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航程还未结束,完颜褒也确实是一个意志坚定、头脑灵活之人,居然硬是強忍住呕吐的**在船上想好了对策。下船登陆后,金军立即按照完颜褒的要求想尽办法将声势造大,又故意释放(明抓暗放,老计策。)了一些被吓坏的附近村民,结果很快谣言就散播了开来,而且越来越离谱,一开始只是“有十万金军已经渡过了长江,说是要活捉官家”到了后来金军的数目竟被夸大到百万规模
其实这样的谣言已经有些过于荒谬了,但是在完颜褒看来,只要宋军各部的将领因此无法掌握他们这支奇袭队部的实真情况,并因此不敢马上扑过来阻截,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可是,即使在完颜褒最乐观的估计中也没有想到,他们一路上经过的州县,竟然全是不设防的,当他们杀到后,驻守在当地的宋军居然已经全部都逃光了
“这简直和历史上明朝的倭寇之乱一模一样嘛,一点敌人就能吓走一城兵,真该死,全是废物”赵旉听到这里,顿时黑了脸。虽然赵旉以前早就分析过,大一统家国(只算近代化以前,如古代国中、朝鲜等国。)的军队只要没有战争锻炼,又没摊到一位名将上司的话,用不了多少年,很快就会变成窝囊废,但真的听到这样的情况,赵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勉強调整好心情后,赵旉沉声问道“那么后来呢?此前北方没有任何相关军报,所以金军不可能真是渡江打过来的,那么只能走海路,而他们既然选择了奇袭,规模必定不大,即使再怎么想方设法,凭金人的海上力量,兵力也很难超过三万,而且其中不可能有骑兵,临安有杨沂中和御林军在,应该能够对付得了”
说到这里,赵旉突然想起一段
史实,其实历史上完颜亮也曾经试图从海路偷袭临安的,可惜船队中途靠港的时候,被路过的宋军将领李宝发现了,他和他的儿子立即率众向金军的船队发起了进攻。由于金军不习水战、船只也比不上宋军,没过多久,那万余金军就被几千宋军打得落花流水,战船更是被烧了个精光,完颜亮大怒之余只得放弃了这个计划。没想到这个时空居然他也有了个念头,而且还成功了,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时空岳飞没死,所以李宝继续当他的陆军将领(历史上李宝在义军、韩世忠部、岳飞部之间辗转N次后,被调到水军独当一面,结果立下奇功,后来成为南宋水军的最⾼指挥官,也算得上是国中历史上一位传奇人物了。),而没有被调到水军去的缘故吧?历史的力量真是不能小觑
听到赵旉的分析,孙默的表情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回答却说明了一切“临安的守军根本没有抵抗,就一哄而散了,据说还有不少溃兵乘势作恶”
赵旉再也不想听下去了,他冷着脸一把抢过军报自己看了起来,脸⾊渐渐现出了一点苦涩和无奈。原来他那位老爹又逃跑了
虽然谣言満天飞,但赵构基本的判断能力还在,很快就想到金军不可能真有那么多,也不可能是扫平北方几十万宋军精锐后打过来的,但为了险保(赵构为人从来都是只要能不冒的险就一定不冒),赵构还是没有选择留在临安坚守城池,而是很快就在杨沂中和八千精锐御林军的保护下带着他的一大家子逃出了临安。杨沂中一向以绝对服从而深得赵构信任,他虽然也觉得官家的决定似乎有些过于“谨慎”但却还是老实地服从了命令,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抓紧时间布置好了临安的防务。在杨沂中想来,就算他们走了,临安也还有几万驻军,虽然城墙不算坚固(因为有长江天堑挡着,正常情况下没那个必要,谁知道金军会从海上过来呢?),但他们是以逸待劳,守上个把月总该没有问题,那时各路宋军应该已经陆续赶来勤王,这支金军就揷翅难飞了。
然而,杨沂中这几年里只带御林军,并不明白除此之外的南方宋军都早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也”而百姓面对战争来临时的恐惧和慌乱也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结果,赵构前脚离开临安,城內的宋军后脚就四散逃出,而带头的正是他们的长官。与此同时,临安城內的居民也纷纷收拾细软逃命,但问题是,临安可是一个有着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一旦乱起来,后果是很可怕的(注1)
当然,这些情况赵旉现在还不知道,他只了解到自己的父亲已经逃出临安,而那支数量不详的金军至今尚未受到有效的阻截。这种恶劣的局势令赵旉脸⾊看上去略显阴沉,但这时孙默却突然说了一句“虽然百姓生灵涂炭,但对主上您和咱们卫王府来说,却说不定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赵旉这时也已经想通了其中利害,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孙默一眼,要他说来听听,而且不准说一半蔵一半。孙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过于积极了,但他想赵旉并不是一个胸襟不够的主君,而且现在也确实无法蔵拙,便如实地说出了他的分析
“金军即使真有一直隐蔵着的力量,也绝不可能一口气将北方官军扫平而我们连一点报情都没得到,所以他们只可能来自于海上,”孙默说到这里,见赵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连忙加快语速将话说完“官家虽然并非雄才大略的英主,却无疑是十分聪明的,所以一定能够想通这一点。既然敌人来自于海上,官家就不可能像当年那样往海上逃,谁知道金人还有没有船队留在海上呢?”
目标了。“很好,接着说”赵旉现在的脸上已经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到任何表情,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越来越接近于“喜怒不形于⾊”这个
?注1:长期大一统的历史,令国中的老百姓对于上级产生了过強的依赖(即缺乏“主人翁意识”因为若想要做家国的主人,很可能会掉脑袋的),在无人导领的时候就显得缺乏主动性,所以有“不为最先、不聇最后”的说法。举例来说,在国中(解放后稍好一点,但大体没变。)只要上级能做到的,下级一般也能做到,而一旦上司软蛋,下面的人就立刻没了斗志?
在国中历史上,极少见到有长官逃走,而士卒却还能够自发抵抗的军队,即使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不战斗就没有出路。在国中历史上,面对杀屠时愣着等死的比比皆是,每个人都等着别人先跳出来带头反抗,自己只想着跟在后面⼲,结果往往还没有人来得及站出来,大家却都已经死光了
这种现象的存在,使得古代的国中必须有強有力的皇帝存在才能团结国全上下的力量,但科举兴起后产生的文官政治却又推崇那种“垂拱而治”、敢于放权的皇帝,这是一个难以调和的矛盾。**才能团结,主民反而涣散,这种怪现象在世界上普遍存在,但没那个家国比国中更严重,因此我们所要做的,首先是培养民人
立独思考的习惯(首先要广开言路),而不是追求“主民”这个空洞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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