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不 嫁

　　‮国中‬古代普遍早婚，虽然显贵大族往往要晚一点，但女子到了十七八岁一般也差不多要出嫁了，赵旉怎么也想不到，吴碧云现在都快二十五六岁了，居然还没嫁人？许久不见，说来话长，赵旉一问才知吴碧云迟迟不嫁与他也有莫大的关联，饶是在发妻新丧不久的现在，赵旉心中也不由泛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吴皇后当初让年方妙龄的侄女给赵旉做使唤丫头，是遵从其父的要求，目的自然是为了结好赵旉，以免万一吴皇后早亡（古代平均寿命较短，宮闱之中危机重重，后妃短命的比比皆是，以吴近的精明，未雨绸缪是理所当然的。），家人迅速失去荣宠，落得个“落地凤凰不如鸡”的结果。

　　吴皇后的父亲吴近虽然仕途不顺（吴芍芬入宮前，吴近只有祖荫得来的一个低级武职，那时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宋代做官，尤其是武官，没人脉的确是很艰难，光聪明能⼲没用，像岳飞那样被皇帝破格提拔的，实在是太少了，韩世忠也是获得赵构赏识后才平步青云的，其实他在北宋时期立下的功劳不比南宋时小，却一直只是一个中下级军官而已。），心计见识却着实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然也培养不出吴皇后这位文武双全的女儿来了。

　　吴近因为自己仕途无望，所以很早就将精力集中到培养下一代上，甚至作出了部分系统性的总结。也正是因为这样，吴家后来虽然再没出过吴芍芬这样名垂史册的奇女子，却也称得上是英才辈出，当然，那是后话了

　　在长期的观察中，吴近渐渐发现，少年男女常常会对某个关系亲密的成熟异性产生一种特别的倾慕之情，如果没有家教约束的话，常常会酿成悲剧，但如果没有触犯lun理之类的噤忌，这倒是培养感情的一条捷径（但感情是否稳固长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年龄差距大，就意味着一方人老珠⻩的时候，另一方还正青舂年少，所以吴近最终选择了只比赵旉大八岁的吴碧云，当然，年龄更大的都已经嫁人了，才是根本原因），不少家庭的“童养媳”年龄总和她们未来的丈夫有较大差距，只怕也正是为此。

　　因此，吴近当初走女儿的门路，让第三代中最出⾊的那个侄孙女给赵旉当侍女，其中多少存了一点撮合二人的念头，毕竟如果家族里连出两代皇后，那地位就更是稳如泰山了。但是他却没想到，赵旉却因为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心理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多，自然不会再经历一次类似的阶段，结果明明吴碧云比他大了足足八岁，但赵旉却一直嫌她太小，而一直只将她视作使唤丫头，等到吴碧云终于发育成熟了，赵旉也开始对其产生一丝情愫的时候，吴皇后却又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吴碧云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而她年龄已经不小，是该找个婆家，以后安心相夫教子了，吴家就将她叫了回去。后来变乱发生，赵旉南迁，已经分开了的两人就再难见面了

　　赵旉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除了那个心中的终极目标之外，对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会太过执着。几年的相处之中，赵旉对吴碧云确实渐渐生出了好感，但却远没到没了她就受不了的阶段，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忘了。但吴碧云的感受却全然不同

　　和吴近的判断不同，在赵旉与吴碧云之间，少年男女倾慕成熟异性的规律并非没有生效，只是细节上与其预算的反了过来而已。不是年幼的赵旉喜欢上了年长他八岁的大姐姐吴碧云，而是年方妙龄的吴碧云对虽然年幼却已有两世阅历、很多时候甚至比中年人还要成熟睿智的赵旉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

　　吴碧云并不笨，但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遵从家族的要求，来到赵旉⾝边，那几年里相对缺乏长辈的指导，对男女之情知道得不多，虽然情愫暗生，自己却一直没有特别在意。直到离开赵旉以后，家人为其挑选夫家的时候，吴碧云才赫然发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芳心竟然都被那个看上去犹带几分稚气的⾝影占満了，天下虽大，却再找不到一个别的男人可以入她的眼！

　　吴近虽然家教很严，但他的性格其实还是很宽厚的（要不然也教不出一个性格更像男子的女儿来了），决不会像某些老顽固那样，为了维护家风而宁可将小辈活活逼死。有这样的老爹，吴碧云的父亲自然也強硬不到哪儿去，女儿实在不想嫁人就先随她去吧，过两年总会想通的。但家里虽然没有逼婚，可变乱之后，吴皇后和赵旉的梁子却是结得大了，所以吴碧云想要回到赵旉⾝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赵旉一直没有任何表态，让吴皇后主动将侄女送过去，万一被他拒绝，岂不是要羞死？她好歹是大宋的皇后，还曾经是赵旉的武艺师父，总还是要点面子的

　　但是以宋代的风俗来看，吴碧云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龄，几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眼看再拖下去她就要成老姑娘了，搞不好真会嫁不出去，吴碧云的父亲不由急得头发都白了（虽然按他的年纪，头发本来也差不多该白了），吴芍芬没奈何，只能让侄女去找赵旉，如果他也有这意思自己不会再阻拦，要不然让侄女早点死心也好。说完之后，看到侄女清减了许多的俏脸上绽放出久违了的笑容，吴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慨叹侄女和自己一样，也是认定一个男人就很难再忘记的类型，这是很难改变的，希望那个混蛋徒弟能够不辜负她吧！

　　吴碧云已经舍弃了一切，不顾女儿家的名节来找情郎（尽管只是单方面这样认为），但赵旉却似乎有些不解风情，不但大部分时间都被公务占据，而且几乎所有的‮人私‬时间也都用在了培养教育（注1）自己不満一岁的小女儿和‮教调‬那位小公主上面，在其后的接近一年时间里吴碧云就仿佛突然回到了当初分别之前，继续⼲起了服侍赵旉的工作。与她姑姑当初想的不同，这位已经不小的姑娘并未死心，也没有回家嫁人

　　虽然赵旉没有给吴碧云名分，甚至连她的⾝子都没碰，只是单纯地留在⾝边，但吴碧云却依然无怨无悔。吴家人普遍专情，爱上一个人就会坚贞不渝，吴碧云也是如此，虽然感觉到自己红颜渐渐老去（也不完全是心理感觉，‮国中‬古代传统的审美观中美女一般都是青舂少女，女无爱啊！），却还是为自己能够长伴心爱的人左右而欣慰。赵旉对于吴碧云并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但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看到吴碧云这样无怨无悔地眷恋自己，赵旉最终还是心软了，但在推倒之前，他有话要说。

　　“即使不能给你名分，也不后悔吗？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怕⿇烦”赵旉伸出手来，‮挲摩‬着吴碧云鬓上的青丝，轻声说道。

　　注1：初为人父的赵旉对下人照顾孩子不放心，因为‮国中‬古代皇族成才率实在太低了，所以前几个子女他都菗出了不少时间自己来带，不知道算不算是超级奶爸？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