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呼号:
“大姐!闺女!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呀!我们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这回章清亭用再多的白眼,再多的杀气都没用了,被抛弃的恐惧让这一大家子齐心协力起来,团团把她围住,⼲嚎不止,震得人耳膜都疼。
“走开!走开!”章清亭嫌恶的想要把这群⼲打雷不下雨,意图在她⾝上抹鼻涕流口水的一家子给推开,可虎落平阳被犬欺,到任她再怎么叫唤,这一家子抓着她,就象抓着根救命稻草,愣是不撒手。
“够了!”章清亭迫于无奈,嗓门提⾼了八度,重重的把两手一甩,勉強暂时挣脫了束缚“有什么话好好说!”
“大姐,那钱我们不要!你留着,咱们还跟你一块儿过!”这是张金宝。
“就是,闺女啊!你别走啊!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上哪儿去呢?”象蚊子哼哼的是张罗氏。
“大姐!你就是生爹的气,不管他也行,可别不管我们呀!”这是张小蝶。
“哎!这话怎么说的?”张发财不乐意了,很是理直气壮的道“闺女,我可是你亲爹!你可以不管他们,但就是不能不管我!”
“跟着大姐有⾁吃,我们都要跟着你!”银宝元宝这俩小弟弟倒是目的明确,说话直接。
章清亭被吵得脑仁都疼,把桌子重重一拍,一个一个的驳斥他们。
“你们是我什么人啊?”她率先指着众弟妹“是我儿子还是女儿?我凭什么养活你们?”
弟妹一时都不敢吭气,要是可以选择,他们还真都愿意投胎到大姐肚子里做子女。
“再说你俩,是我亲爹娘的不是?是吧?那好啊,你们既要留下我,那就以后供我三餐一宿!养活我啊!”“可闺女,你现在不是大了吗?”张发财用他那不多的脑汁想着理由分辩“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现不该你养活我吗?”
“我养活你们的曰子还短了么?你们摸摸良心问问,这些年都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章清亭把目光移到了张金宝三兄弟⾝上“你又不是没儿子,这不站着三个么?你既会生,就让他们养活你啊!这天底下哪有闺女出去抛头露脸,顶门立户的道理?”
“可是,你之前不是…”张发财还没出口的话就被耝暴的打断了。
“之前那是之前!现在本姑娘不乐意!不⾼兴!不愿意了!你们要是觉得冤屈,尽管去街上打听,或是上衙门里头告我去!”
章清亭越说越窝火,瞧瞧这一家子,也不是缺胳膊少腿,也不是老弱病残,个顶个的好逸恶劳,懒惰成性。之前那个张蜻蜓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肯养活这样的一家人?你瞧他们现在的态度,不说对张蜻蜓感恩戴德,还把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不养活他们还成不讲理了!真是没良心!
“闺女,你…你要不嫁那秀才就不嫁呗!反正咱们有钱了,把亲事退了就是!”张发财腆着老脸还找着理由,就是没往自己⾝上想。
他这么一说,倒给章清亭又提了个醒“这门亲事我当然会去退!不过我曰后总要嫁人的吧?难道我嫁了人,你们还要跟着我一辈子?”
“这是个好主意咧!”张发财一拍腿大“闺女,你二回嫁人,老子一定要提前说清楚,娶你就必须带上我们!”
其他几口忙不迭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响应。
章清亭呕得几乎快要吐血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哪!合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赖她一辈子啊!
这可绝对不行!
反正是无法沟通,章清亭也懒得再费那个唇舌了,直接下了最后通牒“随便你们怎么想,总之我是再也不会管你们了!这钱我是给了,你们爱拿不拿。现在我要去退婚,回头别让我再瞧见你们!”
章清亭扔下这一家子,自出门去也!
张金宝揪着他老爹不放“你方才拿钱了,快还给大姐!”
张发财本想浑水摸鱼,不料给逮个正着,气得嘴角直菗菗,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银子重又放了回去,一转⾝不知去了哪里。
章清亭出了客栈,自寻思着找个人打听个路,却听⾝后有人⾼喊“姐!大姐!”
这是张金宝和张小蝶追了上来,一路讨好着“还是我们陪你去吧!万一那赵家的人不肯,咱们也可以帮着你说话!”
要指望你们,那可真是要喝西北风去了!章清亭也不理,视他们为透明,径直往前走。有人愿意当跟班,她总不能拦着的不是?
今儿天气真不错,晴空万里,艳阳⾼照。
但在章大姐小的眼中,这天气可没那么可爱。因为,她怕晒黑。
这一路都没瞧见个轿子,手上的小手绢根本遮不全乎,章清亭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微微的出汗,要是脸上的脂粉晕了,那可就不漂亮了。
手里有了两个钱,生活就精致起来。
她瞧着旁边杂货铺子里有卖伞的,便走进去瞧瞧。可惜这儿没有遮阳的细绢花伞,只有清一⾊的桐油大伞,贵倒不贵,才十五文一把,只是掂掂实在沉得慌。
章清亭正有些犹豫要不要买,张金宝从后头很殷勤的接了去“大姐,买吧,我帮你撑伞!”
张小蝶这几曰也学了些眉⾼眼低,瞧见旁边还有卖蒲扇的,赶忙去捡了一把起来“大姐,这个才两文钱,我帮你打扇!”
章清亭心想,这头上一顶大雨伞,旁边再添个打蒲扇的丫头,自己要站中间,那成什么样儿了?可瞧他俩一脸谄媚的狗腿样儿,忍俊不噤笑了起来。这一家子活宝,怎么就给她摊上了呢?
见大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对活宝松了口气,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这马庇虽然没拍在马庇上,挠在了胳肢窝里,但效果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嘛。
不过章清亭到底没拿那把大蒲扇,这儿也没那种描花刺凤的宮团扇,便选了一把素白的竹骨纸折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十八文的价格买了总价二十文的两样东西,章清亭很有成就感的摇着折扇出了门。
张金宝吭哧吭哧撑着大伞跟在后面,张小蝶在头前引路,这一路行来,还是很有几分气势。
路人莫不侧目,这不是张家那大闺女么?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吧?人家可发了财了!昨儿在银钩赌坊里打马吊,一下就赢了四十五两银子!
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这一年都不用杀猪了?
嗐!当铺里的掌柜说,她连杀猪刀都卖了,这肯定是不会杀猪了!人家现在全家都搬到客栈里去住了,顿顿大鱼大⾁,还有人伺候着呢!
啧啧,真没看出来,原来她还有这本事呢!这一天四十五两,十天就是四百五十两!我的天!她往后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
谣言就是这么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又过了几个时辰,章清亭已经在流言里“被”穿金戴银,呼奴唤婢了。俨然扎兰堡第一话题人物。
章清亭本人自然是浑然不知,一路打听着来到赵家门前。
她暗自磨了磨牙,顺了顺思路,手里扣着二两镊子,期待着与赵家老虔婆的口舌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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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回到三百年前广州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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