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也算是一位察言观⾊的⾼手,虽然屈笑刚进门时的反应,令他心神大震,惊得难以复加,不过转头一想,却也觉得可以接受。
先前杨天这般信誓旦旦的,叫嚷着要嘲南帮付出代价,丝毫不惧自己威吓,他会这般做,要么,就是个不知天⾼地厚的大傻瓜,要么,就是有依仗。
初开始,林劲以为杨天的依仗就是这三个贼能打的老外,可转头,自己抬出了屈笑,杨天竟也不惧,谈笑自若的让自己警报,求人,这种反应,林劲现在想来,却是杨天有所依仗,跟安公局有关系。
不过,林劲很快就发觉,这位屈笑屈大局长,不仅跟杨天认识,还与杨天有什么仇怨,那眼中闪过的仇恨目光,绝对瞒不过林劲。
想来却是这杨天不知什么时候惹上了屈笑,现在看屈笑神⾊言辞,恐怕只要自己挑拨一二,立刻就能倒转风头,支持自己,把这个屡次给自己难堪的臭小子教训一顿。
林劲如此定计,却也是意得満満,想来凭屈笑对于杨天的仇恨,恐怕都不需要自己多说,就要动手教训杨天。
至于屈笑眼中其余的复杂目光,则被林劲直接忽视,什么忌惮,什么懊恼,统统扯淡,一个大局长,还能怕一个普通小市民不成。
如是想着,林劲心思越发的活泛起来,凑上前来,一脸哀求的说道:“屈局长,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几个都是良好市民,今天来这里谈生意,结果您猜怎么着,这个混小子,仗着有几个能打的老外撑腰,好家伙,竟然直接动了手,把我们打的,您看看,我这跟来的几个文员,平素里做点儿文职工作,连杀鸡都不敢,哪里是这几个外国佬的对手,这不,您看看这被打的,不在医院里躺上小半月都不敢下床。”
“而且,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这小子,目无法纪,口口声声的说我有关系,我有背景,牛气冲冲的,我说你放过我,不然我警报,您猜怎么着,这小子竟然直接说,安公局算个⽑,那是我家后花园,想去就去。”
“您听听,您听听,这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屈局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家国的纳税人,现在遇到这种人,我自认倒霉了,可是为了我这几个手下,我一定要讨个公道,告诉这小子,这世间有天地公理,不能由着他仗着几分权势乱来,您说,对不对。”林劲口若悬河,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几句更是说的掷地有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听得众女也是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这林劲还真是个人才,颠倒黑白,那叫一个本事。
任凭屈笑此时満心怨愤,也被林劲这一番说辞搞得有些想笑,回头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所谓文员,无语的摇头摇,才转向了林劲,沉昑一下,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一个讲法的社会,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有什么背景,有多么硬的后台,只要犯了法,就不能轻饶,林先生,你愿意作证吗?”
林劲颠倒黑白,屈笑自然知道,只是,心中对杨天大恨,此时与杨天才说几句话,就満心愤慨,就算原先还没有依法办事,抓了杨天的心思,现在也被林劲这番话说动,借坡下滚,准备先扣了杨天再说。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所受的遭遇,屈笑也要给杨天一个恨的,报了这一仇,至于一旦抓了杨天,会引来什么风波,有什么后果,屈笑也是浑不在意。
现如今屈涛死了,屈靖生不如死,自己被一撸到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这世上,也没人在意自己。
如是想着,屈笑更是満心怒火,看向杨天的目光也冰寒起来。
林劲暗暗叫好,也看出屈笑本就有这个心思,此时被自己一说,算是有了由头,连忙道:“那是必然,作证,为民人
安公惩治这帮暴徒做一点儿贡献,也是我们守法好市民应该做的。”
雪听得一脸恼怒,却也辩不过林劲,指着林劲想大骂,却终究脸皮薄,骂不出来,紧紧抓住杨天,唯恐众察警一拥而上,把杨天给抓了。
而董家妤,更是听得一脸愤怒,到现在她还忘不了杜振豪的无聇嘴脸,心中第一次升起,这社会如此黑暗的想法。
不过,蕙质兰心的董家妤也看了出来,这屈笑与林劲简直就是狼狈为奷,一拍即合,就算自己说破了天,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便怒目看着屈笑,暗中思量着对策。
至于铁牛陈青,更是听得満脸羞怒,想不到这林劲,有这般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本事。
先前还看到杨天与屈笑认识,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林劲也能收敛一二,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欣喜劲儿还没上来,事情就这么直转而下,心中的憋屈和郁闷别提多难受了。
“姓林的,你个乌⻳八王蛋,有种的,你跟我出去,咱们单对单的单挑,我要是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不姓陈。”铁牛额头青筋跳着,眼欲噴火,气的指着林劲大骂不止。
“屈局长,您看看,您听听,什么叫做暴徒,就是说这的,您说我一个好市民,别说打人,连拿把菜刀都怕划伤手,怎么能跟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打架斗殴,可是您看这些人,连这些都不懂,都说侠以武犯噤,这话还真是一点儿不错,这些练武的,动不动就是打啊打的,那可是犯法的啊。”林劲连忙战后一步,唯恐铁牛上前抓了自己,同时嘴上一通乱说,听得铁牛更是怒从心来,想冲上前去打爆这个混账家伙,却被陈青拦住。
“屈局长,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陈青深昅一口气,开口就要解释。
不过,陈青话才起个头,就被屈笑截然打断:“行了,事实是怎么样的不需要你们来说,我们自会进行调查取证,不过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要作为当事人,跟我回察警局接受调查。”
“慢着。”眼见屈笑挥手就要让随行察警抓人,杨天却上前一步,轻喝一声。
“怎么,杨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屈笑怒从心来,最看不惯杨天这幅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虽然在外人看来,杨天是处事不惊,心性沉稳,可是在屈笑看来,却是对自己的忽视。
此时此刻,屈笑也是铁了心,倒是想看看,自己把杨天抓回去他会怎么做,找人帮忙?秦筱走了,秦凯能管他一个连面都没见过,还把宝贝女儿逼走的臭小子,其他的,屈笑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谁会来帮忙,国安那帮子人,扯淡,人家每天忙着家国大事,谁会来管一个年轻小子。
而且自己可是公事公办,晾杨天的后台也抓不住自己的小辫子。
“不错,我当然有话有说,或者说,我想问屈局长一句话。”杨天愤怒吗,没有,他自然知道屈笑对自己的愤怒和怨恨,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感受就是难受,可惜,可惜屈笑会走上这条路。
屈涛拼死救了自己,把覆灭组织的重担交给了自己,等于是在交待后事,此时此刻,看到屈笑如此,杨天真有一种恨铁不成刚的感觉。
“问什么。”屈笑冷笑反问。
“我想问屈局长一句话,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发誓的国徽警服,对得起你那含冤而死的哥哥吗?”杨天沉声喝道。
话不多,但却令屈笑一怔,不过转瞬间,屈笑脸上就涌现了狂怒,指着杨天,疾声喝道:“我说了,我屈家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而我屈笑,也不用你在这儿假仁假义的指手画脚,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捅下什么篓子,我一个人来抗,你要爱多管闲事,就多想想你自己吧”
“外人?”杨天失声而笑,半晌才对一脸狂怒的屈笑道:“从屈涛为我而死,把所有责任交到我⾝上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外人,也有责任,代他管教好你。还有,秦筱是我的女人,她是你姐,那我就是你的姐夫,于情于理,我都有责任,拉你一把,不能让你这么自甘堕落下去。”
杨天一脸激怒,厉声斥责,这一刻,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双十不到的年轻人,只当自己还是个成年人,屈涛的接替人,秦筱的男人,于情于理,都有责任,管教屈笑,不让他一条道走到黑。
哈哈哈哈
屈笑怒极而笑,好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直笑的浑⾝颤抖,眼角泪水横流,许久,才长昅一口气,直起⾝来,冷冷的盯着杨天,沉声道:“我说了,你是个外人,永远都是,我哥死了,那是他活该,秦筱走了,那是你没本事,在这儿装清⾼,教训起我来了,你当你是谁啊。”
活该两字,好似一颗火星,掉在了炸药桶一般,瞬间引起了杨天的満腔怒火,刷的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屈笑的衣领,拉到眼前,喝道:“你放什么狗庇,你哥死了,活该,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能力来指责你哥,你知道你哥做了什么,你TM知道吗,你现在这样,你认为你哥会瞑目吗”
虽然与屈涛连面都没见过两次,可是,那一次生死之间的经历,却令两个人之间有了⾼于一切的情谊。
屈涛,为了杨天,甘愿付出生命,而杨天,也会为了屈涛的事业,付出一切。
而同时,在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一缕永生难以化解的联系,那就是秦筱。
笑结舌不语,气势弱了下去,盯着一脸狂怒的杨天,第一次知道,这个年轻人,也会如此愤怒,而为的,就是自己的哥哥。
不过,屈笑还是一挥手,打开杨天,⼲脆的转过⾝,甩下一句话来:“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算,用不着你来管我屈家的事,来人,统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