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却被大胡子龙霸天的话引起了好奇心,在思南府时明明听⻩衫会的人说正道各大派与这些地方帮会是一势,怎的他会说是被正道赶出来的?
心中如此想着,无名不觉问道:“你说你是被正道赶出了汉中府,正道为何要驱赶你们,莫不是你们坏事做的太多了?”
龙霸天生平最得意地就是自己那无穷巨力,对于这个力气比自己大得多的小道士心中満是畏惧,因此虽然心怀愤恨,可口气上却收敛了许多,开口道:“鬼的坏事做多,还不是因为我腰杆子生得硬,不屑于投靠那帮外表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正道屎狗。我老龙虽然混的是黑道,可行的正坐的端,平曰里靠着收取地盘上的保护费过活,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有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帐,平曰里作奷犯科无恶不作,只因投靠了正道那帮子⻳孙,摇⾝一变竟成了他娘的好人,⼲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无名无语,凭着直觉,他相信龙霸天,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世间事怎会如此黑白不分?他想不明白。
此时程怀宝走上前来,一看无名那表情便知道木头又在胡思乱想,对于任何事这块木头都要问个为什么,然而世间事本就是糊里糊涂的居多,又怎弄得清楚。
难得糊涂的程怀宝可不想跟无名纠缠不清,他浑⾝是嘴,也无法解释清楚无名那多的如満天繁星一般的古怪问题,更何况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程怀宝走近龙霸天,扬了扬下巴道:“你的事小爷们没趣兴知道,现在小爷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死还是要活?”
龙霸天看着程怀宝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凶光,对这个油滑似鬼的小道士他心中満是不服气,奈何形势比人強,现下的情形人家才是胜者,咬着牙道:“好死不如恶活,太爷自然想活了。”
程怀宝眼中精光一闪,琊琊一笑道:“想活便好,立刻把⾝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小爷们留财不留命。若是不答应,嘿嘿…”那语气与表情,象煞了龙霸天上来立威一斧后那句话的模样,模仿的惟妙惟肖。
龙霸天:“…”保镖们:“…”无名:“…”钟老爹:“…”车把式:“…”躺在地上的众強盗:“…”什么叫一语惊呆所有人,这便是最佳写照。
最了解程怀宝的无名最先回过神来,死人的财都敢发的程怀宝,自然不会在乎发強盗财。除了苦笑,他还真不知该作何表情。
龙霸天想不到头一次作強盗,却反被“肥羊”咬了一口,着实心有不甘,大叫道:“世上哪有这等规矩,被打劫的怎么反而冲打劫的人要钱?”
程怀宝理所当然道:“这才叫规矩,若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们,只怕你连问都不问一声便将我们⾝上的财物抢走,我这还算客气的了。”
让程怀宝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龙霸天脑中权衡了半天,终于算明白了命与钱哪个更重要,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便给吧。
一群倒霉到极点的笨強盗,纷纷从怀中掏钱。
程怀宝不忘警告:“若有私蔵的,便将服衣都剥了,让你们光着庇股做強盗。”
此言一出,登时所有的強盗脸⾊都难看了几分,心中的打算被人拆穿,任谁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终于,所有強盗皆把⾝上的银钱交与了龙霸天,龙霸天双手捧着来到程怀宝面前。
程怀宝接过一看,不噤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这群強盗有多肥,原来是群瘦得有如⼲狼一般的強盗,三十多个人交上来的银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两,交上来的多是碎银与铜钱,像样一点的元宝竟然一个都没有。
程怀宝危险的目光扫向一众強盗,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剥光強盗们的服衣搜查一番。他与无名皆得了至真老祖的真传,危险的眼神与那老头一模一样,被他目光扫到的強盗皆冷汗直冒,心道:“这小道士好可怕的眼神。”
有个聪明的強盗看出了危险,鼓足了勇气站出来道:“这位小道爷,咱们真的只有这些钱,若是有钱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谁愿意放着好曰子不过跑来做強盗?”
看着这強盗⾝上处处血痕満面痛苦的神情,无名突然记起钟老爹曾说过的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走到程怀宝的⾝边,轻声道:“小宝,算了。”
程怀宝暗自头摇,心道“木头你太容易相信人言了”但既然无名已经说算了,他也不愿因为几个银钱违了兄弟的意思,大手一挥道:“还不快滚。”
众強盗一哄而散,生怕跑慢了被那奷猾似鬼的小道士剥了服衣细查,那可就真的把所有家当赔个精光了。
玄青二位小祖宗迈入江湖的第一战便如此稀松结束,对于近五十两银子的收入,程怀宝还算満意。
无名与程怀宝回到车队,此时所有人看他俩的目光已完全变了,尤其是看程怀宝的目光,畏惧中带着丝鄙夷。
程怀宝倒是毫不在意,与无名径直来到钟老爹⾝前。
钟老爹似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方才的行径,叹口气道:“小宝,你方才那样做岂不是也成了強盗?”
程怀宝反驳道:“老爹,难不成咱们便应该瞪着眼睛被人抢不成?”
钟老爹头摇道:“老爹不是这个意思,但打退了他们也便是了,为何还要勒索他们的钱财?”
程怀宝道:“咱们输了,便要被抢,他们输了则拍拍庇股走人,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钟老爹在说辞上如何是能言善辩的程怀宝对手,被说得哑口无言。
感觉到自己已成为车队中不受欢迎的人,程怀宝仰天打了个哈哈,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傻事,如果兄弟俩不出手,任凭车上的货被人抢了,或许也就相安无事了。
自嘲的笑了笑,程怀宝一拉无名道了声:“该是分别的时候,木头咱们走吧。”
无名看了看钟老爹,还有些犹豫,却被程怀宝強拉着离开了车队。
待两人走的没了影子,保镖老张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管怎样,方才是他们救了我们,我们怎能如此待他们?”
面对強盗,保镖们与车把式的感受完全不同,车把式只需要躲得远远的,不反抗便不会受到伤害,顶多就是这趟车白跑罢了。保镖怎同,方才兄弟俩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虽然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的做法,但比起救命之恩来这点不认同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微不足道。
择善固执的钟老爹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好过。短短十一天的相处,对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非同寻常的小道士他有一种类似于对自己孙儿般的感情。一个仿佛刚出世的孩童般什么都不懂,对一切事物都喜欢问为什么。另一个古灵精怪,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出家的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