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亲率步兵、弓弩手押后而来,眼见重骑兵已经进城,脸上闪过如释重负飞神⾊。他刚刚得到消息,张燕大军距离此处已经不足三十里,如果不快点拿下怀县,万一事情有变,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黑灯瞎火的,张燕军足足二十万,气势汹汹的,血拼不起呀!”
虽然⻩昌并不畏惧十倍于己方的敌军,但一来眼下是深夜,二来这怀县又是张燕军的根本,如果没有及时拿下怀县,就不难jī起张燕军的侥幸和死战的决心,到时候怀县能否拿下不重要,麾下儿郎若损失太大,他就不好向刘渊交代,更不好向幽州的父老交代。
“战士们,重骑已经进城,大家加快度,紧随而上!”
⻩昌⾼喝着,催促大军加快度。
城內,太守府,于毒看着在大军中有若幻影,四处击杀战士的十几条黑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军阵,看着惊慌失措的⻩巾战士,听着越来越接近的隆隆马蹄声,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冰凉冰凉的。
他后悔呀,后悔没能早早的端掉英雄楼,以至有今夜城破之祸。
对于那下令不许动英雄楼的统帅张燕,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恨意。
可惜现在境况糜烂至斯,恐怕连城门都已经被破,再怎么悔恨,也无济于事。反正追不上那十几个黑袍罩⾝的家伙,于毒⼲脆一庇股坐在台阶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就像在看戏。
于毒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周遭⻩巾战士的军心士气。
大家看着于毒这样子,更是丧气,手脚缓了,呼喝声也渐渐低沉下来,整个场面低迷、颓废,哪里还有半点军人的铁血气息?
密密⿇⿇的⻩巾兵一层又一层铺在宽阔的街道上,组成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城墙,但面对铁骑无与伦匹的冲击力,仍然是节节败退,一片片刀光闪耀,一排排⻩巾兵无奈的死在巨型斩马刀之下,整个就是一屠宰场。
赵云一骑当先,手中亮银枪频频刺出,化成无数朵绚丽的枪花,每一朵枪花闪过,就带起一蓬血雨与一声惨叫。他那英俊的脸上,如今是一片冰冷,仿佛石头刻成,眼中只有杀气,没有半点怜悯。
作为军人,第一要务就是尽量的斩杀敌人,这是幽州军的守则,赵云很好的贯彻了它。
刘和就在赵云⾝侧,他在呼喊,在咆哮,许许多多的⻩巾战士都死在了他前进的脚下。
面对铁骑无情的绞杀,⻩巾兵渐渐失去了血气,怕了、胆怯了!
他们根本阻拦不住,这样飞蛾扑火,不过是徒增死伤罢了,毫无意义。
再加上担忧不远处太守府熊熊燃烧的大火,与久久没有现⾝的于毒,许多⻩巾战士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渐渐惶恐、迷茫。
赵云见此,忽然心中一动,大吼道:“于毒已死!于毒已死!”
刘和瞬间明白了赵云的想法,也跟着吼道:“于毒已死,快快投降,缴械不杀!”“于毒已死,投降不杀!”⾝后的铁骑跟着大吼。“什么?将军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逃吧,逃!”
“投降…”
…
慌乱,在⻩巾军中蔓延!
城门处,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城墙上的⻩巾兵不是被杀死,就是为了阻挡铁骑,而被节节打退进了城內。
“快!快!进城!”
黑⾊的洪流在⻩昌的指挥下涌入城门,不片刻,就已经入城一半。
正此时,黑暗中忽然飚出一支大军!
他们头裹⻩巾,在一员年轻将领的率领下,出现在⻩昌的眼中。
“***!”
⻩昌暗骂一声来得快,连忙让大军转⾝,正面面对这支军队,一边缓缓向城內后退。
张燕看着正在入城的黑甲军,知道自己来晚了。
不过,还有机会,不是吗?
“城门未关,还有机会夺回城池!”
所谓时不我待,如果让这支军队都入了城,张燕就不好再下手了,于是。。
“杀!夺回粮草!”
张燕暴喝一声,策马领军杀奔过来!
⻩昌看着嘲水般汹涌而来的⻩巾军,暗道这领军的小子果断非常,也不怠慢,连忙下令:
“传令赵云、刘和、李兴三人尽快拿下城池!这城门,就交给本将军!”
一面下令,⻩昌一面让没有入进城门的三千余轻步兵排好阵势,准备迎接⻩巾第一波冲击。
“关城门!”
见步兵盾阵已成,⻩昌立刻下令关闭城门。
“将军!”
“不要犹豫,快快关门!难道怕本将军战死不成?关!”
“可是…”
“这是军令!”
兵卒无法,只好关上了城门,将⻩昌与三千余步兵拒在了门外。
四千已经进城的弓弩手在李兴的命令下分出两千人驻守城头,已经羽箭上弦,肃穆以待。
“杀呀!杀杀杀!”嘲水般的喊杀声汹涌澎湃,⻩巾军在张燕的率领下,红着眼,很快就杀了过来。
“射!”
城墙上,随着一声令下,嘣嘣嘣的弦响声绵绵不绝,一波波羽箭如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啊啊…”
惨叫声响起,第一波涌上来的⻩巾军被瞬间清空一大块!
但是,⻩巾人数太多了,那一波波箭雨,就像落入大海里的一滴水,只微微溅起些许浪花,瞬间就被淹没。
轰隆!无数刀兵碰撞在幽州步兵盾阵之上,一霎时间,几乎将幽州军撞得连连后退。
“稳住!稳住!”
⻩昌一刀劈死冲进前来的几个⻩巾兵,大喝着为战士们打气。
“哈!”
战士们怒喝一声,便见一排刀光倾泻,将冲上来的⻩巾兵清空。
“哈!”
第一排战士斩完这一刀,立刻后退,第二排战士上前一步,又是一排刀光倾泻!
…
步兵战阵,就像被海浪冲击的磐石,在⻩巾浪嘲的澎湃下,丝毫不曾移动,甚至前进了一大段距离。
每一排战士轮换出刀,每一刀都倾尽全力,接战的⻩巾兵都被连人带兵器一刀两断!
张燕怒目圆睁,看着送死一般扑上去的兵卒,差点噴出血来。
这是什么样的強军!杀屠,赤1uo1uo的杀屠啊!
有天理吗?
还有吗?
“他娘的,不信你是铜墙铁壁!老子用人命填,也要把你们葬⾝城下!”
张燕是了狠,命令士卒只管上前攻击,务必要把这三千余敌军堆死!
时间缓缓流逝,城內的喊杀声渐渐泯灭,而城门口的厮杀却更为jī烈!
张燕急了,城內没有了喊杀声,也就是说敌军已经完全占领的怀县,然而眼前这三千人依然龙精虎猛,面对无穷无尽的⻩巾兵,他们非但没有败退,竟连受伤的人都不多!
一面面轻钢大盾,真个牢实,刀枪不入啊!
而⻩巾军,在半个时辰之內,已经损失了好几万人!
没有一点成果,就损失了几万人,这怎能让张燕咽得下这口气?
“冲!死命给老子冲!”
⻩昌浑⾝都是鲜血,黑⾊的精钢盔甲上,沾満了血液和碎⾁。他策马就站在盾阵之前,一个人无时无刻不面对着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击,战马的脚下,已经堆起了厚厚一层尸!
看着仍旧绵绵不绝,毫不惜命的⻩巾兵,⻩昌也急了。
他是战将,又有刘渊精血改造,⾝体強健,气脉悠长,自然能坚持很久。但麾下的士兵,虽然各个都是好汉,但也比不了他呀!
砍杀了几个⻩巾兵,⻩昌菗空回看了眼,现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喘息起来,刀光也没有先前那般快捷明亮了!
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昌知道,若这时候还没有撤下去,这三千人在力气用光之后,很快就会被狂疯的⻩巾军杀屠⼲净!
可是,⾝后是紧闭的城门,⾝前是无尽的敌人,撤退?那是妄想!
现在,只有把希望放在城內的重骑兵⾝上。
只要重骑兵冲出来,击退⻩巾的攻势,步兵就能趁势退入城门,获得喘息。
“幽州的儿郎,天下无敌!打起精神来,让这些贼寇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昌呼喝着,连连为战士打气,一边道:“重骑兵已经扫平了城內的⻩巾,很快就来援助,大家坚持啊!”听到⻩昌的话,战士们立刻就像打jī血一样,仿佛一下子全⾝充満了力量!
张燕这时候却笑了。
“哈哈哈…,他们不行了,兄弟们给老子冲,杀死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哇!”
“报仇!报仇!”
…
战士们⿇木的一刀刀斩下,手臂几乎成了木头,没有一点感觉,眼睛被鲜血蒙住,放眼间全是一片暗红。
忽然一个战士手脚慢了一拍,大盾竟没有挡住,被攻上来的⻩巾军一枪刺中了肩窝!
后面的战士立刻将他拉下去,换上一人,补好了空缺。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战士力气不济,被杀伤,甚至已经有十几个战士被杀死了。
⻩昌看着,心痛不已。
这些战士,都是刘渊几年以来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啊,都是与他⻩昌一起吃大锅饭过来的,死伤一个,就是莫大的损失,如今一下子就去了十几个,怎不让⻩昌心焦?
“狗娘养的⻩巾贼!”
⻩昌怒了!
他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睛就盯上不远处正在中军指挥⻩巾进攻的张燕!
“杀了你!”
⻩昌暴怒,虎头大刀抡起来就是一斩,轰隆声一声,气劲飞扬间,就将面前清空了。
“杀!”他一巴掌拍在战马脖颈,猛的冲了出去。
似⻩昌这般猛将,万军之中也能杀个七进七出,如不是不愿抛下士兵独自战斗,⻩昌早就杀将出去了。
张燕也看见了如猛虎一般势不可挡的⻩昌,不由万分惊骇。
这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隔着老远,张燕就能感受到⻩昌浑⾝如虹般爆裂的气势,自知不是对手,便想离开⻩昌视线。
“贼子,莫逃!”
⻩昌见张燕在后退,不由急得大吼。“⻳儿子才不逃呢,又不是斗将!”
张燕心中嘀咕一句,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万军从中。
“唉!”
⻩昌急叹一声,只好把怒气都怈在⻩巾兵的⾝上,一边调转马头,杀了回去。
就这片刻功夫,更多的幽州兵已经负伤或者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