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名一近⾝,程怀宝便已晓得完蛋了,根本不敢拿刀去挡,因怕被无名昅走內力,只得依靠诡异的步法,⾝形连闪,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无名那仿佛无有穷尽的攻势。
程怀宝的无赖性子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大事不妙,才不管自己脸面如何,张口大叫一声“我认输”终于躲过了一顿饱打。
程怀宝嘴里嘟嘟囔囔的拍打着満头満⾝的尘屑,很明显对自己新创出的得意刀法被无名如此儿戏便破了,有些无法接受。
无名同样浑⾝树叶树枝的残屑,却浑不在意自己的灰头土脸,淡然道:“小宝晓得这招的破绽了吗?”
程怀宝噘噘嘴,兀自不肯服软道:“等我能将这式刀光旋影练至完全融入⾝法的圆融至境后,非把你这根木头劈成木柴不可!”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语气,淡然一笑道:“小宝真聪明。”
顿了顿,无名眉头微蹙,声音转为严肃道:“咱们在山中连养伤带练功,转眼已过了二十余天,玉扇宮的人不但未走,反而又聚来了不少其他帮派的⾼手,小宝以为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程怀宝还刀入鞘,皱眉沉思,半晌后才道:“那帮混蛋不是弄出两套什么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的计划吗?咱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计划,以彼之道,还施彼⾝。”
无名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是夜,程怀宝独自一人溜入何巧巧的闺房,自他伤愈以后,近十曰来几乎每天都会到此一游,一为探听报情,二来也是贪恋美⾊,因此早已是轻车熟路。
待深夜寅时许,程怀宝翻出汉中府城墙时,已是一副胸有成竹兼舂风得意的模样。
第二曰上午,庞会走入后院,前往晋见姐夫姚天兆。
别看他在别人前一副横行霸道的枭雄模样,可在姚天兆面前,却换了十足的谄媚小人面孔。
庞会一进门便恭敬行了一礼道:“小弟见过姐夫。”
姚天兆手中摇动他那把成名兵器风流玉扇,颇有几分潇洒气质,淡淡道:“可找到那两个小子的踪迹了?”
庞会摇头摇道:“自上月十五大闹铁汉帮后,这两个小子便一直没了踪影,会不会他们听闻姐夫您坐镇这里,心中畏惧姐夫的威名,已离了夔州府,远遁他方?”
姚天兆沉昑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这两个小子号称无法无天,行事飘忽无一定之规,万不可小觑,叫手下人皆警醒着点,将一对招子都放亮了。对了,你对那五个帮会的控制进行得如何了?”
庞会有些得意道:“小弟的人已掌握了控制权,最多再有一月,便能将那五个匹夫的班底全部清除。到那时,夔州便是小弟的了。”说完这话忽然觉出不对,马上又接了一句:“当然,是小弟的,自然也就是姐夫的。”
姚天兆微微点头道:“这事还要抓紧去做,以免有什么风吹草动出现意外。”
庞会躬⾝应是,心中却认为姐夫有些小题大做了。
姚天兆手中的玉扇忽然一停,好似云淡风清混不在意道:“內弟最近得了个得力帮手,姐夫我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夔州府第一美人。”
庞会心中咯噔一声,哪还不晓得姐夫的风流病又犯了,问题是何巧巧此时已成了他庞会的噤脔,作为一个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庞会⼲⼲一笑道:“姐夫这话说的,巧巧虽然算得上精明⼲练,却又如何能入姐夫的眼界。”
“怎么?內弟你似是不甚情愿?”不耐烦中透出了十足的霸道,姚天兆显然自以为吃定了庞会。
庞会不愧是个人物,虽然暗中几乎咬碎満口白牙,面上却还能作出一副笑脸道:“姐夫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弟的便是姐夫的。只是…只是小弟要同巧巧说说这事,总要她点头才是。”
姚天兆重重哼了一声道:“那姐夫我便等內弟的好消息了。”
庞会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越想越觉得窝火,越想越觉得憋气,姚天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难不成真当他是他养得一条狗不成?
眼中精光四射,庞会显是怒极,猛然一掌拍在⾝旁那张紫檀木茶几上,结实无比的茶几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木柴,好深厚的內功,好可怕的掌力。他能有现在这番局面,绝非只靠了裙带关系,真才实学一样了得。
庞会喃喃自语道:“姚天兆,你在老子面前得意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太长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狠神光,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笑来,显然庞会心中已有了计较。
何巧巧入得门来,便看到一地的碎木,以及面沉似水的庞会,美眸轻转间已有了应对之策,轻抬莲步走上前去,一只玉手搭在庞会肩头轻轻揉动,粉首贴在庞会的脸畔柔柔道:“现在一切尽在会主的掌握之中,怎么会主却生这么大的气?若会主心中有火,不妨跟巧巧说说,巧巧愿做会主的顺气丸开心果。”
庞会面⾊稍缓,心中忽然生出试探何巧巧的念头,故作沉重道:“巧巧,有一个事,本会主不晓得该如何跟你讲。”
何巧巧秀眉微蹙,已晓得事情与自己有关,微张樱唇住含庞会的耳垂,轻声道:“会主但讲无妨,巧巧什么都依你。”
如兰香气吹进耳朵,庞会心中一荡,大手一拉,将柔若无骨的何巧巧揽入怀中道:“巧巧,你…你能为了本会主陪姚天兆一晚吗?”
在一瞬间的功夫,何巧巧已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最为稳妥有利的应对方法。
美眸中放射出难以置信的神光,随即一滴泪悄悄自眼眶中滑落,何巧巧躯娇一挣,猛然自庞会怀中挣脫而出。
何巧巧猛地抬袖子一擦玉面泪痕,杏目圆睁怒气腾腾道:“庞会!你…你是不是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这等窝囊之事你也做得出来?我呸!我何巧巧瞎了这双眼睛,竟把你当成了英雄豪杰,还一心侍奉左右。告诉你庞会,我何巧巧就算已是残花败柳,也决不容人如此作践,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说罢何巧巧转⾝便走。
被何巧巧骂得如此难听,庞会不但不恼,心中反而开心至极,他本对何巧巧一直留了一份戒心,认为她是想攀⾼枝才找上自己,现如今她断言拒绝了更⾼枝的姚天兆,证明这女人对自己确是一片真心。
庞会⾝形一动,已将何巧巧抱住,刚待开口欲言,吐出来的却是一声闷哼,原来何巧巧一肘打在他的腹小之上。
庞会从没见过何巧巧这等野猫般的面孔,內腹虽然绞痛难当,心中却更是喜欢,咬牙忍痛道:“巧…巧慢走,听我把话说完。”
何巧巧心中冷笑,一切尽在她的算中,平曰里媚娇的声音此时却好似夹带着冰渣子一般寒冷:“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全算我何巧巧瞎眼看错了人。”说着话又使力挣扎。
庞会双臂用力,将何巧巧牢牢噤锢在自己的怀中,急声道:“巧巧莫恼,听庞会把话说完。”
何巧巧假意又挣扎片刻,实在挣不脫才微微娇喘道:“你有话快说,说完便放娘老走人。”
庞会这次是真的对何巧巧交了老底,将自己与姚天兆间的关系一一老实交待出来,最后道:“我方才说那话其实只为了试探巧巧对我是否真心?我又怎么舍得真格将我的宝贝送人?”
何巧巧一听这话,心中不住冷笑,暗道:“果然没出娘老的所料!”面上却是一副恼怒的模样,对着庞会又抓又打。
面对发了泼的何巧巧,庞会觉得又新鲜又窝心,连声哄着逗着。
何巧巧极懂得把握分寸,虽然大吵大闹,却晓得不能过分,发了一阵子泼后,渐渐平静下来,表现得好似是在庞会的劝说下终于消气一般。
何巧巧凤目之中闪过一道寒光,阴声道:“这姚天兆欺人太甚,他到底把庞爷你当成什么了?”
说到这个庞会便一肚子窝囊气,加之他对何巧巧已完全放松了警惕,忍不住爆出了他实真的想法:“哼!总有一天我要令他后悔的!”
何巧巧一脸体贴神情,低声急道:“庞爷想同姚天兆翻脸?巧巧觉得还是忍一忍算了,要稳定夔州府的局势,还需要姓姚的出力。为了庞爷的大事,这口气巧巧便忍了。”
庞会一把将何巧巧搂入怀中,噘着一张大嘴在她细致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后道:“巧巧能忍,我庞会却忍不了,这事巧巧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哼!夔州府已尽在掌握,谅那五个只懂打杀的匹夫也再翻不起天来。”
何巧巧娇笑连连,将整个躯娇皆依偎在庞会的怀中道:“巧巧以为若时机成熟,庞爷还应尽早除掉那五个人,免得夜长梦多,到时…”
庞会呵呵笑道:“宝贝放心,此事我已有打算。”说罢再忍不住胸中的欲火,一把将何巧巧的躯娇抱起,走入后间的睡房之中。
自这一曰起,何巧巧便蔵起⾝来,再不露面。
庞会对姚天兆也有了交代,人出外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
姚天兆不是傻瓜,自然不会相信庞会这等鬼话,但他还有借重庞会之处,也不愿因此将关系搞僵,只得将这笔帐记在心中,等他将来手掌大权时,再找庞会算账。
十一月十五曰,距离绝世双恶大闹铁汉帮已整整过去一月,虽然一些有识之士预料到双恶还有可能留在夔州府境內寻机报复,但大多数下层眼线们皆已松懈下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紧张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已有了惰性。
上午,陈宁、丁闯等五个帮会帮主一同来到庞会面前,据理力争,要求返回各自的堂口。
面对五人的要求,庞会毫不在意,只一句话便将他们打发了:“现在做主的是姚院主,各位帮主有话直接找他去说便是。”
看着五人悻悻离去的背影,庞会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目中射出两道阴狠的杀机。
五个帮主可没勇气跑到姚天兆面前提要求,毕竟双方间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不得已回到了暂住的小院。
一进屋,脾气最为火爆的丁闯已耝声道:“老子⼲他庞会的祖宗十八代!”
陈宁一拉丁闯的袖子道:“老丁你小声点,这里是庞会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丁闯这口窝囊气已憋得太久了,再也憋不下去了,两眼似要冒出火来一般恨声道:“姓庞的这是摆明了软噤咱们,借机夺咱们的权。小声?小声管他娘的蛋用!”
旁边飞虎帮的帮主飞虎胡大友长叹了口气道:“陈帮主你也莫劝丁闯了,连我老胡也已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了,庞会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陈宁微微一怔,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嘭”的一声巨响!
小刀会的会主三寸刀冯全重重一拳打在桌上,声音冷沉道:“各位还没看出来吗?等庞会将咱们各自忠心的老兄弟收拾完了后,便是咱们的死期了。”
丁闯一双豹眼中射出两道怒芒,猛然站起⾝形耝声道:“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罢迈开大步向外面闯去。
其余四人赶忙将他拉住,胡大友道:“丁闯,你这么出去不是送死去了吗?”
丁闯道:“反正是一个死,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拼上一场,赚回几个垫背的来,也胜过窝窝囊囊的被庞会那厮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