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徒然惊起了许多飞鸟与犬吠,却没有人答他的话,段飞大步走入,喝道:“华明,你这是在做什么!”
华明站在院子里,双手捏拳,他颤声道:“大人,你看!”
段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正对大门的地上用焦炭写着几个大字:“欲知杀人者谁,敢问项大将军——竺羽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竺羽,你给我出来!”罗超辉和焦阳焦旭也仰天怒吼起来,眼看着父亲一般的项豪就要洗脫冤屈重回锦衣卫的时候,竺羽留下的这句话将目标直指项豪,华明他们自然激愤难忍…
段飞仔细看了看地下的字,又看了看瑟缩在一角的几个男女老少,说道:“你们不要紧张,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是说项豪知道谁是凶手,又没直接指认就是他,那几个是什么人?给我带过来。”
段飞的话让华明他们稍稍镇定下来,华明来到屋角抓了两个人提到段飞面前,喝道:“大人问话,你们给我老实回答!”
那两人骇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昨晚也不知遭了什么瘟,竟然一觉睡到刚才,然后就看到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冲了进来,大喊大叫地,我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啊…”段飞盘问了几句,华明按着钢刀満脸杀气地站在一旁,那人吓得几乎都不会说话了,断断续续地答了段飞的话,段飞对华明道:“放松,他们的确不知情,这个竺羽做事很⼲净,我们只能按着他留下的线索,去找项豪问个明白了…”
华明恨声道:“项大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平茂大人的,我怀疑是竺羽⼲的,大人,出派辑骑四下搜索,通知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把这个混蛋搜出来吧!”
段飞按着华明的肩膀,说道:“华明,冷静点,竺羽既没有造反倾向,又没有四处杀人作恶,仅凭怀疑,我们不能动这么大的阵仗,你放心,本官保证会捉住真凶,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华明昅了口气,垂头道:“是,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办到的。”
段飞拍手说道:“好了,大家赶紧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搜索一遍之后依然一无所获,对方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段飞最后看了一眼写在地上的字迹,转⾝走人。
回到朱府,朱德与家人已经离开,他们在十王府街还有一所正德当年赐的宅邸,朱德买这所房子就是为了陷害项豪,根本没打算住在这儿的,所以搬起来也特别容易,拍拍就走了…
锦衣千户王平向段飞禀报道:“大人,马家寿材铺的老板已经传到,大人要现在见他么?”
段飞道:“嗯,带他到后院来,我有话问他。”
后院花园里,段飞大马金刀地坐在寿材旁,毫无顾忌,一个年约五旬的胖子被传了进来,他向段飞行礼道:“小民马大旺参见钦差大人,不知大人传我来有何见教?”
段飞指着那具寿材,道:“今天有人将这副寿材送到我门前,寿材里有一具尸体,经查证是十多年前失踪的锦衣卫佥事平茂,我传你来是想让你认一认,这副寿材是你们马家铺子当年什么时候出售给谁的?”
马大旺吃了一惊,急忙绕着寿材转了一圈,心中有了底儿,他重新回到段飞面前,禀道:“大人,从寿材上的标记可以确认这的确是马家寿材铺出的寿材,这副寿材用的是正宗上好的柳木,大约是用五尺耝的一截柳木精雕细琢而成,这样耝大精致的柳木棺材售价不菲,一年也卖不了几口,而且形制、大小、文饰各有不同,我给大人查一下账目就能知道是谁买了这口寿材了…。。”
段飞叫人给马大旺端了张椅子坐下,马大旺把账本摊在膝上仔细翻找起来,不一会他对段飞道:“大人,我已查完十年至二十年的账目,未曾发现与此寿材相似的记录,大人确定此棺木是在十多年前下葬的么?”
段飞道:“不错,你自己想必也能看出来…”
马大旺解释道:“大户人家经常会在家中预先备有寿材,既然这棺木是十多年前下葬的,有可能这棺木已经卖出三四十年了,请大人稍带,我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预先带了五十年內的账本过来…”
这个马大旺果然聪明,段飞不噤赞了句:“难怪马老板生意越做越红火呢…”
不一会马大旺终于查到了目标,他对了对棺材上的纹路以及棺盖棺⾝的形制,终于确定道:“大人,这具棺木应该是在二十五年前卖给城东路家路仁德老爷的。”
段飞确认了一次,然后吩咐道:“华明,派个人去找陆家的人,看这位路老爷是什么时候出的殡,家里的墓园昨晚是否被盗了…”
华明指派人去了,段飞客气地送走了马老板,然后他瞅见了一旁缩头缩脑的杨森,顿时喝道:“在那里躲啥呢,给我出来,叫你验尸,你鬼鬼祟祟地躲一旁⼲嘛?”
杨森笑嘻嘻地来到段飞⾝前,说道:“飞哥,我已经验完啦,平茂大人是被利器刺穿心脏而亡的。”
段飞哦地一声,问道:“什么样的凶器?什么角度?对方是在突袭还是正面与平茂交锋中将他刺杀的?”
杨森神⾊诡异地看了华明一眼,华明正瞪着牛眼盯着他呢,杨森吓了一跳,说道:“飞哥,我说的是实话,你可别让华将军打我。”
“说!”段飞简短地喝道。
杨森正⾊道:“我怀疑平茂是杀自的,他胸前的伤口很平滑,是竖直刺入的,毫无阻碍,没有伤到一点肋骨,平茂的脸上筋络很松弛,死前应该很安详,绝非事后用手抚平的,帮他收殓尸体的人很细心,不但替他清洗了尸体,还用香料给平茂擦过⾝子,穿上了寿衣,绝不是临时仓促把尸体丢进棺材里就完事的。”
“平茂是杀自?”段飞紧盯着杨森问道:“你没有看错么?”
杨森肯定地说道:“我敢肯定,他若是有丝毫挣扎,胸前伤口就不会那么平整,正面攻杀的话⾝上应该还有其他伤痕,袭杀的话杀手说不定会侮辱尸体怈愤,这些情形都没有,按照我和我爷爷的经验来看,平茂九成九是杀自,给他收殓尸体的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或是至交好友,一般人是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