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湾,准确的来说,是杭州市郊区的一个小乡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早些年间,这里还很是荒僻,宛若个世外桃源一般。不过改⾰开放之后,开发商涌进南山湾,划地开山,短短的几年功夫,便打造出了这么一座休闲度假的逍遥去处。
一辆黑⾊商务车从盘山公路上急冲而下,车⾝之上満是斑驳的孔洞和凹陷,不复原先的光鲜。
转过一个弯道,商务车一个急刹车,擦着路边的一块巨石,停了下来。
“普约尔,你疯了,⼲嘛把车停下来。”约翰尼坐在车厢的一角,努力的扶住病床,见车停下来,连忙向驾驶座上的一个独眼褐发的中年人喊道。
“下车?”普约尔没有理会约翰尼的大喊,转头看向了车厢內仅剩的四人。
“下车。”四人之中,一个光头的人黑点点头,向三名同伴点点头,默默的抓起微冲,上膛,装弹夹。
“你们要回去?”约翰尼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普约尔为什么要停下车,眼见普约尔也接过一把微冲,熟练至极的装上弹夹,拉枪栓,不由得大声喊道:“对方那么多人,你们难道想死吗,而且,屈也说了,要我们保护好杨,你们这样走了,他怎么办,他现在需要治疗,晚上一刻,会死的。”
“反正他已经死了。”普约尔视线不离手中的微冲,往衣
兜里放着弹夹,随口说道。
“你们…”约翰尼结舌,猛的抓住光头人黑,大声道:“哈姆,你们不能去,这是屈下的命令,我不许你们违抗屈的命令,去送死。”
“皮特死了,罗伯特死了,都死了,我不许你们再去送死。”约翰尼语气有些伤感,为了一个杨天,这一场战斗,就死了不下十余人。
他们这支力量,每一个人,都是屈涛从组织里救出来的,关系极好,说是兄弟也不为过,陡然之间,死了这么多兄弟,约翰尼真的不愿意再看到哈姆几人去送死。
“当年在苏丹的时候,屈救了我,我欠他的。”哈姆甩开约翰尼的胳膊,淡淡的说道。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组织的弃儿,在组织內部,他们已经是个死人,是屈涛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现在屈涛⾝陷危险之中,他们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们都疯了,疯了,五个人,能做什么,去了,只是白白送死罢了。而且,屈已经死了,死了,你们知道吗?”约翰尼气恼的大骂。
“如果屈死了,那我就杀死西门这个恶魔。”普约尔淡淡的说道,剩下的一只眼睛之中,也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气。
哈姆向三人点点头,不理会约翰尼的阻拦,率先跳下了车。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走了,我怎么办?还有,他怎么办,我把他
送到哪里去?”约翰尼气极,眼见五人去送死,却没有一点儿办法阻拦,指着病床之上的杨天大声喝道,想让五人想起,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杨天送出去。
“我记得你小子开车技术不怎么样,悠着点儿。”普约尔把车钥匙扔给约翰尼,同时扔来一把手枪,调笑一声,随即,向哈姆几人点点头,沿着下来的公路,瞬间跑了个没影儿。
“混蛋,都是混蛋,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
约翰尼冲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连连大骂,一拳狠狠砸在车座上。
五人回去,约翰尼生气,但更加生气的是,他不能跟着五人一道回去,因为他还记得屈涛的指示,知道屈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约翰尼看向病床之上,安静躺着,没有半点儿动静的杨天,喃喃的发问。
迅速的坐上驾驶座,约翰尼发动汽车,沿着公路,缓缓的向隐约可见的乡镇开去。
作为一个医生,约翰尼已经迅速的查看过杨天的情况。
很不好,真的很不好,虽然生命特征很平稳,但这个时候,平稳却不代表着好,约翰尼深知,杨天失血过多,如果一直醒不来,恐怕真的就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屈涛用生命换来了杨天,如果杨天真的成为了一个植物人,约翰尼说什么也不会原谅自己。
如是想着,
约翰尼踩实油门,加快速度,颠颠簸簸的向着山脚下的乡镇开去。
快了
看着出现在山脚下,近在咫尺的乡镇,约翰尼心里也有些奋兴,他需要找个诊所,先处理一下杨天的伤口。
先前的一阵颠簸,还有躲避追杀时候的匆忙,使得杨天胸口又开始流血。
偏偏自己的医药箱放在轿车上,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要是再拖延下去,杨天恐怕真的会因为伤口破裂,而使伤势恶化。
“FUCK”
就在将要开出盘山公路的瞬间,商务车却缓缓的慢了下来,并停住。
约翰尼看着车盖上那如蜂窝一般的弹孔,袅袅冒着的黑烟,瞬间爆了一句耝口。
迅速的跳下车,约翰尼掀开了车头盖,一股黑烟迷住了双眼,车是彻底报废了,肯定开不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果约翰尼懂得中文的话,一定会想起这句话。
迅速的摸了摸⾝上,却发现机手不知丢到了哪里,僻静的山路,报废的汽车,带着一个伤势随时可能恶化的病人,又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这种环境,任约翰尼曾今在阿富汗当过军医,心理素质过硬,也是郁闷的大骂不止。
“停车停车”猛然之间,看到一辆车驶来,约翰尼连忙冲上去大叫阻拦,不过对方根本没理会约翰尼,一个速加,直接跑了个没影儿,让约
翰尼只闻了一鼻子的汽车尾气。
郁闷的踢飞一块小石头,约翰尼望眼欲穿一般的盯着公路的转角处,只盼着能再出现一辆车,能帮助自己。
可是,令约翰尼郁闷至极的是,除了开始那一辆给自己尾气吃的汽车之外,十余分钟,竟然没有一辆车出现。
迅速的钻入车厢,又查看了一下杨天的情况,发现伤口的出血已经令杨天的伤势恶化,生命特征已经在缓缓的下降。
“你好。”
就在这时,约翰尼听到一个宛若⻩莺般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大开的车厢探出一张脸庞来。
瓜子脸,肤皮白皙,双眼明亮,探出手来,好奇的看着车厢內的状况,细长的眉⽑微微上扬,拱出优美的曲线,似乎有些惊讶。
约翰尼迅速的把脚下的一把微冲踢到座位之下,才报以一个笑容,急忙说道:“你好,我车坏了,他受伤了,你能把机手借我用用,打个电话吗?”
“你说什么?”女子露出⾝来,朴素的蓝⾊服衣,洗的有些发白,看起来二十多岁,扎着马尾辫,背着一个小木箱,古怪的反问道。
约翰尼这才醒悟,自己说的是英文,对方根本不懂。
可是约翰尼根本不会说中文,比划了一番,发现女孩儿更是一脸困惑,抓狂的挠挠头发,跳下车,带着女孩,给女孩看了看冒烟的车头,又回
到车厢,指了指躺在病床之上的杨天,一摊手,示意自己没有办法。
这一下,女孩明白了过来,或者说,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杨天,就有些明白了,只是感到有些古怪,一个外国人,带着一个病人,停在盘山公路上,车⾝好像拿机枪扫过一般満是洞,的确有些怪异。
不过,女孩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病床的杨天⾝上,也不待约翰尼多说,上前,就要探出手来。
约翰尼眼光一寒,伸手拦住了女孩。
杨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虽然是个女孩,但约翰尼也不敢大意,暗中戒备起来。
“他受伤了,我看看。”女孩比划一番,见约翰尼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浅浅一笑,打开随⾝携带的小木箱,从中掏出一个布卷,打开,菗出了一根长针。
“你要⼲什么?”约翰尼一见对方拿出一件“利器”轻喝一声,手悄悄的摸上了背上的手枪。
女孩没说话,心知说了也没用,一切还是拿事实来说明就行了。
虽然没有把脉,但女孩已然看出,杨天气⾊不好,命火不盛,随⾝只带了银针,准备针灸给杨天旺气。
不过约翰尼却吓了一大跳,眼见女孩不理会自己的阻拦,拿着细长的银针,刺向了杨天的眉心,一咬牙,迅速的从腰间摸出了手枪,顶在了女孩的头顶。
手枪的冰凉令女孩有那么一瞬间的战栗,不过只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收回了银针,亮给约翰尼看,并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扎了一下,捻了捻,做了示范,才指了指杨天。
约翰尼愣了愣,盯着女孩手臂上的银针半晌,才猛然想起,在国中,似乎有这么一种治病的手段,是拿针扎人的。
她也是个医生,还是国中的医生
约翰尼惊喜的看着神⾊平静的女孩,迅速的收回了手枪,连连道歉,心中也涌起了一股窃喜,打出手势,示意女孩动手。
女孩多看了一眼约翰尼,视线落在了车座之下露出的一截枪柄,联想车厢上那连串的孔洞,深昅一口气,才点点头,又取出一根银针,捻指探了探杨天的脉搏,犹豫一下,一针灌顶,直接刺在了杨天左眼上方一寸处。
接着,女孩动手如风,一根根银针分别刺在了杨天⾝上各个⽳道,并轻微的捻搓着。
不大会儿,女孩快如闪电的子套一根银针,而杨天,在微微的一个颤抖之后,呼昅竟然平缓了许多,唯一工作的心跳控监仪之上,心跳也平稳了许多。
约翰尼蹲在一旁,看了个全程,眼见杨天心跳平稳,更是惊喜连连,连声说着感谢。
约翰尼说谢谢,女孩儿还是听懂的,点点头,指了指杨天胸口渗出血迹的绷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要进行包扎。
约翰尼没弄明白女孩在说什么,又比划起了机手,只要能打个电话,就能联系上借助保安公司潜伏的另一只小队,杨天也就全安了。
不过女孩明显的不明白约翰尼这四四方方的手势是在比划什么,浅浅一笑,跳下了车。
约翰尼一见女孩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女孩是国中医生,神奇的扎了杨天几针,杨天情况就好转了,在这么一个孤立无援的环境下,有这个女孩帮忙,约翰尼可要放心很多。
不过,女孩明显不是要走,跳下了车,抓住病床的车头,示意约翰尼把病床抬下车,然后指了指山脚下的乡镇。
约翰尼会意,却有些犹豫,他心中理想的解决办法是打个电话,联系另一支小队,前来接自己。发现车坏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推着病床去乡镇,但觉得有些不全安,此时明白了女孩的意思,连忙摇头摇,示意不行。
不过女孩却颇为坚持,指了指杨天的胸口,努力的想比划出手势,让这个老外明白,病人的伤势很严重,需要救治,但发现约翰尼根本不理解,一时之间,也有些烦恼,越发觉得,一个老外,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有枪,很是古怪。
可是⾝为医者的那一点儿仁义之心,还是让女孩耐心的比划着,努力的让约翰尼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在两人僵持,大眼瞪小眼的
时候,公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一辆巡逻警车,开过拐角,坐在副驾驶座上,肤皮有些黝黑,短寸头,神⾊有些懒散的中年民警,一眼就注意到了这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尤其是中年民警看到那几乎成了筛子般的车⾝,还有一个双手乱比划的老外,更是眼前一亮,迅速的拍了拍驾驶员,示意开上前。
“不许动,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了。”警车在商务车几米外停下,那中年民警敏捷的跳下车来,见约翰尼惊喜的走进,连忙大喊道,手忙脚乱的去摸腰,摸了几遍,才发现庒根儿没带枪,不过也见机的快,迅速的摸到一根警棍,抓在手里,拿枪一般的对准了约翰尼。
约翰尼一愣,不明白这中年民警在喊什么,看向了一旁的女孩。
“杜所长。”女孩认出了眼前的民警,走上两步,柔声喊道。
“你是?”杜振豪有些疑惑的看着女孩,没认出来人,倒是驾车的民警认出了女孩。
“所长,是镇上董老头家的孙女儿,好像叫个家妤吧。”这民警回忆了一番,记起了女孩的名字,随即好奇的冲董家妤喊道:“家妤,你怎么在这儿,你认识这个外国人?”
“不认识?”董家妤微微头摇,指着约翰尼道:“他的车坏了,还带了一个病人,我登山回来,正好遇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家妤
,赶紧闪开,这家伙来历不明,可疑的很,说不定是坏人。”驾车的民警连忙说道,示意董家妤躲开。
董家妤没有动,多看了一脸疑惑的约翰尼一眼,才道:“马叔,他随⾝带的有枪。”
有枪
马建浩没反应过来,倒是杜振豪猛的拿警棍敲了一下当做掩体的车门,惊喜道:“我说嘛,这家伙肯定就是市局通缉的那伙持枪歹徒,哼哼,让我碰上了,该我捡个大功,老马,给我看好喽,别让他给跑喽,我打电话叫人。”
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