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青峰挺直了腰⾝,道:“老太婆,现在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要忘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唐门姥姥瞪了筱青峰一眼,道:“知道!老家伙!我就不信翻地三尺找不到欧阳小蝶!”
说归说,唐门姥姥说完话时脸上所有的表情细胞都显示的是一个‘苦’字。
筱青峰道:“要不先回客栈吧!这里天寒地冻的!”
唐门姥姥嗯了声,沉思着低头向城內走去,行至五步,道:“晚上我们夜探怡香院!”
…
午后龙门石窟
每一尊佛像像是哭过一般,只是佛的泪在这冰天雪地的人间被冻成了长短不一的冰溜子,遮挡住了佛的仅剩的那一抹光环。
万佛洞,一⾝紫棉袍的龙门老人面对万佛洞最大的一尊佛像而立,双手合十,仰注目佛像,常小雨看着师傅的背影一声不吭。
良久,龙门老人慢慢转过⾝,道:“任飘萍一个人去了!”
常小雨点头,道:“师傅消息真够灵通的,这才是上午的事!”
龙门老人不动声⾊道:“那地鼠门岂是白养的?!你现在立即动⾝赶上任飘萍!”
常小雨犹豫道:“那一⾼峰那儿…”
龙门老人沉昑片刻道:“一⾼峰毕竟是代表清廷,我们不能与之为敌,还是退避三舍吧!再说胡⻩康熙只是想知道我国目前是否对他有威胁,并无他意…”目光渐渐深邃的龙门老人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继续道:“显宗李棩死后李焞便会继位,保皇派麾下的‘金达莱花’对我等依旧是念念不忘,为了确保李焞安然无恙继位,欲置我等于死地才觉⾼枕无忧,是以此行你要万分小心,想尽办法说服任飘萍为我所用,否则只怕任飘萍会坏了我等的好事!”(注:朝鲜国人在当时虽是清朝的附属国,但是却依旧怀念明朝,极端看不起清朝,私下把清帝国叫做“夷虏”把清皇帝叫做“胡皇”)
常小雨嗯了一声,心则是不以为然,道:“师傅,还有一件事,就是欧阳紫…”
龙门老人点了点头,道:“她的事你不用操心,为师自会处理,现在就起程吧!记住,任飘萍和你之间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常小雨看了一眼师傅背后流泪的佛像,心黯然。转⾝走出了万佛洞,龙门老人又是把常小雨叫住,道:“对了,为师忘了告诉你,那个拜金教似是那汉王陈友谅的后裔所创,而且和我国皇室一些人来往甚密,你此次回国要多加注意。”
常小雨嗯了一声,却是现师傅两鬓不知何时多出的缕缕白,心一热,鼻头立时酸了起来,应了声连忙急急转⾝快步离去。
…
一⾼峰决定去追任飘萍,只是他忽然觉得似乎懂又似乎不懂任飘萍了,所以一⾼峰决定去见一个人,那个教他‘九天十地刀’的人。
虽然很多的时候一⾼峰对待自己过于苛刻,甚或有时就是自虐,但一⾼峰绝不是一个不懂得享受的人,因为一⾼峰深信一个道理:人生是平衡。
苦是为了平衡甜,所以现在一⾼峰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辆由四匹上好的滇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上。外表普通之极的马车內有一张床,床上一张虎皮两床锦缎棉被,一张梨花木矮几,矮几上有酒,上好的三十年窖蔵的山西汾酒,有酒自然有⾁,洛阳出了名的‘王记’腊牛⾁。
可是一⾼峰忽然现自己不能吃了,因为他感觉马车在飞,向下飞!
一⾼峰也只好飞,向上飞。
一⾼峰一飞冲天,朴刀先行,风雪朴刀寒光流动,两把长剑交错直封而去。刀剑一触即分,一⾼峰已是自车厢而出飞落在官道的一侧,而官道的另一侧分立着两个黑衣蒙面人。一⾼峰面⾊凝重,朴刀拖地,握刀的右手虎口处点点血滴正滴在雪地。而两名黑衣人相互一望,但见对方胸前黑衣绽裂,鲜血正自里边慢慢地渗了出来,眼神一凛复又一狠,剑诀一引,两把剑又是旋风般刺向一⾼峰,使得正是长白剑派的精华‘剑指长河’和‘飞剑落曰’两招。
但见其剑式,一⾼峰眼眸精光爆射,刀一般的嘴唇杀出四个字:“长白二老!”朴刀横眉,待到双剑至,一抹寒光斜向上七十五度电闪掠出,复又自上四十五度向下疾斩,其势不可挡,其快若闪电,两名黑衣人当即倒地,血自前⾝狂涌。
但听一黑衣人苍老的声音道:“哈哈哈,这几年来为了一个诺言做的尽是不是人做的事,死倒是一种解脫!”
躺在地上的另一老者侧着头,无力道:“想我长白二老一世英明,却是毁在了这一个‘信’字上面,赵世青啊赵世青!”
一⾼峰但听至此,心一紧,上前道:“晚辈迫不得已为之…赵世青…这是怎么回事?”
长白二老此刻已是奄奄一息,其一人头摇道:“哎!不说…也罢…”又侧道:“二老,是我…对不起你啊…”却是狂吐一口血,当场而亡,另一人大叫:“大哥!大哥!大…哥…”
一⾼峰心急,当下输送真气给二老,催道:“前辈快说,赵世青到底有何所图?”
那二老缓上一口气,道:“这次途截杀神捕大人,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赵世青到底有何目的,老夫也不是很知情,好像是怕朝廷知道…”却是一停,一⾼峰见状,又是输入真气,那二老又道:“怕朝廷知道什么?武林陵吗?”
那二老先是点头,复又头摇,最后愣是从口挤出两个字:“吴三”断气⾝亡。
雪还在下,四匹马陷在路面一个偌大的洞里还在嘶鸣。
埋葬了长白二老的一⾼峰现在又坐在了马车里,他在想那个‘吴三’应当是个人名吧,可是武林并没有这个字号的人,莫不成是…一⾼峰摇了头摇,自言自语道:“这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