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现了什么?”范飞正在琢磨这事,一路没吭声的许逸凡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呃…没什么,随便看看。”范飞赶紧掩饰道,同时加快步伐,追上了许静。
许静住在小区靠南端的最后一栋,17栋1o4号,幸亏是一楼,许逸凡爬起来才方便。
一个四十多岁、长相平凡、略有些胖的中年妇女听到门响,赶紧迎了出来。之前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菜,看来她就是许静家请的保姆了,许静叫她红姨。
进门后,范飞四处看了看,便微微地吃了一惊。
在范飞的印象中,怡香园是县城里最好的小区,素有富人小区的称号,听说这里最小的房子都在一百二十平米以上,还有好几处别墅群,据说大多都是煤老板的销金窟。而许静家的房子却显然没达到平均水平,虽然也是三室两厅,但客厅和餐厅都比较小,房间的面积也不大,看起来整套房子也只有八十平方左右,而且房子的装修也比较久,看上去有十个年头以上了,显得有些破旧。
“这是拆迁房,所以小了点。”许静看出了范飞的疑惑,冷冷地说道“比不上你们老家,都是一栋一栋的,还有前花园后花园。”
“是啊,我们那都是住别墅,就是不值钱,还冬冷夏热。花园是没有的,臭哄哄的菜园子倒是有两个。”范飞苦笑一声,悠然答道。
他觉得许静今天特别刺头,几乎句句话都针对自己。要依他以前的脾气,恐怕就得好好收拾她了。不过今天听到许静家里的事情后,范飞也有些同情她,觉得她一个人远离父⺟,还要照顾体弱多病的爷爷,也挺不容易的,算是个小女強人了。而她小小年纪,便要负责处理家里的各种争端和是非,也难怪养成了王熙凤式的泼辣性格,有点刀子嘴也就不奇怪了。再说了,当着这个莫测⾼深却又有个九爷之称的许逸凡,自己还是暂时低调点好。
见范飞没有反驳自己,还说得挺有趣,许静有点小得意地笑了笑,觉得总算找回了点自尊。
“这小子把你也逗乐了,果然是能人。”正在逗狗玩的许逸凡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让许静马上绷起了脸。
范飞无视许逸凡的调侃,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会,找到了原本用来关红尘的铁丝笼,这是一个带着跑轮的大笼子,里面设施一应俱全,有食盆、饮水器和装了猫砂的小厕所,还有装了浴沙的浴室,另外还有一间觉睡用的小屋,最下层则放着一层厚厚的木屑。
仓鼠怕热喜阴,不太喜欢晒太阳,也不能沾水,木屑是仓鼠比较喜欢的取暖用具。
范飞看了一阵,又抓了一把木屑,闻了闻那种仓鼠遗留下来的特殊味道,顿时皱起了眉头。
按他刚用机手上网查来的知识,仓鼠据说⾝上挺⼲净,没有什么味道,而这把木屑中,除了仓鼠的味道,还有一股奇怪的重金属味道。
另外,仓鼠⾝上⽑多,按理说木屑中会掉一些⽑,但以范飞的特殊视力,竟然连一根仓鼠⽑都没找到。
“怎么了?”许静忍不住问道。
“这小仓鼠难道从不掉⽑的?”范飞抬起头来问道。
“咦,你还真有点观察力啊。”许静有些惊奇地说道“红尘真的从不掉⽑,挺怪的,爷爷说它是一⽑不拨的主!”
“红尘在你爷爷床上睡过吧?我去看看。”范飞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走到了大卧室,在床头床尾细细地看了看,又细细地闻了闻,果然枕头旁有仓鼠的味道,同时也仍然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重金属味道,而这种重金属味道,竟然很有些像⻩金散出来的味道!
在常见的金属中,铜和铁的味道是比较容易被闻出来的,特别是生有绿锈的铜和铁,那种味道很刺鼻,所以有铜臭一说。但是对于⻩金这种按理来说最具“铜臭味”的贵重金属,普通人其实是根本闻不出任何味道来的,只有范飞这种⾝具异能者才能闻嗅出来。
而范飞能闻出⻩金的味道,也是有一点小原因的。那时为了给姐姐范青筹学费,范飞的⺟亲毅然把珍蔵在柜子最⾼处的那个结婚戒指取了下来,让范飞去换钱。范飞抓着那个金戒指,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连菗了好几根烟,又把那个戒指细细地嗅了一分钟,才叹着气走出了院子。
只有经历过饥荒的人,才知道每一粒粮食的可贵。只有经历过贫穷的人,才知道每一分钱的可贵。
那时范飞就想着,有一天要把自己的房间里堆満了这种金属,让自己在最嚣张的“铜臭”中安然入睡,再也不怕物价上涨和世界动荡。
所以这种⻩金的味道,让范飞终生难忘。而此刻红尘留下的这丝诡异气味虽然极淡,但他细细嗅过之后,便终于想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
“你们没给红尘戴什么金项圈、金戒指之类的吧?”范飞沉昑了半晌,忽然问道。
“神经!它就这么点大,还能戴饰?”许静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一旁的许逸凡却脸⾊微微一变,然后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唬得许静赶紧上去给他拍背。
见了这情形,范飞心中一动,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于是又到小卧室和书房察看了一阵,暗暗地四处闻了一闻,却没现有什么仓鼠的味道。
“你这房里,红尘很少来吧?”范飞摸着下巴沉昑道。
每当陷入思索时,范飞总喜欢摸下巴,这是跟他父亲学的习惯动作。
“它从不来我房里…”许静答了一句,然后又有些惊奇地问道“对了,我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房间?还有,我爷爷和红姨的房间,我也没说…”
“拜托,这不是很明显吗?”范飞苦笑道“那个大卧室的床板很硬,而且枕头是又⾼又硬的竹枕,自然是给老人睡的。小卧室里面有两个敞着口子的蛇皮袋,里面有一些旧服衣和旧鞋子,肯定是红姨住的嘛,而且这些旧服衣肯定也是你给她的。而这间书房里有电脑,还有个小床,自然就是你睡的地方。虽然你的被子没有红姨的那么鲜艳,墙上贴的画报也是奥黛丽赫本,不像红姨那里贴着几个帅哥明星,不过这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判断。”
范飞倒没吹牛,对这些小细节的观察和判断,对他来说算是小菜一碟。以前他也是个耝心的孩子,包括试考也经常会犯一些耝心大意的错误,丢一些不该丢的分。于是他用催眠术开异能时,便特别注重开自己的判断和推理、计算能力,在提⾼应试能力的同时,还把这种能力运用到生活中去,恰好龙凤餐馆又给了他这种平台。以至到了后来,范飞经常能一眼从客人的穿着、表情等细节上看出很多东西。而更多的应用平台,他一直还在慢慢地摸索着。
就像刚才之所以一见面就能猜出丁易和许逸凡的⾝份,除了范飞向丁易说出来的那些判断理由,其实还有很多别的判断依据,都一一地落入了他的眼中。比如丁诗晨看见丁易时的不自然神情、许静看见许逸凡时的不満神情、丁易看向自己和丁诗晨时的古怪眼神、丁易作噤声和招手的手势时丁诗晨的异常听从,还有丁易⾝上強大的上位者气息,甚至包括许逸凡那搭在长椅上的半边庇股——像这样年逾古稀的老人,不愁吃不愁穿,完全用不着作出这等谦卑的样子。所以许逸凡一定是在为寻找红尘这件事而求人帮忙,丁易作为有能量的富商和关系好的朋友,自然是他的恳求对象和倾诉对象…更何况,范飞还用异能听清了许逸凡的几句牢骚,无非是埋怨找红尘的人不得力,要求“丁总”帮他。这样一来,判断他们的⾝份就轻而易举了,所以范飞才有了那一次语出惊人,只是最终效果大打了折扣而已。
“喂,还有吗?”许静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赶紧追问道。
一旁的许逸凡也有些惊奇地看了范飞一眼。
“有是还有…但我不敢说。”范飞忽然低调起来。
“说!别卖关子!”许静好奇心大起,扬眉喝道。
“还有嘛,红姨的被子叠得周周正正,床单平平整整,服衣也都挂在衣柜里,不愧是⼲保姆这行的…”范飞说到这里,就径直走到阳台上去了。
许静听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张小床,脸上刷地一下红了——她床上的被子根本没顾得上叠,还乱七八糟地扔着几件服衣…
“我靠!”许静咬着牙嘀咕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把那几件服衣一古脑地塞进衣柜里,然后跳到了床上,手忙脚乱地叠起被子来。
她手脚倒也⿇利,不到十秒钟,就把被子叠了个方方正正,只是这时候她又现了更严重的问题——枕头下原来还露出了大半个胸罩,而且还是那种大红⾊加丝蕾边的,格外惹眼…
“我靠,靠靠靠!我记得放好了的啊?”
许静抓着自己的那个36的胸罩往枕头下塞时,脸刷地一下红了。
她长到这么大,头一次有了杀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