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发现吗?他刚才把你们每个人都看遍了,就是不敢看我一眼,也不敢跟我说话…”冰非墨郁闷地说道。
“那代表什么?”贺青梅急道。
冰非墨苦笑不语,犹豫着该不该说出真相。
她和范飞虽然有过一次争斗,但彼此间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仍然是同学,甚至比范飞和顾天翔之间的关系还要友善一些,可以说既相互顾忌也相互尊重。按理来说,她为了贺老师而伤成这样,还瘫坐在地上,范飞至少应该看自己一眼,但他看遍了众人的伤势所在,也看了同样瘫坐在地上的顾天翔,偏偏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就说明他仍然害怕她的催眠术,害怕受到她的不良影响。
同时,冰非墨还发现,范飞刚才的说话和行事虽然有些霸道和嚣张,却缺乏一种真正的底气,没有自我催眠时的那种自信。因为范飞真正自信时,他是会低调的…
那么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说明范飞根本没入进自我催眠状态!
在那次交手之后,冰非墨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范飞,两人同属催眠⾼手,很多东西一眼就能看穿,因此冰非墨对于范飞的自我催眠能力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范飞的困境,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在这种生死赌局中,不在状态就等于送死!
“对了,他刚才和我握手时,忽然从我手里取了几枚毫针,不知道他想⼲什么?据我所知,他不会用暗器啊…”胡锤也忽然皱起了眉头,喃喃说道,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
“说啊,什么叫不在状态,这到底代表什么?我们该怎么帮他?”贺青梅见冰非墨不答话,顿时大急,又要往楼下奔去,却被胡锤一把给拽住了。
“老师,让我来吧!许静,拨一下范飞的电话…”冰非墨轻叹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许静。
“双剑合璧?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一旁的胡锤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惊喜地说道。
“双剑合璧?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顾天翔摊了摊手,莫名其妙地问道。
“许静,先别打电话,等我帮小冰一下!”胡锤赶紧挤到冰非墨⾝旁,盘腿坐在地上,然后扶着她的肩膀,把她的⾝体转动了一下,让她背对自己,并笑道“小冰,我帮你打通任督二脉…是不可能的,不过…雪中送炭我还是会的!”
“老胡,你可别吹牛!”冰非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却破天荒地没有躲开这个猥琐大叔,甚至微微地往后靠了靠。
“我靠,我好歹也是一名神医!相信我,没错的!”胡锤取出三枚毫针,不由分说地一一扎进冰非墨的后脖颈、后脑勺上。
毫针在手,胡锤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地庄重,再也没有了一丝猥琐神情,仿佛他面前的冰非墨,是他手中正在雕刻着的一件珍贵艺术品。
贺青梅紧张而疑惑地蹲在胡锤⾝旁,看着胡锤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胡锤的这种异样神情时,脑袋里忽然一阵恍惚,竟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靠!想不到第一个碰触冰非墨⾝子的人竟是这位猥琐大叔,还是当医生好啊…顾天翔却忽然耸了耸肩,不无苦涩地想着。
…
范飞奔下三楼后,便走得越来越慢,尽量地拖延着时间。
从表面上看,范飞横空出世后,只凭几句话,就把罗家几十号伤兵残将全赶下楼去,可谓气场极強、声势极壮。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唱了一出空城计,狐假虎威地诈了他们一把而已。
他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着轻蔑的笑容,神情也很轻松,內心却十分紧张。
正如冰非墨所说的,他没有底气,因为他在病房里根本没能成功催眠自己。
从在病房里听到凯迪的那声叫嚷之后,范飞就知道冰非墨要糟了,心里也惶急万分,于是再次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范飞知道自己很特殊,所以才能破掉冰非墨的催眠术。而罗家这些混混和伤员,应该是逃不过冰非墨的催眠效果的,所以他也比较放心,但这个忽然出现的凯迪就很难说了。
在上次单挑罗家时,范飞和凯迪交过手,知道他不但武力惊人,而且脑子好像也有点问题,要不然罗四方也不会被踢飞两颗牙齿了。事后范飞仔细打听过凯迪的底细,才知道他不但是个武痴,而且基本就是半个白痴,只要一入进战斗状态,就会很狂热和嗜血,就跟傻子差不多。而催眠术是很难对思维天马行空的傻子起到作用的,冰非墨弄得不好就会被反噬…
事后的那几十秒钟果然证明了这一点,冰非墨的催眠声音忽然停止了,而贺青梅等人的惊叫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显然处于极度的危险中。
范飞昨晚催眠过度,刚才又受了冰非墨的催眠⼲扰,一直没能成功催眠自己。而听到这阵惊叫声后,范飞再也顾不上催眠自己,于是跳下床来,抓起两根拐杖便往外奔去。好在祝医生已帮他扯掉了腿上的的绷带和钢板,他才能奔走自如。
范飞出了病房后,便发现五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些罗家的人,幸好他们不知道范飞此刻的底细,还以为杀神再次降临,于是忙不迭地往后退散开去。而范飞追着他们来到楼梯口时,便发现那里已堵了十多个人,连转⾝都转不过来。
范飞一言不发地提起拐杖对准其中一人的脸部,逼着他们往下退去。一直从五楼逼到四楼时,他忽然听到了贺青梅和许静嚷出的那句“吹叔,不要啊”顿时心中大急,于是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发出,算是震住了众人,之后更是以决斗的赌局,暂时救下了贺青梅她们。只是范飞深恐冰非墨仍然处于催眠状态,因此都不敢去看地上的冰非墨一眼,而冰非墨也是从这一点中猜出了范飞不在催眠状态中,她也确实没猜错。
现在范飞很苦恼,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在紧急状况时无法催眠自己的情况,现在他却要以没有变⾝的能力,去挑战凯迪这个态变,而且是死磕之局!
更何况,范飞还怀疑他真正的对手并不止凯迪一个人,这里很可能有⾼手隐蔵在那些伤员之中,等待着对自己发起致命一击。
要想在这个赌局中全⾝而退,无异于蚍蜉撼大树、蚂蚁啃大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他刚才和胡锤握了握手,同时悄悄地从他手里取走了几根毫针。
一针,两针,三针…
范飞一边走着,一边把从胡锤那拿来的几根毫针悄悄地刺入自己的左手背中,甚至是指尖中,那种剧烈的疼痛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现在是生死关头,我必须完全放松下来!当我从一数到三的时候,我会比现在放松十倍…一、二、三…”
先疼痛,再放松!范飞在用近乎自残的残酷方式,试图再一次激发自己的催眠效果。
但今天或许是受到了冰非墨催眠术的⼲扰,情形实在是很特殊,当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一楼的最后几级台阶时,体內的感觉仍然是石沉大海,竟没有半分反应,让他心中大叫糟糕。
我靠,关键时刻不给力!老天爷,你要我死吗?你可不能这样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