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东升开车来到李村时已经晚上快十点了,要说农村就是农村,刚刚九点多,整个村子便已经是一片黑暗,仅有零星几家亮灯,离远了看就像庄稼地里的鬼火一样。
把车停到一户灯火通明的人家前,柳东升下车敲门,想问问李二丫和张毅城住在哪,可没想到来开门的正是李二丫。
一看是柳东升,李二丫也服了,心说这个人可真是史上最強的热粘皮,怎么都到李村了他也能找着啊…?
“哟,李大嫂,真是巧啊…”由于事发突然,柳东升也没想好说什么“我…有点事问你,是关于…张大哥的…”
“哎…您进来吧…”李二丫把柳东升让进了院,这时候李村长也披着褂子出来了,一看柳东升来了,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听说柳东升没吃饭,立即让李刚去李福家砸门买两瓶酒,还没等柳东升推辞,李刚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院了。
走进院子,柳东升当即一阵纳闷,只见院子里点着三个60瓦大灯泡,大概有十几个妇女正坐在院里剪纸,低头捡起一张成品看了看,仿佛是个兔子。
“兔子…?对了,今年兔年…”柳东升把纸兔子又扔回了地上的笸箩里,以为是农村的什么风俗,没往心里去“李大嫂,我能跟你单独谈谈么?”
“行…”李二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柳东升来到了院外,柳东升倒也不隐瞒,直接把案情的前前后后以及张国忠接受海外巨额汇款的事和李二丫讲述了一遍,吓的李二丫腿肚子当场就朝前了,说实在的,李二丫也不知道张国忠到底⼲嘛去了,此刻听柳东升这么一说,⼲脆就认定了张国忠是跟着老刘头一块儿倒卖文物去了,一个劲的问柳东升抓住什么罪过,自首能不能判轻点。
“这个不好说,如果自首的话可能不会枪毙,但最少二十年…不过这件事现在上面已经知道了,你得第一时间做他的工作…”此刻柳东升也过于投入了,完全忘了自己也仅仅是毫无根据的怀疑。
正巧这个时候,李刚把酒拿回来了,黑咕隆咚的听见有人说话,便想偷着听听到底说什么,结果前边的一句没听见,单单听见了最后这句,吓得这李刚差点把手里的酒扔出去,原来当初柳东升走后,李阳光曾经教育李刚,说幸亏这个大哥大人大量,目前正在“严打”抢劫和袭警都是一等一的重罪,数罪并罚的话,视情节轻重要判十年到二十年,情节严重的要枪毙,别的没记住,这“枪毙”和“二十年”李刚倒是记得挺清楚,此刻听柳东升这么一说,李刚还以为是在说自己的事呢…
“说放我一马,竟然报上去了…***察警没好东西…”李刚一边骂一边偷偷摸摸的把酒放在了房山底下,骑着车子直奔李富贵家,想要点盘缠连夜外逃。
听李刚这么一说,李富贵也有点不信“不可能啊,那是二丫家未来的亲家,怎么可能把亲家侄子往大狱里送啊…”“爹,俺亲耳听见的…那个八王操的给我上报了!还让俺四婶做俺的工作呢!”李刚边说边翻箱倒柜的找钱收拾服衣“你跟玉兰说一声吧!俺不能回家了!你给俺整点钱,俺今天晚上就走!”
“行…行…你到村西头等我…不行…不险保,到南头坟地那边等我…这一千块钱你先拿着…我去你爷爷那拿钱…”没等李刚回答,李富贵便披着服衣夺门而出,直奔李村长家。
来到李村长家后,李富贵也傻了,只见李二丫泪眼朦胧的,好像哭过,而柳东升也是一脸的愁容,李村长则在一边皱着眉头菗烟,一言不发。看见这阵势,李富贵暗道不妙,莫非儿子说的是真的?
进了屋,李富贵跟柳东升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屋里,把李刚的事和李大娘(李村长的妻子)说了,一听孙子要判20年,李大娘也慌了,偷偷把家里的一千块钱现金和三千多块钱的存折都给了李富贵。
“他娘的买个酒一个钟头不回来,掉他娘的沟里让小鬼掐死啦!?”李富贵前脚出门,李村长后脚开骂。
村南,坟地。
这里便是张国忠年轻时经常过夜的坟地,但此刻的李刚可不是张国忠,拿着家里半亮不亮的手电,李刚吓的浑⾝是汗,越是害怕就越是胡思乱想,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害怕,眼瞅着坟包下边那些不时飘出的磷火,就好像索命的恶鬼一样,一点一点的朝自己飘过来“他娘的…偏挑这么个地儿…”虽说是夏天,但李刚此刻还是感觉浑⾝冒凉气,两条腿一个劲的打哆嗦。
就在李刚战战兢兢想找块地方坐会儿的时候,忽然听见⾝后不远处草坑里哗啦啦的响了起来“莫非…是我爹来了?”李刚拿出手电拧亮了冲着⾝后一通照“不对啊,应该从北边过来啊…”照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人“可能是啥畜牲行子吧…”李刚把手电又拧灭了(当时的国产碳性电池,质量很过份,电必需省着用…),摸了摸兜,有烟没火,此时此刻,李刚又后悔把那两瓶酒放在爷爷家房山底下了…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李刚⾝后的草又开始哗哗响,这次李刚可是听清了,明明是人发出的声音,小动物是不可能制造出这种声音的“他娘的有种就出来!不就是打了你一顿吗!前天我敢打,今天照样敢!”李刚多少也是个半二流子,此刻以为是柳东升找过来了,心想反正也得进去了,不如再修理他一顿“他娘的…”李刚拧开手电,从地上捡了块顺手的石头,开始小心翼翼的往草坑处走去…
此刻,李村长家。
当着柳东升的面,李大婶并没透露李刚的去向,而是说肚子疼回家了,李富贵刚才是来报信的。柳东升也没当回事,李村长更是懒得追究那两瓶酒了,这时院里剪纸的妇女说已经剪完了,直接把所有的纸兔子都倒在了一个笸箩里,这时候柳东升才发觉这一笸箩的纸兔子仿佛并非是什么习俗,农村虽说经济不宽裕,但也没听说过剪纸贴窗花用废报纸啊…“李大爷,这是…”柳东升再次拿起了纸兔子不知所以。
“这是毅城让我们弄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啥…”李村长叹了口气“二贵,去吧毅城喊回来吧…”
“毅城不在这?”
“李双全家呢,说是要铺什么什么路…唉你看我岁数大了记性也不好,”李村长站起⾝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拿了把菜刀直奔鸡笼子,随着一声尖啸,李村长家大公鸡的喉管被李村长一刀割断,鸡血嘀嗒嘀嗒的滴入了装纸兔子的笸箩…
与此同时,李双全家。
抬头看了看天,张毅城眉头一皱,琢磨了一个下午制定的“超強白金四合一阵法”本来想的挺周全的,但想来想去就是没把天气因素考虑进去,此刻天气应该算是多云偏阴,书上写的天上那些星星只能看见一部分“三垣*”只能看见一垣,东方七宿*⼲脆一宿都看不见,这开阵时间咋确定啊…?理论上,子时阴阳交替,无阴无阳,如果是布引魂牵破的阵法,子时开阵最适宜,但依阵法规模与作用的不同,前后误差个几秒钟甚至几分钟问题都不是很大,但此时布的这个阵可是非比寻常,首先,要牵的并不止于人魂,其次魂魄成百上千,阵若是开早了,阳气稍胜,其⾝上所有魂魄有可能在一瞬间被“井噴式”引出,而人的⾁⾝,倘若在适应了千魂在体的情况下忽然引出所有魂魄,很容易造成大阴冲⾝,最终落得“呆尸*”的下场,但若阵开晚了,阴气稍胜,一来容易引魂不净,二来更容易触怒冤魂成了恶鬼,若真是那样,⿇烦就大了,但此时天阴风起,三垣不全,七宿不见,确定时间看星星是没戏了,手表误差又太大…“要不明天再说…?”想到这里,张毅城有点犹豫了。
“都弄好了!”张毅城正在拿捏不定的时候,忽然李二贵嚷嚷着进来了。
“弄好了?鸡血也…弄好了?”张毅城一嘬牙花子。
“是啊,都按你的交代办了!”李二贵还挺⾼兴。
“唉…!”张毅城这个郁闷啊,八百个纸兔子,粘了鸡血就必须当天用,今天这阵要是不布,明天纸兔子就得重新剪,这不得让村里那帮大妈骂死啊…村南,坟地。
“刚子!刚子!李刚!他娘的哪去了…?”李富贵拿着钱,呼哧带喘的跑到村南的坟地,一个劲的嚷嚷,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儿子的人影“走了…哎哟…⾝上就一千块钱能走多远呐…”要说也巧,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渐渐的散了点,月亮出来了,虽说没有什么照明工具,但借着月光也能看见点东西。
“刚子!是你吗…?”借着月光,李富贵发现对面一座新坟旁边好像蹲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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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
东方七宿:亦为“东官青龙”即二十八星宿之角、亢、氐、房、心、尾、萁。
呆尸:“呆尸”即“无魂之体”医学上的脑死亡与植物人,茅山书中统称为“呆尸”在《传国宝玺》中张国忠曾经想使用“阳魂法”对付“阗鬼”后被老刘头制止,据传用过“阳魂法”后,魂魄会因阴阳相冲而散,剩下的尸⾝即使被救活也会成为“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