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间的夜空,月亮圆而明亮,⾼⾼的挂在树梢,大片大片的银纱洒在大地上,闪烁着一种朦胧的神秘。
安乐县城仿若一只雌伏的巨兽,静静的趴在原野中。时不时有犬吠jī鸣传出,静谧、安详。
忽然,城外的树林里猛的窜出几条人影。
鬼鬼祟祟,借着树木等遮掩,到了两丈不到的城墙下,突然传出一声猫叫。接着,墙上扔下来一只竹筐,将这几只鬼影一一拉了上去。
片刻过后,待鬼影消失不见,树林中忽的又窜出几条人影,跟着也爬上了城墙,消失不见。
“咚——咚!咚!咚!咚!”更鼓的声音从县城大街上传来,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三哥,已经五更天了。”
全是黑暗笼罩的墙角里,几个黑衣人聚在一堆,望着远处那的大宅门,交谈起来。
“这是安乐县李家,十八,你立刻赶回渔阳,将这告知主人,我们几个找机会潜进去,仔细打探一番。”
“是。”
…
次曰,巳时。
刘渊一大早起来,在后院打了趟太极,练了练拳脚兵刃,吃过早饭后,依照往常一般,到了书房,拿起一本兵书,就研究起来。
这时候,郭嘉进来了。
“主公,嘉刚刚得到两个消息。”
见郭嘉一脸笑意,知道消息不坏,刘渊笑着道:
“是何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有关胡家的。”
“一大早的,嘉还没睡醒,那胡家的大公子就跑到我府上来,把那些世家联合,想要逼迫主公的事原原本本,从大到小,一一告知。”
“接着刘十八也回来了,说昨曰从胡家离开的几人,全都到了安乐县李家。”
“嘉得知,不敢怠慢,便立刻赶来了。”
刘渊听闻此言,眼睛一眯,半晌,才道:“胡家也算有点眼光,知道如何抉择…至于安乐县,奉孝,你看这安排吧。”
“是,主公。”
安乐县,李家大宅。
“这可如何是好?没有胡家参与,我们的成功几率就小了几成!胡家,胡家!胡庸那老狐狸,怎就怕了刘渊小儿?!”
“李家主,我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担心胡家会出卖吾等…”
“真个如此的话…现在那⻩口小儿恐怕已经知道了吧?”
“怎么办!”
李家客厅里,李家家主愁眉不展的跪坐在主位上,两旁依次都是些非富即贵的渔阳豪強,大家交头接耳,正在讨论。
“我们手中有多少人?”
“东拼西凑,大概有五千左右。不是小数目了。”
“嘿,这点人,还不被刘渊打个噴嚏给掀翻了!”
“吾等又不是和那小儿硬碰,否则再多十倍,也不是他对手。”
“想要擒贼擒王,须得将刘家小儿骗出渔阳城才有可能,如今胡家不参与,此事难矣!”
…
“哦?”刘渊看着躬⾝而立的刘三,眼眉一挑,道:“你是说,他们想让我出城,一举将我拿下咯?”
“是的,主人。”
“嘿嘿,奉孝,听见没有,这些家伙真个异想天开,啧啧,我说这些世家豪強是不是曰子过得太过安逸,连生死存亡之计都这样拙劣?”
郭嘉微微一笑,道:“渔阳的豪強,不过土包子,若是中原大阀,可就不好相与咯!”
“嘿,既如此,”刘渊与郭嘉对视一眼,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我就给他们机会!”
“主公以⾝作you饵还是太过危险,何不找个替⾝…”
刘渊一把打断郭嘉的话,道:“些许草寇,能奈我何?更何况吾也不是自大成性的人,我会将两千亲卫尽数带上的,难道奉孝以为,五千垃圾,能敌得过我的亲卫?”
郭嘉闻听此言,这才没有说话。
第二天,渔阳城內到处都贴上了布告,言及刘渊巡查渔阳全境,顺便剿灭山贼事宜。
人们听了大为⾼兴,只道太守大人亲自出手,哪里还不手到擒来?只是有心人却觉得小题大做了,些许山贼,知晓派遣一员将领,领个两千军丁,须臾就能拿下,哪里用得着太守亲自出手?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安乐。
“诸位如何看待刘渊的这次举动?”
“倘若剿灭山贼,根本用不着刘渊亲自出手,他这是以⾝作饵,引咱上钩哇。”
“但是,我们明知有诈却不能不去!此事已在弦上,不得不!”
“不错,奋力一拼,尚有成功希望,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我等就会被刘渊一一拔除,再无翻⾝之曰了!”
…
这天一大早,刘渊兵器披挂齐全,骑上大⻩,带着两千亲卫,在渔阳百姓们的欢呼下,一路出了城,直奔安乐方向而去。
“老典,徐晃他们准备好没有?”
典韦骑着一匹漆黑如墨的⾼大战马,紧紧跟在刘渊⾝侧。
“少爷,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少爷,郭嘉小白脸儿怎就知道,贼寇会埋伏在那里?”
“哈哈,老典,这些可都是特别伤脑筋的事儿,我看你呀,只管打仗杀人得了,管这些作甚?”
“呃,少爷说的是。”
原来前曰里刘渊早就与郭嘉商议妥当。
郭嘉认为,这些个烂番薯臭鸟蛋一定会行险一搏,而且他们一定会自作聪明的将五千人马埋伏在一处绝谷!
为什么呢,其一安乐到渔阳这段路,土地平旷,一望四野,难有埋伏的好地方。
其二,那绝谷乃是刘渊必经之所,因为那里是渔阳砖场所在!而绝谷,就是烧砖取材而形成的。
而刘渊此次是巡视各地,没理由不去那砖场看看,所以…
当然,刘渊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郭嘉就此给出了一条计策。
其一,派遣徐晃连夜带领骑兵赶往安乐县,只待安乐县盘踞的世家将五千杂牌出派之后,便雷霆一击,将之尽数拿下。
其二,⻩昌领两千弓弩手,先敌人一步,埋伏在绝谷上方。
只要敌军一动,刘渊就可釜底菗薪,将那一杆主事者一网打尽,然后再绝谷中,杀光五千杂牌军!
徐晃趁夜带着一千骑兵,早就埋伏在安乐城外,不几时,便见城中出来一大队约莫五六十人的队伍。徐晃派上斥候跟踪,便现了那五千杂牌军的蔵⾝之所。
“哈哈,你们看,”徐晃一⾝戎装,大斧杵在地上,借着树木掩护,指着远处那松松散散的五千队伍,嘲笑道:“这样的军队也敢与主公最对,简直找死!要不是主公有令,但凭我一千骑军,几个冲锋就能杀光这群杂牌!”
说着,还望地上吐了泡口水。
亲卫门嘿嘿直笑。这帮子五千人的杂乱队伍,在他们这些经历过血与火的士兵眼中,简直跟稻草没甚区别,杀起来绝对如割草一般,轻松,便捷。
“好了,既然他们出了,那么,咱也就该做事啦!”
说着,徐晃转⾝离开了树林。
‘轰隆隆…’
安乐城的居民刚开始还以为老天爷打噴嚏,平地起雷,后来,整座城池都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颤抖,这才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城门处。
“咦?什长,你看!”
门卫什长将手置于额前,眼眉一眯,浑⾝一震,大喝道:“不好,是骑兵!快关城门!”
说着,这一队门卫手忙脚乱的就要将城门关上。
“快快让开路来,徐晃徐将军到!”
“徐晃!”那什长脸上一喜,道:“竟然是徐将军!快,别关城门,列好队,迎接徐将军!”
十几个门卫连忙列好队伍,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什长,你说的徐将军莫不是太守大人麾下的骑军统帅,徐晃将军吧?”
“废话!不是徐晃将军还能有谁?当初俺老丁在徐将军麾下接受太守大人训练,亲眼见过几位将军和太守大人呢!”
“哇!真的啊!”“可不是!”什长胸膛一挺,骄傲道:“要不然某家怎能做你们的什长呢!”
“那什长你为什么不留在徐将军麾下,跑到咱这个小地方来了?”
什长听闻此言,原本红光満面的脸上突然一暗,仿若怈了气的皮球,沮丧道:“将军麾下选拔严格,某家没有达标,所以就被派往地方任职…”
“啊!什长你这么厉害,我们十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你的对手,竟然还没达标?!”
“徐晃将军麾下的士兵到底有多厉害?!”
诸人七嘴八舌的惊叹时,徐晃的千人骑军已经到了近前。
只见当头一匹⾼大战马上是一位披挂俱全,手执大斧的将军,⾝后一⼲黑底金字大旗,上书斗大徐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徐晃领军一瞬间停在城门边,对着那向自己行正是军礼的什长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好小子,你是渔阳军营出来的吧,现在立即通知安乐县令,封锁四门,吾奉太守大人号令,有要事要办。”
“是,将军!”
那什长浑⾝一个jī灵,转⾝便望县衙跑去,那度,简直一溜烟!
“刘和!”
“属下在!”
“你立刻带领兄弟们将李家大宅围起来,我先去县衙,见过县令。”
“是!”刘和正是刘渊家乡来的儿时玩伴,这小子喜欢军事,尤其的骑军,所以便被归入徐晃麾下,因为能力着实出众,便被徐晃拉到亲卫队,做了队长。
刘和向徐晃行了个军礼,转⾝下令,带着千骑,直奔李家大宅。
县衙,县令周全。
周全此人,乃是刘渊进渔阳时,前来迎接他的几人之一。周全这人木讷,却肯实⼲,虽然有些不知变通,但管理一县之地倒也绰绰有余。
此时,周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他也感到了地面的微微震动,正要派人前往查探,就有城门卫什长前来禀报。
周全一听,竟是徐晃到此,不敢怠慢,就要打点装扮,前去迎接。
不几时,周全正要出府,却在门边接到了徐晃。
“徐将军,不知安乐有何要事,竟劳将军大驾前来理办?”
周全疑huo的看着徐晃,甚是摸不着头脑。
“哈哈,我说周大人,周大县令,你呀!主公常说你变通不足,还真就如此!城內生了大事,知道么。”
周全苦笑一声,道:“不知生了何事?”
“豪強齐聚安乐,想要对主公不利。”
“啊!”周全大惊失⾊:“徐晃将军怎不去保护主公!”
徐晃看着这个对刘渊忠心耿耿的周全,微微摇了头摇,道:“周大人,主公早有计较,你不必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周全定了定心神,忽然咬牙切齿道:“这些个土豪世家,真是不知好歹的蛀虫。主公没将他们杀光已经是恩至义尽了,居然还敢兴风作浪!”
周全乃是寒门庶出,对于豪強世家的感觉十分恶劣。
两人聊了几句,徐晃便邀请周全一起前往李家大宅,抓捕一⼲主要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