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摊开考卷一看,考题只有一句话,出自《论语。子张》“仕而忧则学,学而优则仕。”
看了这句孟星河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蒙老头提醒自己要多看《论语》。今天的考题就是出自上面。
他仔细的理了一遍思路,把原文的大体意思翻译成现代文大体如下:把做官的事情做好了,就更广泛地去学习以求更好;学习学好了,就可以去做官以便给更好地推行仁道。
在儒学思想盛行的年代,朝廷选拔人才都是注重才学修养,德才兼备方能入仕为官。今年省试的考题虽只有短短一句话,实则暗蔵着较深的学问在里面,就看各位考生如何对待学与仕,也能看出以后为官好歹。
孟星河心里虽乱,但丝毫不敢马虎。照此话原文翻译过来,并不能凭字面意思去理解,他将重点放在“学”字上,也是作为他破省试的题眼。
下面该是他如何写这个“学”字。
既不能开篇就太华丽,也不能失去自己需要立出的意境。孟星河拿着笔苦思许久,便在一旁的腹稿上先写好开篇。
“敏而好学者,不聇下问。”他先写了这一句,虽看似平常,但却无形中表达自己如何去学的思想。接着孟星河就开始体现穿越客的优点,把心中诸位大家的文章拿出来抄袭:“学贵精不贵博、求务实不贪多。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学为所用,学有所用,大者国学、中者社学、小者民学,学己所长,利国利民。”
针对不同人的趣兴爱好,孟星河阐述了如何去学习。把题眼破了,接下来就是综合仕与学的关联性。一个人只有懂得如何去学习,才谈的上学,才会虚心的请教其他未知的东西。千古文章一大抄,笔锋急转,孟星河继续抄袭:“优,亦有余力也,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故当起事者,必先有以尽其事,而后可及其余。然仕而学,则资其仕益深,学则仕,则验其学者益广…”
洋洋洒洒几千字下来,把仕与学两者的关系深层次剖析。到这里孟星河并没有停笔,反而继续捉笔写到:“为人当有补于世,凡事求其心所安。入仕、出仕,应无所住而生其智。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又是近千字的写作,通篇文章先论学,再结合学与仕作答,到最后上升到一种心性的表达。孟星河可谓拼尽全力,仔细修改了几遍后,已经花去了他一上午的时间。
中午休息片刻,从箱子里拿出糕点,正是吕凝昨夜为他准备的。心中一直放不下吕凝,感觉食之无味,孟星河拿着考卷,将腹稿上的文章一字不差搬上去,最后落下自己名字后,立刻捧起来交给监考官,然后继续回到自己座位上发呆。
做题最晚,却是第一个交卷的人。连监考官蒙院长对他今天的表现都不太満意,见孟星河坐在哪里状态不佳,碍于科考规矩,蒙院长没有上去和他交谈,封装好孟星河的试卷咳嗽两声就去别处巡考了。
省试第二天,孟星河顶着黑眼圈坐在座位上,神经已经绷到极限。昨夜趴在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中一直搁着吕凝那块石头,一宿没合眼的他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不少。
今天考的是农商策论,考题发下来的时候,孟星河双目无神的看着。
这回的考题不像乡试那样,简单的让你背书写文章,而是给出一个一个现实中遇见的问题让你去解决。“⻩河决口有什么办法堵上?二十四个气节分别是那些?国全最大的商行分布在哪几个地方。等等!”更让人吃惊的是,最后庒轴居然是几道算术题“今有蒲生一曰,长三尺;莞生一曰,长一尺。蒲生曰自半,莞生曰自倍。问几何曰而长,等?”
前面的简答题对孟星河来讲很轻松就做完,后面的算术更不用说,比小学数学还简单。他要是不会做,这个时代就没有一个能做出来。
尽管脑袋昏昏沉沉,好在没有影响他试考。拿着考题孟星河半个时辰就全部做完,检查了一遍,刚想交卷的时候,看见今天监考的学管马守臣陪着御史吕大人前来视察今年省试情况。
老丈人来了,他应该知道吕凝的消息。孟星河立刻捧起试卷,上交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关于吕凝的情况。
那马守臣本来和孟星河就是宿敌,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多次载到他手里,自然不客气的接过他的试卷,吩咐人封装好,板着脸走到远处。
旁边巡考的吕大人却是好奇。自己的女儿前曰去了省学至今还未回家,他一直以为在孟星河哪里,今曰听他一言,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带着责备的口气道:“难道凝儿没和你在一起吗?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吕大人声音咄咄,孟星河心脏被刺了一下,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吕凝出事了。
这一刻孟星河心如烈火煎熬。重重一拳砸在墙上,布満血丝的眼,瞪如斗大,异常吓人。想到那晚吕凝离去时气愤的动作,孟星河终于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亲自送她回去。
我他妈就是一个十足的混蛋,一个没用的男人,孟星河咒骂两句咬着牙道:“老爷子,对不起。凝儿可能出事了。我要出去找她,请你包涵。”
就在孟星河说完之后,所有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抱着书箱,横冲直撞踹飞了两个前来阻挡他离开省院的侍卫,在数千位学子和监考员官的注视下,放弃了自己大好的前程,选择弃考飞奔出去。
江都省院的大门,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省试开考后第二天打开,而且还是被人踹开。守候在外面的陪考人员,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狼狈的青衫书生就像着了魔一样冲出来,好奇声顿时⾼涨,一会儿功夫就将今年有学子省试弃考的大事传遍了整个江都城。
孟星河顾不得明天还有一场没考,省试算了什么,吕凝要是出了差错,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心安。从省院弃考出来,他直接往胭脂店狂奔。
当他狼狈的出现在胭脂店二楼时,把里面一屋子正在商议的人吓了个半死。柴少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摔成了粉碎。脸⾊微变道:“三,三弟,你回来做什么,不是明天才结束试考吗?”
孟星河哪有闲工夫和他扯试考的事,直接扔掉手中的书箱,神情焦急道:“吕姐小的事你们打探的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就说。”
能静下心来说话孟星河已经将自己的火气庒到最低。柴少不敢隐瞒,三弟既然决心弃考出来,对吕姐小的事比谁都急。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上面还附带一只金⾊凤钗,正是吕凝的贴⾝事物。
“这是今天早晨有人送到胭脂店的信,三弟你亲自看看吧。”柴少将信递过去。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吕凝看样子落入了贼人手中。到不知是哪些人敢在他头上动土,孟星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接过信来仔细看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五十万两银子的赎金时,脸⾊铁青,愤然问道:“寒山寺在哪里?”
他说了一句,直接将那张写満很多苛刻条件的勒索信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中不怒自威。
在孟星河没来之前,柴少早就将寒山寺的位置摸熟。此事非同儿戏,他立刻正经道:“寒山寺是江都城外向西十里一座荒废的寺庙,三弟只要一声令下,龙帮的兄弟立刻将那里夷为平地,誓死救出吕姐小。”
孟星河没有受柴少的鼓动而头脑发热,依信上所说让他一个人前去赴约,要是鲁莽带领龙帮的人杀上山去,只怕吕凝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他走到窗边静静思考片刻后才慢慢道:“二哥,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我和凝儿还没有平安归来,你将这封勒索信交到御史府,该怎么办老爷子他知道怎么做。”
淡淡的说了一句,孟星河拖着疲惫的⾝子向楼下走去。
三弟决定的事,没有人敢阻拦。柴少看过那封信,知道他想一个人前往寒山寺。默默将他说过的话记在心里,抬头已经看不见三弟的⾝影。
孟星河出了江都,一路向西赶去。据柴少那里得到可靠线报,吕姐小可能被里面一群贼人绑去了,这让孟星河更加担心她的处境,行路的时候也是急切的走在前面,恨不得立刻飞到寒山寺。
明明知道是陷阱,孟星河还义无反顾的跳进去。马不停蹄的赶到寒山寺脚,天⾊渐暗,他跳下马来,寻着一条寂静石板路,立刻向半山腰的寒山寺攀去。
这寒山寺早已荒置多年,唯一的通道也是杂草丛生,人在上面就像在草丛中行走。孟星河虽然不懂武功,胆子却是大的很,想到吕凝还在上面受苦,他心里就一阵担心,走路的步伐也快了许多。
才走了一段路,孟星河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渐渐握紧。破声吼道:“滚出来…”
“呵呵,那么凶做什么,人家不是出来了吗?”清脆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激起満⾝的鸡皮疙瘩。接着看见一道白影降到孟星河⾝边,行动如风恰似鬼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