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最快的那艘船轰然倾侧的时候,后边的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大炮打怕了的倭寇根本不敢停留哪怕一秒的时间,它们纷纷从那艘船的两侧绕过,当船头的倭寇发现铁索并骇然示警的时候,船已经停不下来了,它们遭到了与头一艘船一样的命运。
铁索勒入船头,大船硬生生地被拦住,船尾因为惯性摆了过来,随即也撞在铁索上,大船顿时横在江面上,船上倭寇有的被甩出大船,有的在甲板上跌得头破血流,没一个能站稳的,风帆失去控制,船⾝顿时翻倒,砸得水花四溅…
那两艘因为受损严重走得较慢的船总算停了下来,望着横曳江面的耝大铁索,所有的倭寇都傻眼了,他们哇哇乱叫一阵后急忙从船上卸下逃生小船,却又因为抢船引发了争斗。
‘砰砰…’
数声枪响传来,拉网而至的小鱼船上锦衣卫鸣枪示警,意气风发的锦衣卫小头目大声喝道:“你们逃不了了,都把手举起来投降,否则杀无赦!你说!”
他⾝边的翻译忙用曰语复述了一遍,大船上的倭寇还想负隅顽抗,他们转过船⾝,想用船上的炮轰击江面上包围而来的小船,船上的锦衣卫见状立刻发出旗号,岸上再次响起大炮轰鸣声,数枚炮弹从钱塘江两侧呼啸而来,重重打在那两艘船上,打得船上的倭寇哭爹喊娘惨叫连声,他们哇哇大叫着挥动双手,那翻译忙道:“将军,他们说投降,投降了!”
那锦衣卫再次发出旗号,两岸的大炮没有再次发射,那几十艘船迅速靠拢,就像蚂蚁吃大象一样将五艘船围住,将船上和水里的倭寇一一捆起塞在船里,装満一船便送往岸上,清点人数后交由岸上的锦衣卫统一看押起来…。。
段飞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说道:“发出讯号让那边把铁索解了,把铁索绞起来吧…”
萧山县令见大势已定,上前奉承道:“段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谈笑间不费吹灰之力便全歼宗设一伙倭寇,自有倭患以来还从未有过,大人简直就是孙武复生,诸葛再世啊!”段飞微微头摇,道:“倭寇本不难对付,只是此前从未有人肯用心去消灭他们而已。”
萧山县令碰了个软钉子,他讪讪地还想说什么,段飞却已走向岸边,吩咐道:“倭寇虽然已彻底溃败,然定有不少倭寇蔵匿水中潜到了远处,陆大人,请你派人组织些壮丁,沿江搜索,若是见到余寇,立刻将之擒下送往府衙关押,本官自有赏赐…”
萧山县令陆充苦笑道:“大人,百姓畏倭寇如虎,只怕无人敢应召啊,就算勉強去了,真遇到倭寇,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大人还是命卫所兵去吧…”
段飞叹了口气,道:“好吧,除倭务尽,卫所兵也不可靠,还是锦衣卫能者多劳吧…来人,传令下去,分派人手搜索钱塘江两岸,从仁和至赭山,不得放过任何疑点,抓住一个倭寇赏银五十两,抓获贼首宗设者,赏银千两!”
锦衣卫对倭寇可没什么畏惧,他们慨然答应着,得到分派的,争先恐后地捉倭寇去了。
江面上很快平静下来,残破的木块、风帆随着江水流入了大海,大块的船只破片却被沉重的火炮带着沉入了江底,那几十艘搜救船很快便将江中的倭寇都捞了起来,有几个还不死心,想夺船逃走,结果被眼疾手快的锦衣卫直接劈了,其余倭寇再也不敢反抗…
倭寇不论死活都被送到段飞所在的山脚下,在沙滩上,他们被迫排成五排朝段飞跪着,段飞⾼⾼在上地等着手下清点人数,点完之后居然有四百三十八人之多,倭寇尸体也点了数,才一百五十四具,加起来总共五百九十二人,连六百都不够,据段飞所得的报情,竟然还有一百多倭寇没有落网…
负责捞尸体的锦衣百户申壁解释道:“回禀大人,有的倭寇被大炮打得死无全尸,有的可能随船沉入江底,逃走的倭寇绝对没有这么多。”
段飞唯唯颔首,他站了起来,提声喝问道:“本官现在给你们个机会,谁最先指认出宗设,本官便给他一条生路,现在可以开始了…”
一个倭寇抬起头说道:“将军,宗设已经死了,额角有道疤的那个就是他,刚才被抓上船的时候因为反抗被将军的属下杀死了。”
段飞哦地一声,说道:“真的?你去把宗设的尸体指出来,只要他确实是宗设,本官便放你回国,顺便让你带封信给你家主人大內义兴。”
那人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尸堆前,很快便找到了一具额头有疤,已经被砍成了三截的尸体…
尸体被抬到段飞面前,段飞淡然看了尸体的脸一眼,突然喝道:“你好大狗胆,竟敢糊弄本官,以为本官那么好欺骗吗?将他拖下去阉了,再割掉头舌和手筋,好生将养着,别让他死了,本官还要他当信使哩。”
小山坡下的倭寇听到段飞的话发生了一阵躁动,指认宗设的倭寇惊骇地挣扎起来,他嘴里不⼲不净地骂着,很快便被锦衣卫塞了嘴拖了下去,作为⾼傲的武士,被阉割无疑是一种极端的侮辱,何况还要割掉头舌和手筋,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段飞冷笑道:“还有谁要指认宗设的?机会还有,就看谁能把握了。”
又有一个倭寇站了出来,他其实是汉人,犯了罪逃到海上成了海盗,前不久才加入宗设集团,本想靠着大树好乘凉,没想到这棵大树倒得那么快,这人觉得自己反正都是个死,索性冒险指认宗设,说不定这钦差真能给他条活路呢。
就在那人冒着无数怒火和唾沫寻找宗设时,站在段飞背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突然说道:“不用找了,宗设不在这些人里面,尸体里也没有,宗设已经逃了。”
段飞回头问道:“你又没一个个看过,怎么那么肯定?”
那人淡淡地答道:“刚才那人叫做望月三郎,是宗设的心腹爱将,宗设虽然暴虐,对手下还是挺爱护的,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心腹爱将被拖下去阉割也不挺⾝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