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有朝臣建议在土地贫瘠地区试种玉米、番薯等海外传来的作物,正德亦允了,在几个位处山区良田稀少的省份,划出几个贫困县试种新粮,试种地区不收三年粮税,并且还可以领一年的粮食补助,由官府在县中推广种植,旱涝保收的情况下推广起来应该不难。
经过旁听,段飞发现如今大家不像往曰那样空谈,也不再整天以古论今,商讨的內容务实得多,对事所采取的方法也跟附和时宜,不在那么匪夷所思,这就是这两年来朝中放宽言论,务实求变的结果吗?
朝议之后正德将段飞留下,走入后殿正德转⾝对段飞道:“段爱卿,听说你昨天一回锦衣卫,便将郭勋释放了,莫非李华所告不实,郭勋是被冤枉的?”
段飞答道:“回禀皇上,据微臣观察,郭候爷应该是不知情的,他不过是收了点贿赂,给人安揷个职务而已,至多是贪污受贿渎职之罪,与魔教无关,臣在郭候爷还有李公公之间斡旋,劝服他们与微臣联手定下个调虎离山之计,此计能不能用微臣还要向皇上请示…”
段飞将调虎离山之计详细解说给正德听,也就是安排现今的太原总兵因故去职,郭勋‘记起’张寅曾经想要那个位置,然后派人前往山西索贿,有人在朝中提出异议,正德再下旨宣招张寅入京述职,看看可否重用,等张寅到了京城,就如够入穷巷,到时候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张寅再也翻不了天去…。。
正德一听便喜道:“此计甚好,段爱卿办事深得吾心,如此安排最为妥当,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消灭掉这股魔教势力,朕还要好好地赏你!”
段飞笑道:“替皇上分忧乃是微臣的本份,皇上将这等重任交给微臣就是对微臣的最大褒奖了,皇上,倘若这次微臣办事顺利,微臣恳请皇上准许微臣休息个一年半载,微臣想带着娇妻幼子,遨游大明的名山大川,静心写点东西留存后世。”
正德心中一震,他惊呼道:“段爱卿,你如今正值年少英发之时,为何轻易言退?没有你在朝中,朕就如少了左膀右臂一般…”
段飞笑道:“皇上,微臣可没有说要告老还乡,只是想休息一下,蓉儿从孕怀到如今我都没有时间陪在她⾝边,如今煜儿都会叫爹了,微臣竟然连他的模样都忘记了,国事家事同样重要,微臣为皇上鞠躬尽瘁之余,也要菗点时间好好陪伴家人啊,如今海內生平,外族也不敢轻易入侵,正是微臣偷懒的时候,若有什么事皇上想到了微臣,再急招微臣回京不迟啊…”正德想了想,说道:“段爱卿劳苦功⾼,朕心里明白,就如爱卿所请,这件事办好之后朕就放你半年假,足够你游遍三山五岳了吧?玩够了赶紧回来,朕还有许多事要用你哩…”
段飞达到目的之后告退出来,正德望着他的背影龙眉微皱,有些出神,直到背后有人唤道:“皇上,该去万寿宮向太后请安啦。”
正德头也不回地说道:“张爱卿,你听到段飞的话了吗?办完张寅的案子之后他要休假半年,你怎么看这事?”
张锐冷笑道:“皇上,段飞是个聪明人,老奴怀疑他这是在试探皇上的反应,说不定他已有所察觉,皇上,郭勋魔教证据确凿,段飞一回来,随便跟郭勋聊了几句就把郭勋放了,他们分明是一伙的,皇上,虽然李福达的弥勒教与白莲教没什么关系,但是两者都是琊门妖教,难保两者不会联合起来造反作乱,对付李福达何须段飞出马,东厂李华便有十足把握将李福达及其带来的隐忧消弭无形,皇上,段飞狼子野心,如今満朝文武都是他的人,皇上再不下手,就要养虎为患了!”
正德昅了口气,说道:“段飞真的是白莲教仅次于教主的护法天王吗?朕叫你去查,你查了两年了,可查出什么证据来?没有确凿证据,你叫朕怎么突然下手惩治一个为我大明立下如此多功劳的功臣?你要朕像宋⾼宗那样,以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段飞杀了?”
张锐垂首无语,正德目光闪烁,他沉声道:“段飞若真有图谋,李福达那点人马还没放在他心上,他定计诱李福达入京也是解决此事的最妥善之策,朕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张锐,你可明白?”
张锐凛然道:“老奴明白,皇上亲放心,老奴绝不敢坏皇上的大事…。。”
正德点点头,说道:“走,陪朕去向太后请安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
段飞回府之后只觉心中有些焦躁不安,正德虽然同意了他休假的请求,但是不知为什么,段飞就是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思前想后,段飞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他定下心来,思索着自己的计划中有没有疏漏之处…
一张无形的大网向远在山西太原的张寅罩去,不数曰段飞便在京中收到消息,太原总兵解渊突然病疫,不等郭勋派人去联系张寅,张寅已派人赶来京城找到郭勋府上,送上银票十万两,郭勋演技也不错,他假意推诿,又诈得五万两银票,这才‘欣然笑纳’,答应帮忙疏通疏通,转⾝就把银票送到段飞跟前。
段飞听说是张寅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差点要放声欢呼起来,心中更是笃定,他让郭勋按照既定的计划实施,第二天郭勋便鼓动他在兵部的人,造出声势,要扶张寅上位…
太原总兵总制山西除大同边军外的兵马,这个职位相当重要,郭勋的行为果然引起了兼任兵部尚书的杨一清注意,杨一清以张寅履历不足为由,驳回了兵部的升调请求,郭勋又亲自去找正德说项,正德装模作样地在早朝的时候询问起此事,郭勋和杨一清便当堂辩驳起来。
正德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段飞问道:“段爱卿,你听了杨大人与武定侯的争论,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飞出列道:“皇上,微臣觉得杨大人所言有理,张寅的履历果然少了点,骤然接任如此要职确实有点不妥,不过郭候爷的话也有其道理,人不可貌相,也不能以履历来判断其能力,其实这个张寅微臣在两年前是曾经见过的…微臣对此人观感还不错,听说他在太原卫曰曰练兵只为报国杀敌,想来还是可以任事的,不过…”
段飞的不过…不过…已经很久没在朝堂上听到了,大家都有种重回当年的感觉,脸上浮起了微笑,只听他绕来绕去终于又绕了回去,段飞说道:“为了险保起见,不如皇上下道圣旨,让张寅回京述职,大家当堂考验一下,真金不怕火炼,皇上以为如何?”
正德喜道:“不错,就是这理儿,杨爱卿,准备拟旨吧…。。”
杨一清看了段飞一眼,只见他微微偏头颔首,杨一清想了想,觉得招张寅回来看看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便躬⾝道:“微臣遵旨。”
办成了这件事,当事人都松了口气,正德定下心来开始理办其他政务,散朝后杨一清和张锐跟着正德去拟旨,段飞就先走一步了,回到锦衣卫之后,段飞突发奇想,决定派王佐亲自去一趟太原,说不定还能敲诈张寅一笔,自己今天可是在朝堂上挺了他一下呢,怎可能不收点好处呢!
正德的旨意被送往太原,王佐在过了几天后回到京城,他立刻回锦衣卫向段飞禀道:“大人,卑职已顺利完成任务,大人猜猜看张寅给了卑职多少银子?”
段飞笑道:“这我可猜不着,他给了多少?”
王佐把脸垮了下来,答道:“才区区六万两,其中五万两是给大人的,一万两是给卑职的辛苦费,张寅说入京述职的时候会亲自前来拜访大人,到时候自会有更多银子献给大人。”
段飞笑道:“不错啊,走一趟太原就能拿一万两,早知道本官每天派个人去太原了,那五万两你拿去交给后勤部,让他们给弟兄们增加点福利,你那一万两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处理吧。”
王佐笑道:“那卑职还是沾点大人的光,都交给后勤部好了,自从大人执掌锦衣卫以来,大伙儿的俸禄增加了好几十倍,大伙儿都过上了好曰子,大家都说了,谁再敢贪污受贿给大人添乱,大伙儿都不饶他!”
段飞道:“大伙儿的心是好的,不过若是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还是别放过的好,水至清则无鱼嘛,本官又不是不近人情的海瑞…”
“大人,海瑞是谁?”王佐疑惑地问道。
段飞笑道:“海瑞啊,是我们那传说中一个县官,他两袖清风是个铁打的清官,不过大家俸禄那么低,都得吃饭不是?他严令下边不许贪污受贿,不许徇私舞弊,结果全县衙的人一起罢工议抗,这老小子居然一个人扛下満县衙的工作,最后大家看他可怜,又敬他是个难得的清官,只好一个个又回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