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委记书办公室出来,吴添第一个感觉,就是县级官场的水太深,都***是电影演员,死了都不知咋死的!第一次见面会,就开始算计来算计去,这还让人活不活了。看来以后老子觉睡也得把眼睁着,这帮货实在太他妈操蛋,不想着怎么为老百姓办点实事,整天到晚都把心思花到这玩意上去!
吴添的办公室约是二十多平方米,和豆腐块差不多,桌椅、电话、饮水机、文件架倒井井有条。他办公室两侧是另外两位副县长的办公室,左面是叶丽,右面是曹永达,而剩下二位副县长戴湛和伍家伟由于是常委,却在上一层。当然,按照吴添的常委⾝份,办公室应该也是在上面,但是没空余房间,只能把他弄来这。
按照规定,副县长不能配秘书,只能配助理,而只有常务副县长才有专门助理。其它副县长的助理是合用的,由秘书二处负责分配。根据不同的工作,按需分配。助理又有对口助理,就是主助理,意思是主要负责某位副县长协助工作,其它副县长的职责为辅。对应吴添的主助理叫白婷婷,个子不⾼,戴着副近视眼镜,给人一种细巧精致的感觉。
由于第一天工作,吴添也只是熟悉工作范围。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搜巡一下自己副县长职务所主管的具体单位:教育局、体育局、卫生局、科技局、文联、人口和计划生育局、旅游局、环保局、县城管执法局,交通运输局、残联、医药药材公司、中一、二中、三中、四中、五中、职⾼、城区各小学、县民人医院、妇幼保健院等;联系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工会和共青团、妇联。并负责招商引资和争取政策性资金工作。除掉前面这些县区的工作,下面十二个乡镇的对口工作也是由他负责。
当然,这仅是副县长的具体管辖单位,最可怕的是他县委常委的⾝份。权力管辖更广泛更大,凡是和他分管工作相关的,他都是决策者,直接掌握生杀大权。所以,其它两位不是常委的两位副县长也有部分工作,要向他汇报,听从管辖。
吴添看到这些纷繁复杂的种种局级单位,头也大了,哥一个人,权力这么大!难怪李福才说到了县级,才算是入进官场的大海。看到这些眼花缭乱的局级单位和复杂人事,吴添骤觉以前的大会镇真是弱爆了,根本算不上一条溪流,而是一个茶杯的水而已。
要知道他的分管工作,在十个常委中最普通权限较少,或者倒数的。都如此之猛,常委的威力可想而知。
“吴县长,这是县教育局送来的,关于县各大中小学举行“手足相望,温暖你我”的活动计划。”
吴添对这位女助理表达多谢,翻阅起材料。
白婷婷放下材料,却是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吴添微愕,凝向她道:“有事?”
白婷婷没想到被他逮住,慌张地摇了头摇,须臾,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只是听闻吴县长是大会镇出来的,是个能力很厉害的镇委记书,所以有点儿好奇…”她怕吴添不悦,微微迟疑。
吴添呵呵一笑,道:“嗯,我是大会镇出来的。你看我这样子,厉害不?”说完,故意做了个刻板严肃的学究表情。
白婷婷自知道有新副县长赴任,预料到主助理可能是自己,所以格外的关切。不停从各渠道打听,生怕来个难侍候的导领。“瘟神”的名头臭名远扬,自然一打听就遮掩不住。虽然没打出吴添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本能地认为,对于能冠以这种名号的人,自然是凶神恶煞之徒。
所以她立即就吓傻眼,她在秘书处工作,大会镇的各种数据自然避不了她。她花了一天时间,看了吴添上任后的大半经济数据,更加摸不着头绪。冲着这份出⾊的数据,就知道新副县长的政治能力简直就是个态变。以最浅显易懂的镇级排名来说,清新县总共十二个乡镇,一年之前,大会镇排在倒数第四。但是在最新的三个月份,大会镇已然稳稳地攀升至第一位,而且与第二名的差距在迅拉开。
这种內部数据都是经过县级专业部门调研考察,即是有水分,也不会太多。
在没有见到吴添这个新县长之前,她一直都在揣测,吴添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是穷凶极恶的“瘟神”还是改⾰能力強的级猛人?今天一早,她远远瞟到吴添那彪悍的⾝材与面相,心里只道:看来还是“瘟神”的名头可信度⾼些。所谓面由心生,就冲这屠夫般长相,不是大恶人才怪。
吴添幸好不知她这想法,否则真他吗的叫冤,哥长啥样是人家父⺟给的,决定不了!
眼下她现吴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不由地感觉诧异。
“吴县长,我在二楼的办公室,如果有工作的事,可以直接拨內线就行了。”她转⾝欲走,忽然回头过来道:“对了,这次活动的主角听说是你们大会镇的老校长,他在很多记者采访都提到的镇委记书,应该就是你了。如果你也参加一份,我相信这次活动,一定会很成功。”
吴添目送她出去的背影,目光又投落在她所送的计划书。
原来,所谓的“手足相望,温暖你我”活动,却是凤凰小学校长洪兴国的专题报告,或者说是升级版。
经过《新闻一线》的一报道,洪兴国成为舆论焦点,国全各地媒体都在报道他的事迹。他以一个默默无闻的老教师卑微而坚守大山半辈子岁月的事迹,感到不计其数的人。
这不仅让整个清新县县委齐齐到临凤凰小学实地的慰问,更是当场拍板以他的事迹作为宣传榜样,在全县里开展学习活动。桌上这份所谓的“手足相望。温暖你我”计划书,就是这个活动的具体建议。其中最惹眼的是,增加一条方案:在演讲时,增加捐款助学的环节,呼吁大家捐款帮助大山里的穷困儿童和教育。
这貌似是很正常,但吴添不是好胡弄的平民百姓,一眼便瞧清整个活动已然变质。这次纯粹的呼吁道德的宣传,变成集资捐款。就如那些明星的演唱会啊、郭德纲说相声的晚会差不多,只不过站在台面上表演的不是那些港台明星,而是被拉上前台的洪兴国。
这帮货,真是什么事情一到他们手里,第一个想的就是能不能弄来钱!
吴添看到后面,也明白了原因。简单点说,就是导领张张嘴,下属跑断腿。
原来,汪清源这帮人到了凤凰小学以后,用表演挣足眼泪,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加大山区教育的投资,加推进山村学校的硬件建设。但是嘴炮归嘴炮,一到真向他们伸手要钱,立即头摇:钱没有,你自己搞。
没有钱到手,按理说,大不了就不搞了,不推进建设了。但问题是,这可是县委记书和几大常委齐齐话,谁敢不搞?你不搞的话,以后一检查或者出现问题,那肯定要倒大霉。所以,教育局便扯出这么netbsp; 这就是所谓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对于这种出卖煽情来钱赚的东西,吴添一向是比较支持的,一个愿打愿挨,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但是这放到学校里去,肯定会变成強制性的捐款,嗯,就相当于红十字没人捐最终改抢钱的活动。
生捐钱,那是生活常态,没什么好说的。说狠点在共和国,你要一年没捐过三四次钱,那你都不好意跟人家说你在共和国上过学。捐的钱虽不多,但是这始终是抢钱的行为。你教育局找不到经费,你就伸手到生学兜里去,这算啥意思。为什么荣誉就你们的,但最后抹庇股的是那些没权没势的生学、老师。
吴添直接在空白处,用红笔写下二个字:驳回。
他思忖片刻,又将那二字划掉,改成:社会机构、企业、公务单位可适量捐赠,教育机构建议不搞捐款活动。
那些每天大鱼大⾁搞**的单位有钱搞三公吃喝,将刀割在他们⾝上,他们不觉得疼。
吴添回到所租的套房,妹妹吴欲娇却是来了,正在厨房弄着香噴噴的晚饭。
她现在虽然名义上还住在吴家村,但是因为成了女強人,几乎很少回去,要不就是在茂化市、要不就是在清新县及各乡镇、县市乱跑,即使在青平镇,也都在添添糖业办公室,很少回家。
吴添来覆薪之前,回过一趟吴家村,那里早已变成小城市模样,幢幢⾼楼大厦而起,花团锦簇,村民早搬进小区的⾼楼。因为糖业集团和饲料厂的带动,加上村委会有股份,个个村民都得像猪头一样。而跟着吴添那些兄弟,也渐渐隐退出那些动辄结帮打架的生活,领着吴添的启动资金,做起生意。
可以说,一个吴添,让吴家村jī犬升天,全村人都深受其惠。附近几条村落,也都同样因为吴家村的经济崛起,而纷纷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