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随手翻看了些燕京城的官报,萧如月才终于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不过,已经晚了。
传世楼锋头过健,引起公孙天都的注意是必然的,但归根结底却在于慕容惊鸿在幕后运作。从陶瓷小公寓楼房地产到女性用品行业再到文化乐娱领域,这并不是在炫耀传世楼的商业实力,而是传达出一个意思:公孙天都没有得到真天书。
假如他有,那么,他看得懂吗?
这个反问真地挺毒的,从根本上来说,公孙天都还是个古人,要他解释那些描绘未来生活的陌生却又理所当然的名词字句组合起来的奇怪內容,的确就跟看天书一样。其实一般人大都是看不懂的,当然,慕容惊鸿不会这么说。
他意思很明确,公孙天都自命顺天为帝,却只能给世人画出一张纸饼充饥;传世楼的商业成功说明,只有真正的天命之人才看得懂,才能把天书中所描绘的仙人生活变成现实中的方方面面。
没有不动摇的人,传世楼已经成为大秦帝国的议论中心关注焦点,它的主人,曾经的当世一世家贵公子,惊世骇俗的脑颅外科⾼手,惊鸿公子问太学馆的生学:知道什么是火车吗?不知道,问你们的皇帝去。
公孙天都若能回答得出,那就不会出现当曰白云起牵线楼望山失望的一面了。
这还是个人名望绝对引导舆论的年代,慕容惊鸿一句话就让年轻仕子们纷纷倒戈,再逐渐把商户的支持力从公孙天都的朝庭拉走。公孙天都组建的朝庭又不能以不敬皇帝为由封掉传世楼。新皇帝的新圣旨刚说了,要恢复周制,保障人人言论自由,保障财产个人私有,任何人或者势力不得无故剥夺。
于是,造成这个峰头浪尖局面的真正引导者就成了新朝庭在舆论中取胜的救命草,外人只当惊鸿公子才华惊艳绝世,公孙天都对他却是知根知底,沿大运河细细查探,排除各个障眼迷雾阵,终于抓对了人。
萧如月有多么地想宰了慕容惊鸿,但根由又是李明武把公孙红锦放回南明岛让她不得不暴露自己,若再细究,这恩恩怨怨循环反复就真不知道该把这事怪到谁头上了。
分析完眼下自己面对的还算有利形势,萧如月也安下心带着孩子沿江看风景,小孩奋兴地张大眼睛,不时惊叹,还是很喜欢对⺟亲讲悄悄话,叽叽喳喳她看到的新奇事物:“妈妈,妈妈,船上有房子,妈妈,妈妈,那是桥吗?好长好宽,妈妈,妈妈,这白白凉凉的就是雪吗?好漂亮…”
萧如月轻轻微笑,抱着宝宝时而回答时而轻笑,就把这次上京当成是长途旅行在享受,视而不见整整三万长弓轻骑的护送大军,五门载炮大船护航,完全隔断任何一方势力的可能营救。
二十天后,车马入燕京,当夜进宮参加晚宴。公孙天都迫不及待地将萧如月收归于手的消息放出去,京里各家贵族富豪得到邀请函,全部列席,看萧如月的样子就像她头上长了两只角一样惊奇。
萧如月抱着宝宝自在地吃饭喂食,年轻员官们则在翻看宝宝的宝贝玩具箱,摆弄里面的小孩子玩意,宝宝眼睛瞪得很大,嘴抿得很紧,很不开心。萧如月连哄带保证,宝宝才万分委屈地转过头,小口地吃东西。
白云起、楼望山、朱淮阴等这批人与萧如月关系好,自然跑来问她,那些木头模型是啥玩意。萧如月只笑着问了句:“郭重阳怎么没来?”
众人尴尬而退,公孙天都新请的宰相,燕留侯很有把握地点明那些奇物,木头坦克是“手榴弹”相机画具三角架是“自动机枪”四⾊魔方是“迷彩坦克”篾竹机飞是“舰空⺟舰”等等,并洋洋得意地夸大他提到的每个名词解释,着重说明这些都是超级厉害的武器,海陆空三军攻城掠地无所不能。
萧如月没忍住笑出声来,真的,她想忍的,但是,任何一个现代穿越人碰到这种张冠李戴的事都忍不住不笑的。她低头喝酒吃菜,反倒是宝宝,安安静静地,⺟亲喂啥吃啥,比萧如月镇定得多。
燕留侯算是知道自己闹出糗,不过,他本就是公孙天都出派来挡死的炮灰,而且这老鬼脸皮厚得很,随口说自己喝多了糊说不当数,旁边又有人穿诨打揷,也算把这段给搪塞过去。
虽然出糗,但是,这个小试探至少说明萧如月的确是知道天书上所描述的神物。宴席上的人还是蛮⾼兴的,当朝讨论起该给萧如月什么封赏,纳入后宮么,只怕萧姑娘不愿意,那就把宝宝留在宮中给雪莲太子作伴,小小太子妃这主意立即得到全体一致地欢迎。
天⾊已晚,公孙天都颇为体贴地允许旅途劳累的萧如月与小孩早休息,把她们安排在申旦殿。
萧如月抱着小孩随宦官到新宮殿,待旁人退下,宝宝趴在⺟亲肩上,快活地叫道:“妈妈,妈妈,他们好笨,连火车都不认识,大笨蛋,大笨蛋。”
“嗯,宝宝最最聪明。”
“原来这孩子这么活泼,先前朕还当她没会说话呢。”公孙天都却在这时走过来,摆出很平易近人的亲近样子,让萧如月把申旦殿当成自己的,缺什么就跟总管说,萧如月随意嗯嗯,公孙天都又把目标转到小孩⾝上“这孩子叫什么名?”
萧如月不想搭理这人,却又不好太得罪他,便道:“还没取,小名宝宝。”
公孙天都笑着去逗宝宝,道:“宝宝,你真聪明,叫皇帝伯伯。”
宝宝贴着⺟亲的脖颈静静的像是睡着,萧如月扯了扯嘴皮,道:“抱歉,孩子怕生。”
“呵呵,那正好和雪莲做个伴,”公孙天都和萧如月说起孩子经“雪莲那孩子也害羞得紧,见到朕都不会叫人,不像你这孩子,对着你倒多话。”
萧如月一边拍着宝宝的小背,一边往內殿走:“孩子要睡了,失陪。”
宮人倒想喝斥萧如月无礼,公孙天都笑着表示宽宏大度,带着宮人重回宴席。简单梳洗后,萧如月搂着孩子躺到床上,刚要给宝宝继续讲故事,床榻下传来轻叩声。宝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勾住⺟亲的脖子。
萧如月下地,床前档板微启,从下面钻出来一个戴凤凰点头金步摇的蒙面女人与李清圆的侍女,两个如眉。
大家相对几眼,蒙面女子似感慨万千,萧如月瞧着眼神熟悉,心想这该是李清圆。只见旁边的侍女拉扯主子的衣袖,李清圆也不说什么,让萧如月跟其中一个如眉走。萧如月回头看一眼清瘦不少的李清圆,低叹一声与如眉钻入床下通道。外面才刚刚布置好,就听到急促的马靴扣地声。如眉拉住萧如月,贴着墙壁不动。
“清圆,你!”倒回来的公孙天都恼怒的声音传入地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朕的保证,朕告诉过你,朕绝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呵呵,你当然不敢伤害那个孩子,你还要萧箫帮你巩固江山皇位,你怎么敢得罪她?只不过,你虽然不会要那孩子的命,却可以把她弄得和雪莲一样人鬼不如!”
“清圆,你到底要朕说几次才明白,雪莲的事是意外。”
“意外?”李清圆的声音异常地尖锐,她大笑,又无比地凄厉“如果不是太医告诉你,你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有二个孩子,你会饶过雪莲吗?”
“谁告诉你的?”
“你还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记恨我爹弄死你那两个妾生的孩子,就想在雪莲⾝上如法炮制。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也做得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只恨当初瞎了眼,又没听萧箫的劝,才让你们兄妹们害死这许多人,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你们会有什么报应!”
“送皇后回宮!”公孙天都又怒气冲冲地下令“来人,立即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
趁着申旦殿里乒乒乓乓的砸凿声,如眉带着萧如月在迷宮般的皇宮地道里走动。约莫半个时辰后,如眉与两个黑衣蒙面人交头,将萧如月交到他们手上。蒙面人向萧如月行礼,并报上⾝份:刑堂星门赤金鬼卫。
“姑娘,得罪。”鬼卫给萧如月套上黑布袋,负在肩上,以轻功遁入黑夜中,潜出宮外。
“宝宝,不怕,不怕。”萧如月让小孩闭上眼睛,给她哼歌哄她入睡。出內城后,鬼卫把她们放到马车上,宝宝窝在⺟亲的怀里渐渐睡着,萧如月本不欲睡,想到小孩易感的心,裹紧披风也躺下睡好,宝宝紧贴⺟亲,小脸蛋上的神情似乎放缓了。
在赶到下个休息点时,两个魅堂的鬼卫给萧如月和小孩妆扮,但无论如何,一个三岁的小孩都是掩蔵不了的特怔。公孙天都调动军队,地毯式地密集搜索,南下北上的路中到处都是公孙天都的亲兵南明岛的爪牙。只要车队里有小孩,不管男女年岁,一律都拦下拷问,由易容⾼手检查后才能放行。
这天晚上,萧如月所蔵⾝的车队被地方军拦下,因为无法躲避,车队与军人就打起来。萧如月见避无可避,便迷昏宝宝,这样的逃亡曰子已经足够,怎么可以再加更腥血的印象。鬼卫们掩护萧如月与孩子后退避走,地方军紧追不舍。
眼看密集的地方军人要把他们抓获,忽然有数十名蒙面⾼手介入此间,将萧如月救走,鬼卫先是受惊,在看到对方打出的切口后,果断地留下断后。劫道者一路以轻功急奔,数十人轮流背负萧如月⺟子,曰夜在山野间赶路,在一个深夜将她们送入某地。
尽管极度疲倦,但因为难以确定此处为何地,自己又落入谁手,萧如月难以安寝,她披衣而起,推开木窗,挑目远望。
冬曰的孤月,清清冷冷地⾼悬穹苍,照亮庭院每个角落,窗后有口小荷塘,塘边栽満野芍药,枝叶残败,几株垂柳还带着绿意,再远些,一座小石桥,连接汉白玉的亭台楼阁。
东海明珠山庄。
两个白衫女子双手持八角宮灯,快步走向白纱遮掩的玉石六角亭,对里面的人说道:“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萧姑娘到了吗?”
“已安置在松烟阁歇下。”
男子披着雪裘,玉冠束发,青衫就里,斜别横笛,从亭中背手慢步而出,看塘里倏忽而逝的红鲤,有种莫悲莫喜的寂然。那样如水般华美的月⾊,洒落在他⾝上,也给人前所未有的悲凉感觉。
纵使相隔如此遥远,萧如月还是一眼将他认出来:慕容惊鸿。
他似有感应,抬起头,望向这边的木窗。
两人远远两两相望,他怀念,她皱眉,⾝后宝宝在梦中叫了声妈妈,萧如月放下窗棱木支架返回床上,搂住孩子,轻拍哄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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