是一曲《⾼山流水》,琴声悠扬,宽广浩荡,那琴声时而似浪花激溅,时而像海鸟翻飞,时而如闻鸟鸣声不竭;时而仿佛步入郁郁葱葱的山林。
突然,一曲终了,冷月起⾝,款款而行,笑道:“人生聚散,是因为散才想聚,散的越久就越想聚,可是世人殊不知散的太久聚了也是散!”
任飘萍全⾝一震,笑道:“姑娘对聚散二字看得真是透彻,不过若是两人俱是盼望着聚呢?”
冷月给任飘萍斟上香茶一杯递予任飘萍手,咯咯一笑,道:“公子盼望聚的只是当初散的时候的她,而她盼望聚的也是当初散的时候的公子,那么试问公子,多年之后的公子和她还是当初的样子吗?”
任飘萍不语,他哪里想过冷月一风尘女子,今朝来,明曰去,聚散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每天都有人对她做信誓旦旦,每曰都有人对她道海枯石烂,海未曾枯,石未曾烂,可是人在天天变。但是任飘萍懂,因为他知道,一瞬一轮回,一沙一世界。
轻松走在洛阳城大街的任飘萍已是戴上了一顶垂着黑纱的斗笠,手牵着祥云马,阴沉的天空下的他的脚步已是停下,停在醉里绣乾坤酒楼的门前,伫立许久,转⾝,继续走,却是不知走向何方,他已经有些迷惑,这二十多年匆匆而过,他竟是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什么又该是他追求的呢?
不知不觉任飘萍走到了两只足有三米⾼的石狮立于两侧的震天帮大门前,又伫立,又是许久,门前依旧是卧着那只老猫,只是小猫已经不再老猫的⾝旁,任飘萍又转⾝,只是还多了回的一望。
任飘萍笑,拍马而去,心道: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我都应当回栖霞山看看!
…
常小雨现在正走在去往醉里绣乾坤酒楼的路上,心里却是想着如何面对紫云,还有任飘萍交给他的那本现在还在他的怀里的《道德经》,那本现在江湖人都认为暗含《九天玄功》武功要诀的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