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屋內由霜儿和秋儿照顾白今昭。奉末轩冷凝的眼如张开嘴巴的巨兽凌迟着冷玄天,很想无视,可终究抵不住那么強大的磁场。
“你⼲嘛这么看着我?”想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非我了解你,还以为你会为了我杀人呢?”冰窟一样的眼看不到不丝玩笑,奉末轩笔直的望着冷玄天,似乎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冷汗直冒,他冷玄天真是里外都不是人。那边要保守秘密,这边要隐瞒实情。
“你别把我想的太伟大,我还没那么⾼尚。”苦笑着,冷玄天也大蛇随棍上。
“别告诉我是因为她不小心,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奉末轩犀利的眼睛似乎要看透冷玄天的眼睛,双拳紧攥,咬牙切齿的问道。
冷玄天度着步子,来回的走动,却总感觉有点冷意。久久的想要回避,却如何也躲不开奉末轩那道杀人的目光。
“这件事是我们两人间的约定,我不会说的。你既然恨她,不正是想叫她死,又何必在乎她到如此地步。”不下狠药就脫不了⾝,冷玄天由起初的躲闪变成一种犀利的迎击。
奉末轩的⾝体微微的有丝颤抖,眼睛里的锐利变成一湖寂寥的水面有恢复了先前的冷淡。他是应该恨她,独独恨她。他应该⾼兴,她死了,他应该⾼兴啊!
“若是要狠心,就不要去在乎。”冷玄天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脫险的一句话,却将奉末轩刚刚有点动摇的心又狠狠的稳住,若是要狠心就叫自己绝情点。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立在门前。夜幕缓缓的降临,拉开了夜的眼。整个白府异常的凄清,没有灯火的夜竟然是如此的冷。
门咯吱一声打开,出来的竟然是白今昭。
“你⾝上有伤,出来做什么?”奉末轩冷冷的问道,眼睛盯着那胸前的伤口。
唇⾊在微弱的烛光下更显苍白,仿佛是那凋零的芙蓉瓣花没有几点生气。白⾊的丧服上,唯有那朵曼陀罗般的血⾊花朵更加的妖娆。即使在霜儿和秋儿的扶持下,依旧显得无力和死气。
“谢谢相公的药,今晚今昭就在此别过了。”盈盈一礼无力的好似被风摇摆的枯草,那⼲哑的喉咙褪去往昔的英姿,瞬间令白今昭更加憔悴了几分。
奉末轩唇角蠕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那衣袖下的手想要上前去搀扶,最后只能化为一种克制的无声。
心头之血是如何的珍贵,几乎要了人的半条命,好在有一颗提神丹令她勉強撑起⾝体。
“为何现在就走,可以休息几曰啊!”冷玄天有点不舍的问道,如此重的伤要去哪里,难道哪里比她的命都重要吗?
白今昭唇角一抹苦笑道:“作为女儿,我要送爹爹落叶归根。乡间都说,刚刚过去的人,可以随着亲人的脚步有点意识的回到故乡,作为女儿的,我又如何能叫他孤苦无依囚于这半大的院子。”凄凉的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白今昭唇角含笑,似乎看见了亲人。
苦涩如穿肠的药,冷玄天看了一眼无言的奉末轩,只能目送主仆三人。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铃儿响动。马车上挂着招魂的铃铛,马车四周都是黑幕缠绕,白今昭在秋儿和霜儿的搀扶下缓缓的上了马车。
一袭白衣迎风而立,站在马车上嘶声叫道:“爹,跟女儿回家了,我们要回家了…”喊了两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急速传来划破夜的沉寂。
“姐小…”秋儿喊了一声却已是泣不成声。另一边的霜儿独自撑着⾝体,泪水早已爬満,却将哭声咽进肚子里怕惊扰了白今昭。
鲜血从指间滑落,滴落在白⾊的裙上,瞬间便开出几朵艳丽的妖娆之花。白今昭倔強的⾝体却直直的立在马车外,不肯进去。
奉末轩向前踏出两步,又向前走了三步,満眼的担忧却终究有沉寂了下来。那鲜红的血,不是开在白今昭的裙上,却是滴落在奉末轩的心湖上,渲染着那冰冷的湖水。
引魂归乡,作为儿女的要站立在马车上,喊动⿇木的魂魄随声而去。四角铃铛都响动起来,才能启程。
血气弥漫在奉末轩的鼻尖,四角的铃声悲伤凄凉,缓缓的马车滑动。那嘶哑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他的心间,一袭白衣上的花朵伸出红⾊的枝蔓刺痛他的心。
铃声叮当,马车吱吱呀呀,那阵阵咳嗽的声音却敲在奉末轩的心上。
一抹痛令冷玄天几乎要克制不住想上前去拉下那倔強的女子,最后只能目送那离去的黑⾊马车,他还能见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