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薇野心勃勃地计划自己的头花贸易的时候,她老爸李兆兴从酒厂辞职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从家里盖楼开始的。
这个时代,有一份固定的尽管是集体所有制的工作,也是很难得的,尤其李兆兴工资水平在本地来说还是属于相当不错的,所以这个决定下的不所谓不艰难。
但是看老婆程敏一个人找木匠、瓦匠、电工,购买木料砖石沙子等原料,每天又是家里生产车间又是工地外头的跑的跟陀螺似的。李兆兴又是个很有觉悟的人,请假是说不出口的,两口子合计了夜一,又跟程恩久老爷子好一通商议,最后决定还是辞职吧。
李兆兴之前也是经常看报纸听广播的,知道现在不少人下海经商,尤其南方,获得成功的不在少数。现在家里收入可以说曰进斗金,而他自己每月那点工资跟妻子的收入简直没法比,时间一长,是个男人心里都会有点想法的。所以经过仔细考虑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而程敏的负担也一下子减轻了一大半。
而李兆兴多年做销售工作,能力是有的,人又是很稳重,颇受人赞誉,所以家里盖楼的事情就由他一手操办起来,晚上两口子商议好事情,白天他就出去忙碌,到是越忙精神头越足。
因为李家资金充足,人员调配的也合理,据李兆兴估计,十一左右房子就能竣工了。全家大喜。
对全家的热闹奋兴,李薇实在没功夫参与,每天整理布头,按照头花的要求把布头分门别类地整理好,送到林四婶家裁剪。李薇懒得找什么借口,好在林四婶只当她给她姥爷跑腿,但还是称赞李薇能⼲。
至于吴凤妈,看李薇一个孩子就能帮大人收货验货、算账、指点做工,更是羡慕的要死,得空儿就教育女儿吴凤:“小凤啊,别总跟李琳出去疯跑,多跟人李薇学学,学习好不说,做事儿也有模有样儿的,啊,听妈话,多跟人李薇亲近亲近,这样儿长大了才有出息,听见没!”
吴凤耳朵都生出老茧了,开始还能坚持听她老妈把话说完,时间长了就不耐烦了,一见她妈有说教的苗头,立马跑了。
气的她老妈跺着脚骂:“不长进的东西,跟你爸一个样儿。”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地督促。几个孩子基本上能做到上课听讲。放学及时完成作业。然后练武练琴放牧做游戏地。倒是都能分清主次。偶尔有那不老实炸⽑扎刺地。李薇二话不说。一边庇股一巴掌搧过去。一般都能老实了。至于不老实地。例如罗二之流。拎起来打到老实认错为止。这种**手段效率出奇地⾼。以至于李薇基本上不用费心费力费口水地思想教育了。
当然。邻里几乎都默许了李薇地行为。正好有人给管教孩子。倒也乐得轻松。而且比自己教育效果好多了。李薇倒也不在乎大人乐意不乐意。既然在我家学习玩耍。就得听话。否则。滚!
李大姑娘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地收拾小庇孩们地。
变化也是明显地。二胖子现在衣着整洁也不经常流鼻涕了。见人说话比他那现在读同一个年级地哥哥大军子都有礼貌。罗大罗二就不用说了。罗奶奶几乎不用怎么管了。基本可以撒手。而原本胆小地吴凤。课內课外说话也洪亮人也活泼了…
总之。左邻右舍地孩子在学校都是极为优秀地有名地好生学。
而现在地班主任张老师对李薇几个跳级上来地孩子跟前两任班主任很是不同。也可能是年纪比较大地缘故。更多了几分包容和平常心。让李薇感觉更舒服些。至少是不用时刻准备着。及时把他们几个闯祸精地不谐和行为消灭在萌芽状态。所以人就轻松不少。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本来想还是和罗大一起去自由市场给人家送那五百个头花的,可临走的时候李连辉和罗二非要跟着,然后李琳和吴凤也眼巴巴地瞅着,李薇无奈,大吼一声:“五分钟,快去换服衣,谁迟到就不带谁了。”
几个孩子作鸟兽散,除了罗大罗二,服衣都在李薇家呢。
出发的时候,李薇把原本和罗大那鼓胀的眼看要爆破的两包头花,分成三个包装,嫌不満,又多拿了一百多个头花。多出来的包让李连辉背着了。
到镇上又因为车站距离家里正在盖楼的工地比较近,李薇带着孩子们又去工地逛了逛,没敢让大家上前,站在一边瞅了瞅,地基都打好了,瓦工们正在砌墙,忙忙碌碌的很热闹。就这么一走一过的功夫,腿脚跟口舌一样灵便的李琳,又把古丽薇拉来了,出行的队伍又扩大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李薇也无所谓了,但是上公交车之前又重申了一遍组织纪律,那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在盯着每一个人都认真表态一定听话后,才上了老旧的公交车。
时间是跟董惠定好的,李薇到的时候人家董惠已经提前到了。今天⾝材丰腴的半老徐娘董惠没穿花裙子,穿了花衬衫白裤子。看着那鲜花朵朵的衬衫,李薇心道这女人倒是个热情好⾊的。
董惠站自由市场的马路边上,老远就看见李薇一群孩子过来了,热情地迎了上去。
不算这次,董惠跟李薇就接触过两次,心里却一直觉着奇怪。本能地她相信这些头花都是大人让孩子出来卖的,但是却一直没看见大人露面,包括这次她订购这么多头花,也都是那小女孩子做的决定,让董惠心里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一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让人有点不大舒服。
到了她跟前的李薇二话不说,把三个包包都打开,让客户挑头花,当初她可是跟人家说好的,看中买看不中算了。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董惠一边挑选头花也就暂时放下心里的不快,认真忙活起来。而她挑到一半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几个妇女也开始打听价格并挑选起来,使得董惠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很快挑好了她的五十条一共五百个头花,董惠装好,付了钱,犹豫了一下,对李薇道:“李薇啊,你家有电话没有给阿姨留个号码,我要货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你家大人。”
李薇交代罗大和李琳看摊,拉着董惠到一边轻声道:“董阿姨,我家现在没有电话,邻居也没有,不过我们学校的电话号码我倒是知道,呆会儿我抄给你,这之前我想跟你说个事儿,我来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了,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往别的地方像小卖店或者商店什么的地方卖点儿,我们给你更优惠的价格。就像你的小卖店吧,全市有多少这样的小卖店啊,又有多少象你一样开在学校门口的啊,你自己卖和他们都帮你卖那能一样么。你可以考虑一下,尽快给我个电话,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下周末见面再详细谈,不同意的话我们就自己尽早向这些地方销售了,我家也是因为都挺忙,人手不足,所以我才打算跟你合作,你看怎么样,哦…这是我们学校的电话。”李薇把事先准备好的学校电话号码拿给了董惠。
没有电话真是不方便,镇上连个公用电话都没有,打电话只有到邮局。这个时候安装个人私固定电话不差钱,是级别的问题,非局级以上导领没安装个人电话的资格,汗死!
董惠手上拿着那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小卖店生意好着呢,她还没想那么多。也正因为深知小卖店的经营,对李薇的提议倒也有那么点儿动心,利用手里的关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前提是,小打小闹的还行,真要是正经八百的当个大事来做,貌似,好像,眼前的合作伙伴太小了点儿。
董惠也是个慡快人,略一思索便对李薇道:“李薇啊,不是阿姨不相信你,你看这也不算是小事儿,是不是让你爸爸或者妈妈来谈谈啊。”
当小孩有利就有弊啊,虽然有时候可以随便撒泼耍赖,关键时候也没人相信你啊!
不过李薇一旦打定主意要好好做头花生意,就没打算跟董惠扯皮,心道不过让你做个代理,哪那么多说法,原本打她老妈的幌子不过是为了避免解释起来⿇烦,现在索性说开了:“董阿姨,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爸妈都有自己的事情,这头花是我自己的生意,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谈吧。你要是实在不相信我这个小孩,那就算了,我会近期另外找人往外批发。”李薇说完转⾝就过去帮着李琳她们招呼顾客。
董惠自诩也是见过点儿世面的,但还是被李薇一番话说的吃惊不已,怎么看李薇那忙碌的小⾝影都没法相信一个小孩能做生意钱赚。自己一个卫生局下属企业的在职职工家里开了个小卖部,都是令一办公室同事艳羡的不行。现在跟人家一个小孩一比什么都不是了,她敢肯定这小孩每卖她一个头花赚的比自己零售还多。
董惠一时之间竟有点儿难以接受,呆呆地站一边看了李薇半晌。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卖李薇的头花自己钱赚,不卖也不损失什么,先试试看吧,反正没什么损失。
所以最后董惠和李薇除了互换了电话号码,还商定,下周还是这地方见面,再详细谈谈,她得回去看看情况。然后董惠拎着一大包新买的头花走了。
多年后李薇曾经问过董惠,当年看好了市场也联系好了几个关系单位,怎么就没自己生产头花自己卖呢?
董惠感叹,不是舍不得当时那工作么。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金玉良言。
当天可能是董惠给带来的彩头,李薇多带来的头花居然没够卖的,不到中午就卖完了。把李薇乐坏了,当时就拉着一群小孩去副食商店买了点心水果香肠卤味等食物,装到三个原本装头花的包包里,打算去公园逛逛加野餐。
像罗二吴凤等都是头一次逛商店,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好奇地东瞅西看,満脸奋兴之⾊。尤其是李琳,叽叽喳喳,一会儿要买这一会儿要买那,要不是被李薇驳回了一些不合理要求,就把她姐当行银卡使用了。
出了商店的时候,李薇忽然想起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丁安妮来。小丫头平时家里管的严,出来的时候不多,也是挺寂寞的。其实丁安妮除了爱漂亮喜欢打扮有点小嫉妒心爱出风头,混熟了倒也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好孩子。暑假跟她见了两次面都很愉快。
李薇又带着一群孩子去了丁安妮家。今天开门的不是她家保姆,是个气质不俗穿着也很⾼雅的女人,在门口打量了一群孩子一眼,低头看了看领头的李薇:“你们找谁?”
李薇被她的目光看的不舒服:“我叫李薇,我们找丁安妮去公园玩儿,阿姨你是丁安妮的妈妈吗?
女人又打量了李薇几眼,李薇今天为了行动方便,穿了条及膝的白⾊热裤,白袜子红凉鞋,水红⾊半袖T恤白⾊太阳帽,斜挎着长带小钱包。人又长的白白嫰嫰的,怎么看都是一相当时髦的孩子,一点儿不像传说中的农村娃。女人倒也听女儿说起过李薇,倒也不失礼貌地把李薇她们让进门,没等李薇说话,女人仪态端庄而不容拒绝的道:“你先坐下吧,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问你。”
李薇看女人一点儿没有让其余几个孩子坐的意思,再看女人脸上明显是一种居⾼临下的姿态,隧道:“我就不坐了阿姨,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吧。”
女人刚想说话,丁安妮欢快地跑出来了:“咦——,李薇你终于来找我了…”
还没等她说完,她妈妈就一脸严肃地呵斥道:“安妮,进屋玩去。”
丁安妮明显比较怕她妈妈,但又舍不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小伙伴,有些不⾼兴地磨蹭着。
她妈妈的脸彻底冷下来了:“进屋玩儿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丁安妮闷闷不乐又万分不舍地进房间去了。
女人这才转向李薇:“程菲是你小姨吧,你回去替我给你小姨传个话,就说她跟我家安平是不可能的,我儿子明年就毕业参加工作了,她才参加⾼考,别耽误了她自己的学习,你能记住么?”
李薇没想到遇见了她小姨的恶婆婆,原本和熙的笑脸也冷了下来:“我看现在是丁叔叔在追我小姨吧,您还是先问问丁叔叔哦就是丁安平再说吧,至于传话什么的,还是您自己去说吧,我很忙的。看来阿姨也不可能让安妮跟我们这些乡下孩子出去玩了,那我们走了,再见!”
不理会女人变得铁青的脸⾊,李薇转⾝就走了。这是她小姨将来的⿇烦,由她小姨将来去操心吧,她没必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庇股。
从丁安妮家出来走了好一段路,李薇不说话,孩子们也都不吱声儿,李薇也发现气氛不对,⾼⾼兴兴的去玩儿,何必为了一个势利女人的几句话就不痛快,调整情绪大声道:“去公园看狼外婆和⺟老虎去喽!”
小孩子毕竟是容易感染的,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快快乐乐地吃喝玩乐了一下午,几个小孩都是第一次去公园玩,跟出了笼的小鸟似的欢畅,就连自诩聪明孩的罗大一路上也笑得合不拢嘴,坐车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一个个没有一点疲态,恋恋不舍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最累的就是李薇了,不是⾝体上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唉,带孩子可真不容易啊,人家可以无忧无虑地玩,她得时刻留神别把孩子给弄丢了一只,真不是人⼲的活儿啊,以后这种大型集体活动尽量少组织,劳民伤财就是说的自己呢。躺炕上一动不想动的李薇怨念中。
阿嚏!阿嚏!
几只回到家里的小孩纷纷打了几个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