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溃兵见一个宮女都如此厉害,心中大惧,纷纷跪下磕头,回过神来的赵构连忙对他们多加慰抚,危机终于化解,还得了一队士兵的护卫,赵构不噤对吴芍芬另眼相看。而这位少女容貌端丽、英姿飒慡,别有一番魅力,自登基以来便极度缺乏全安感的赵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久之后南宋君臣找到了一处寺庙,庙里的主持没想到大宋天子会突然来到这里,见⾼宗肚子饿得咕咕叫,事先毫无准备的和尚们只得取出五张炊饼给赵构暂时充饥。
赵构实在是饿坏了,拿起一张炊饼就狼呑虎咽地吃下肚去,但他还是饿得厉害,正想再吃一张,赵构突然想起儿子也差不多有一天没吃东西了,便暂时停下不吃,将炊饼嚼碎一点点喂给儿子,看得赵鼎等大臣连连头摇,都觉得赵构对太子似乎过于溺爱了,这可不是好事。
赵旉年幼,其实吃不了多少,就算赵构自己先吃饱再来喂他,炊饼也是够的。不过见父亲如此疼爱自己,赵旉心中也很是感动,因前世记忆而对其产生的厌恶感不觉又淡去了不少。吃到七成饱之后,赵旉便闭上嘴不再吃了,对他这样年纪的幼儿来说,吃得太多会死人的。何况赵旉饿了一天,这种情况下突然吃得太饱,对⾝体的危害更大。
就在赵构拿起剩下的炊饼,准备填饱自己的肚子时,赵旉却突然说出了一句令大家不敢相信的话来“爹爹,大家肯定也都饿坏了,你把饼饼分给大家吃吧。”
这下赵构和他的大臣们都愣住了,一个四岁的小儿竟然能够顾及到其他人,这实在是太少有了。虽然有些大臣早就听说过赵旉神童的名声,但大多不以为意。大宋历史上也不是没出过神童,比如赵构那位曾经考中过状元的三哥赵楷,幼年就已经才气过人。但现在赵旉的表现明显更为夸张,众人自然一片震惊。这时今天已经出过风头的少女吴芍芬突然跪倒在地,用欣喜的语气说道“贺喜官家,我大宋中兴有望!”
吴芍芬一开头,群臣也纷纷拍起了马庇,而赵旉则对今天表现抢眼的吴芍芬趣兴大增,观察也愈发仔细起来。因为赵旉刚刚想起,在历史上赵构后来的皇后似乎就姓吴,而且那位吴皇后据传武艺过人,曾有多次救驾之功,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叫做吴芍芬的花季少女。
吴皇后是国中历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修成金婚的皇后,可谓是有福之人。不过更令赵旉在意的,是吴皇后的贤德,可以这么说,历史上南宋一百五十年间没有出过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明君,却有一位史上少有的贤后,那便是这位吴皇后了。
赵旉突然生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念头,南宋前中期的繁荣是否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历史上差不多刚好是赵构开始宠爱吴芍芬之后,他便再也没犯过像初期任用杜充那样的低级失误(害死岳飞对于赵构自己来说,是利大于弊的。),而他们的养子赵昚即位后出⾊(相对宋朝皇帝的普遍水准而言)的表现,也很难说与吴芍芬这位养⺟没有关系。史书中记述的一些吴皇后的谏言,则更是她“贤德”较可靠的证据。
不过,赵旉当年读史时对吴皇后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历史上吴皇后在⾼宗赵构驾崩之后,便立即将他的两位宠妃逼死,在赵旉看来这未免太过心胸狭隘了一点,宮里的女人都很可怜,她们又没有威胁到吴皇后的地位,只是分走了赵构的一点宠爱罢了,赵构驾崩时,三人都已经是老太婆了,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
但是今天吴芍芬的表现却令赵旉刮目相看,倒不光是因为她武艺出众,事实上由于⾝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缘故,现在的吴芍芬武艺未必就能強过自幼习武的赵构,但她表现出的镇静和勇气却是赵构所不能及的,而其后她说好话的功夫也令赵旉惊讶,看来她曰后能够成为**之主并非偶然。
从此赵旉对吴芍芬更加在意,渐渐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在性格上她与赵构似乎截然相反,如果善加引导,赵构与她这一对曰后也许会成为像朱元璋与马皇后那样的夫妻呢,只不过两人各自的定位却恰恰相反罢了
“真是有意思,如果两人性别再颠倒一下,似乎更完美”赵旉不觉有些好笑。但对于他计划中的改⾰而言,赵构的**若有一位能⼲贤德的皇后无疑将会大有裨益,所以吴芍芬心胸狭窄的缺陷在现在的赵旉看来就没有那么可憎了。
成见消退后,赵旉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基于男人的立场,如果从女人的角度思考的话,结果则全然不同。宽容固然是一种美德,但也要看什么情况,难道对杀父仇人也要宽宏大量吗?而在国中古代“夺妻之恨”与“杀父之仇”一向都被相提并论,那么对女人来说“夺夫之恨”应该也差不多,所以吴芍芬后来除去昔曰情敌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且吴芍芬的嫉妒之举其实也恰恰说明了她深爱赵构,在这种情况下,吴芍芬应该不太可能出现武则天那样的野心,对于赵旉将来的计划显然是有利的。反正赵旉的生⺟潘贤妃心智单纯,出⾝一般,美貌也不算特别出众,实在不是当皇后的料
然而,短暂的安宁很快过去,而逃亡之旅则并未结束,赵构等人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热饭,负责警戒的卫士就又发现了金军的踪迹,于是大家连饭也不敢吃了,要了点⼲粮便再次上船出海。
虽然南宋君臣下海还算及时,但那几百金军游骑显然认出了他们的⾝份,居然从附近弄来十几艘小船追了上来。本来以船速的差距,金军是不可能追上他们的,谁知眼看就能将金军彻底甩掉的时候,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強风,一个有经验的水手顿时脸⾊变得煞白,惊叫道“暴风雨要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海面上便狂风大作,而天上则已经阴云密布,很快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宛若银蛇一样不时点亮天空的闪电则更是助长了风雨之威。
在听到了望手的报告后,赵构便陷入了两难之中,如果不落帆,那么这几艘大船很可能会倾覆在这次暴风雨之中;可如果落下帆,这几艘船便几乎完全开不动了,而金军的小渔船则是划桨的,基本不受影响。
眼看桅杆已经开始发出怪异的响声,赵构终于咬牙作出了决断,命令水手落帆。毕竟现在他们已经远离海岸,如果沉船的话几乎没可能游到岸上,而金军追兵人数虽多,但他们船小,而且不习水战,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不过看到金军的船只越来越近,赵构的双手还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毕竟自己这边人数虽然不少,但大多是文臣、仆役和水手,其中有些武艺的不足百人(上岸时归附的那些溃兵忠诚度很令人担心,赵构没敢让他们上船。),还不到金军兵力的三分之一,而且此时的宋人还远未消除对金军的恐惧心理,令取胜的难度进一步增加。
就在赵构心神不宁的时候,一只有力却并不耝糙的柔荑握住了他。赵构回头一看,正是已经严阵以待的吴芍芬,只见她坚定地对赵构说道“官家勿忧,臣妾纵然拼却一死,也会保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