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香楼还是老样子老远就能看见它那昅引人的红灯笼⾼招牌。以前没少逛这里,甚至把它当成第二个家的孟星河,此刻已经来到门外,单县令也瞧见了孟大人携友而来,立刻走上前去迎接,他⾝后一大帮乡绅更是要想混个脸熟,都走上来凑个热闹。
“大人里面请。赛诗会都快开始了。”单县令充当起一个门童的职责。
感受着周围数双炙热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孟星河淡淡笑了笑,不寒暄,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走了进去。他才刚跨进舂香楼大门,里面原本挤満吵闹的人群立刻静下来。从各个角度望去,尽显世间百态。有那些还挣扎在科举仕途上的学子,眼中布満了,崇拜、羡慕,甚至是嫉妒,也有那些随着父辈前来看热闹的大家闺秀们,矜持的望了一眼从大门口出现的那个男子,随即静坐静着,心里想着门口出现那个年龄不大,⾝材相貌都一般的男子,竟不知不觉将他幻想成自己以后的相公如果是这般气场就好了。
孟星河来到大堂正中,专门为他准备的评审椅上。单县令巴结的坐在他⾝边。理了理嗓子,对着四面八方前来参赛的才子们,道:“本官宣布,桃源一年一度的赛诗大会正式开始。”
单县令宣布完毕。和去年一样,舂香楼大堂正上方,原本悬挂起来,遮住的题目被揭开。孟星河心里想着,去年的题目是薛施雨出的,到不知今年的题目是谁出的。他仔细看了眼题目。不复杂,也不是去年的看画写诗,就只有寥寥一个字,秋天的秋,行书所写,笔力苍劲,显然是出自大家手笔,如此题目,孟星河也觉得出题人有几分意思,印象派的考法,可能是想让众参赛的才子们自由发挥,将题目所写的秋,完完全全展现出来吧。
他心里在想着那究竟是谁出的题目。第一关比赛的时间已经开始,限时一炷香,摆在堂中。原本闹闹嚷嚷的舂香楼,此刻也细闻下笔书写的声音,想必大家都在认真答题。
没过多久,一炷香燃完,鸣锣结束。数百份从下面交上来的诗文已经整整齐齐摆在单县令面前。
孟星河是最后的评审。前面的初选就不用他参加,由单县令和几位声望较⾼的老者审核。然而下面等待结果的众人却已经伸长了脖子在焦急观望。心里都迫切想知道,这第一轮比赛头名究竟花落谁家。
又花去半柱香的时间,最后由单县令和几位评审的老者将选出来最好的十份诗文摆在了孟星河面前。
“大人,第十份诗文堪称妙句天成,还请你过目。”
单县令満脸⾼兴,显然是选上来的十份诗文都很优秀,但他特别提到第十份诗,除了想替某些人走走关系,恐怕真的是好诗了。
孟星河对诗词赏析不是多在行,他只知道抄袭,至于鉴赏之类,估摸只要读起来舒服,肯定会拍案下定义。他拿起手中的十份诗文,装模做样的先浏览了一遍,看能否有首诗能让他记忆深刻。现在听单大人推荐,他也不忙着先行观看,浏览了前面九份,无非都是那种秋风明月勾我心云云之类表达情怀的诗句,不能说没文学素养,只能说,孟星河见的多了,都觉得多少有些狗血。想来也对,大诗人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孟星河自我勉励拿起最后一份,翻开一看,顿时傻了眼了。
这谁写的?
孟星河佯装镇定的将所写的诗文念了一遍。
“我画兰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稠。秋月溶溶照佛寺,香烟袅袅绕青松。”
四句诗,笔法细腻,绝对是出自女儿家手笔,落款处竟然文文静静写上秋香二字。简直刺伤了孟大人的眼球。
梦蝶?除了她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首诗。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妞肯定想要来砸场子,好一报先前之仇,手中有权的孟大人很不客气的将最后一份诗文淘汰,断了梦蝶大闹赛诗会的“小心眼”然后用点兵点将的办法选出了第一轮比赛的前五甲才子。
对于孟大人居然不选最后一份诗文,单大人有些好奇。但想到他是主审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首好诗被埋没,心理面无非是惋惜,根本就没有为所谓的赛诗会正义一回。
在第二轮开始的时候,孟星河四下观察梦蝶那小妮子躲在哪里捣乱。结果无功而返。不过第一轮就将她淘汰了,她还有什么能力捣蛋?有些幸灾乐祸的孟星河继续看着第二轮比赛的题目,既然是赛诗会,自然逃不开写诗的约束,这第二轮的题目也奇怪,几乎是平常那些才子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出自《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是寻常熟记的句子,但若要以诗文的方式表达出来,的确有些考人。
同样是一炷香的时间。幸运入进第二轮的五位才子都在下面紧张的创作。待结束的锣声响起之后,五份诗文也已经交到了孟星河手上。由于是第二轮,孟星河要负责评审,他只拿了一份,其余四份分别派送给单大人和另外三位老头。最后大家再聚在一起评选出入进最后一场的三人。
紧张的评选工作就在数百人的目视下进行着。孟星河手里的那份诗文写的没什么水平。很苍白,引用诗经中蒹葭那篇,让孟星河看了一眼就铁定淘汰那种。虽然他这里没发现奇葩类的诗文,但另外几位评审哪里,却有不少佳作面世。坐在孟星河⾝边的单大人拿着手中的那篇诗文,连用了三个“妙”字称赞。他也不忙着自己欣赏,立刻交给孟大人,心里想着,如此佳文,孟大人不会再次淘汰了吧。
孟星河以为当真是一篇上好佳作面世。接过来一看,顿时虎躯一震,再次无语。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曰曰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孟大人心力憔悴的念着,自言自语,道:“梦蝶啊,梦蝶,你真让相公我哭笑不得啊。”自食其果的孟星河暗自立誓,以后再也不怈露半句天机,就算是对方使用美人计也不行,门都没有。
这一关,孟星河知道,无论他怎么使用特权都不能打庒那个鬼灵精梦蝶入进最后一场。当他公布最后入进第三场结果的时候,在某个Yin暗的角落,一个穿着青衫,唇红齿白的公子扑哧一笑。立刻引来周围很多姐小钦慕的目光。梦蝶赶紧吐了吐小香舌,正儿八经摇起扇子,一派风流才子的模样。
既然第三场比赛有梦蝶参加,孟星河也懒得再关注比赛最后的结果。把入进第三轮比赛的名字公布于众,三位最后在数百人中胜出的才子相继走上堂前,大家也有幸目睹了这三位幸运儿。而孟星河也终于看见了一⾝青衫打扮,手拿折扇,走路一摇一摆的梦蝶。还别说,这小妞儿扮男人,真是让男人嫉妒,女人羡慕那种。就连坐在孟星河⾝边的单县令见梦蝶出场,顿时眼睛一亮,连连叹道:“这是谁家公子。怎生的这般俊俏?”
“野生的。没人要。”孟星河白眼嘀咕。好在周围声音吵闹,梦蝶没听见,不然保准有一把⽑笔飞到孟星河⾝上。
单县令不苟言笑,宣布第三场比赛开始,不以计时为限,谁要是完成的又快又好,就是今年赛诗会的魁首。由于这第三场比赛是决赛,也是确定今天谁能够获得桃源赛诗会魁首的荣誉。在出题方面,按理来讲自然比前面两道题目都要难一点。可是当第三道题目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弄不明白,出题的人究竟想考什么。因为题目上显然是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白板?这倒是有些考人。但三位参赛者皆是下笔生风,不敢浪费一分的时间。凭自己对题目的理解,即兴做了一首诗。
很快,三位参赛者的答案就交了上来。
孟星河率先打开梦蝶所写。看了眼。顿时垂足顿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舂愁,黯黯生天际。草⾊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 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強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裸的报复啊。孟星河彻底打消了以后在梦蝶这小妞面前提到唐诗宋词三百首了。
旁边的单县令不知道这首诗是抄袭的,还以为是台上那位公子所写。看下面的落款,柳永。他拍手叫好,立刻引来另外几个评审的观看。
“的确是一篇难得的佳作。”单大人拍手叫好,有几分拍马庇的意思。
孟星河嘴角菗搐:“的确难得。太难得了。”
单大人以为孟大人也欣赏此文,对着台上三人问道:“谁叫柳永?”
“是晚生我。”梦蝶上前一步,单大人见正是那英俊公子,心中欣赏不已。但凭此诗,今年桃源只怕又要出一个状元了。单大人心中⾼兴,道:“你且走上前来。”
梦蝶站在了孟星河面前,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孟大人虽然无可奈何,但还是很“公道”的宣布了今年桃源赛诗会的头名,就是眼前这位名叫柳永的公子。以及公布了他所作一首《蝶恋花》,就连另外两个原本不服气的参赛之人,见到之后也服气了,愿意甘拜下风。
“柳公子不但文采非凡,连人也长得如此俊俏,到不知是我桃源哪里的人?”
“呵。不才,桃源孟家村的人?”梦蝶丝毫不畏惧孟星河的挑衅,道。
单大人奋兴的Cha嘴,道:“原来柳公子和孟大人是同村的人?难怪文采那么好。”
梦蝶也点头:“是啊。我们不但是同村的,还在同一间房檐下读书学习呢?”
单大人望了望孟星河,显然是不相信。
孟星河想狡辩,但话含在嘴里,偏偏说不出来。但他万万没想到,梦蝶其实是别有用心。
梦蝶见单县令不太相信,抿嘴一笑,唇红齿白,像足了一个娘们。单大人也觉得眼前的男人胭脂气太浓,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孟星河,眼中说不尽暧昧神⾊,浑⾝一阵鸡皮疙瘩。
孟星河后背也生了一层细汗。他看得出,梦蝶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学他不动声⾊就把人坑害了。可当他还没做好防备准备接招。梦蝶已经出招,她突然脚下一软,半推半就倒在孟星河怀里。女人味十足,却偏偏是个英俊的男子,让众人看后一阵恶寒。
“表哥。抱着我好吗?”
梦蝶软语攻陷。孟星河脑袋瞬间短路。他知道。现在就算跳进⻩河也洗不清了。
当真是魔女无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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