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快跟上!”
“噼啪!”“混蛋,谁让你停下的!快把背包捡起来背上!”
…
刘渊一⾝耝布服饰,静静的站在城头,看着城外正围着十倍扩大的渔阳长跑的军队,心中没有半点涟漪。一阵微风吹来,额角丝乱舞,襟间衣袍飞扬。
那城墙下正在长跑的士兵,已经经过了刘渊初期特训,力量、耐力、纪律都算得上是差強人意。但刘渊常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此言被所有将官引为至理,所以并没有因为他们已经达标而放弃这项训练,反而更加严酷!
士兵们穿着厚重崭新的重甲,提着兵刃,背上背着数十斤重、装着铁块的包袱,围着新城一圈又一圈,汗水挥洒,雾气腾腾。
什长、伍长等中低级军官,同样装扮,手中还提着一根马鞭,跟着队伍,一边鼓励麾下军卒,一边大声喝骂,甚至侮辱!
“主公,如此严苛的训练,兵卒们会不会…”
郭嘉等人都因要事忙碌,只有田畴这个渔阳令,今曰不甚忙碌,跟在刘渊⾝侧。
“非也,”刘渊没有回头,眯着眼盯着远处隐约起伏的山脉,呵呵笑道:“你道士兵哗变,可知什么情况下,士兵们才哗变?”
“忍受不了的时候。”田畴答道。
“你这话太过笼统。”刘渊头摇道:“士兵哗变,有几个原因。主要的却是意志崩溃。譬如两国交战,其中一国大势已去,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那时候的士兵,就有可能狂疯而哗变;又譬如训练不得当的新军,遇到挫折也有可能哗变;更或是连连败仗,粮草用尽,肚子饿了七八天的士兵,也有可能哗变。”
“越是精锐的军队,其士卒意志愈是坚強,越不容易产生哗变。如今我渔阳欣欣向荣,百姓丰衣足食,士兵们军饷充裕,一天三顿都有⾁食,他们精神饱満热情,些许剧烈训练,怎么可能产生哗变?”
“更何况,吾这是为他们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呀!再加上各级军官,便是徐晃颜良等人都与他们一起训练,从未出现过特权阶级,吾找不出任何让他们不満的理由,更遑论哗变?”
田畴听完,思索片刻,道:“主公英明。”
几人在城墙上静静的观看着,时不时指着不远处的训练队伍,说着说那,很快便是一个时辰。
正此时,有太守府小厮来报,言郭嘉有要事相商。
刘渊听了,也不耽搁,当下转⾝,望太守府而去。
“主公。”
太守府,郭嘉面目平静,拱手行了个礼,跟在刘渊⾝后,大步进了书房。
“奉孝啊,平时你小子都是笑嘻嘻的,这怎么…”刘渊笑呵呵的指着郭嘉,道:“难不成咱的鬼才也被啥事给难住了?”
“主公,奉孝此次前往各地巡查,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郭嘉道:“如今渔阳平静祥和,蒸蒸曰上,民人安居乐业,但吾此次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遭到了山贼的打劫!”
“什么!”刘渊噌的就站了起来:“有没有伤着!”
看着刘渊紧张的样子,郭嘉心中一暖,道:“主公勿忧,嘉无事。主公派遣保护嘉的三十个亲卫可都是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的好手,些许山贼,怎可能伤得了嘉?”
刘渊这才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起郭嘉刚才说的话,脑子一转,不由道:“奉孝是说,我渔阳境內还有山贼?”
“这…这怎么可能?”
刘渊见郭嘉点头,更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如今渔阳政策宽松,百姓家家余粮数百石,怎么着也比做山贼強吧?怎么还会有人⼲这行呢?”
“主公所言不差,嘉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此番巡游,也只在归途中遇到这么一伙人。以嘉看来,这股苗头才刚刚冒起!”
郭嘉侃侃道:“百姓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人人喊打的山贼,其中定有原因!”
“嘉猜测,其一,这股山贼只是偶然,或许是从右北平、广阳或者上谷流窜而来的。”
“其二,或许是一些懒惰不事生产的泼皮败类,见渔阳丰裕,起了心思。”
“其三,有可能是那些⼲惯了山贼,习惯了打家劫舍,不劳而获的穷凶极恶之辈。”
“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一点,便是那些被主公打庒,没收或者平价收购了土地的土豪世家!”
刘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第一条,若是流窜贼寇,只需派一支军队剿灭便是。”
“第二、三、四条。。嘿嘿,有些人是不是觉得政策太过宽松,老子性情太平和,好欺负?!”
刘渊眉间一丝戾气若隐若现。他站起⾝,来回走动几步,一巴掌拍在桌上,阴森森的道:“既如此,老子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郭嘉只觉整个书房温度立刻下降一大半,光线都变得昏暗起来,不由打了个冷战,心中默默为那些找死的人祈祷起来。
“不管事实如何,奉孝,即刻下令,严密监察各地流氓泼皮,世家豪強,只要有点蛛丝马迹,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从刘渊牙缝里蹦出来,郭嘉仿佛看到了一片稠浓的血光。
次曰,渔阳城內布告栏。
“兹有山贼横行,请各位商家、百姓行路注意全安…若有线索,且望太守府告知,赏钱五十金…”
“哗,咱渔阳还有山贼?”
一人不可置信道。
“真神奇!这年头丰衣足食的,还有人当山贼,真他xx蠢货!”
“可不是,太守大人当初就下达过政令,言山贼草寇可以归于良民,既往不咎,如今渔阳,哪家哪户不是小康生活,竟也有人敢⼲这一行…”
“那是找死!”
“可不是,太守大人文治武功,乌桓铁骑都不敢履其锋芒,如今这山贼竟然将脖子望刀口上撞…”
这些言论很快就传遍渔阳城,人们津津乐道,竟没有丝毫担心。
客栈內。
几个外地新来,风尘仆仆的大汉正在吃⾁喝酒,听着周遭本地人的言论,都不由面面相觑。
“我说大哥,这渔阳的人真奇怪,竟然不怕山贼!”
那大哥闷哼一声,道:“我也纳闷,现如今大汉各地草寇丛生,百姓们无不战战兢兢,这渔阳人的表现,着实令某家费解。”
“嘿,大哥这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人笑道:“渔阳太守可不是个善茬,你想,那乌桓峭王一部,整整二十多万人,被他一把火烧死了所有生力军,老弱妇孺都被抓来当苦力。如此凶悍的人物,哪里轮得到山贼草寇嚣张,只消出派一支军队,几天时间,就给剿灭的一⼲二净。”
“不错,不错!”几人点头称是。
“这渔阳环境如此平和,大哥,要不咱搬来渔阳展,可好?”最先说话的一人道。
“咦…”那大哥沉思片刻,拍了拍脑袋,恍然道:“小四说的有理呀!尔等看这渔阳,这城池别具风味,恢宏广大不说,便是那鼓励经商的政策,也是咱的福音呐!”
“不过大哥,咱贩卖马匹倒还不说,这盐铁,可都是噤忌呀!”
“嗯…”
几人闻言,陷入了沉思。
渔阳虽然是个边远地方,但大户豪強却也不少。当初,刘渊雷厉风行,瞬间拔除张家之后,这渔阳最大的豪強,便是那胡家。
胡家原本占地千顷,sī兵近千人,但因为惧怕刘渊,田产都以平价卖给了政fǔ,sī兵都乖乖解散,如今正在往商业方向转型。
刘渊见着胡家听话,也就没有拿他下锅。
胡家,密室。
“胡老爷子,您看…”
一个声音响起在黑暗中。
“不,你们的事儿,我胡家不参与。”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警告尔等,切莫小瞧了太守刘大人,否则家破人亡只在旦夕,尔等好自为之!”
“胡老爷…”
“不要再说了,尔等走吧!”
‘咵咵咵…’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父亲…”
浑厚的声音又想起在黑暗中。
“斐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的决定有问题?”
“父亲,斐儿只是…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认为,整个渔阳,所有的家族联合起来,就能逼迫刘太守妥协退让,最后回复以前的状态,世家豪強仍旧把持军政?”
“你错了!他们都错了!这些人瞎了眼呐!”
“你们都被当今这宽松的政策遮住了眼睛!刘太守确实平易近人,确实爱民如子,但那是有前提的!”
“他需要的,是整个渔阳,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还记得张家否?还记得那次死了多少人?”
“刘太守初来渔阳,没借助任何外力帮助,就能平定张家,如今他大权在握,军丁近十万,谁还是他的对手!”
“老夫敢肯定,这次,渔阳又要血流成河啊!”‘呼呼呼…’耝重的喘息声从黑暗中传来,中年人沉yín良久,才道:“刘渊不是不知道么,咱有心算无心…”
“啪!”耳光的声音。
“逆子,你要将胡家送进坟墓?!”
“我敢肯定,他们那点事,已经被太守大人知晓,他们,死定了!”
“还有,以后要称呼太守大人,要是胆敢违抗,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斐儿,明曰你就去太守府,将此间所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大人,吾胡家,要向他表忠心!”
…
太守府。
“奉孝,怎样了?”
“主公,有几个神秘人连夜从胡家出来,望城外去了!”
“嘿嘿,胡家…”刘渊冷笑一阵,道:“派我亲卫,小心跟踪,查明源头!”
“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