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膳,李太后又拉着叶染和杜兰息扯了一些家常,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说话,偶尔叶染揷一句嘴,而杜兰息则基本上没有说话。整个的精神恍惚的,浑然不在状态。
叶染多次有意将话题往白贵妃⾝上引,试图从李太后嘴里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也不知道李太后是否觉察到了她的用意,还是很介怀当年的事情所以不愿多说,不管她明示也好,暗示也罢,始终都没再提及白贵妃,这不由让叶染微感失望。
一番长聊,终于说的李太后累了,才放叶染和杜兰息离开。
一出坤宁宮,看到杜兰息低着头走路,和初见到她时的傲慢截然不同,叶染这才发现杜兰息是真的变了,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外表,而是从骨子里开始转变的。
“兰息公主…”她叫住她道。
杜兰息回头,神情淡漠“不知道逍遥王妃有什么事。”
叶染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心里有点疑惑,想问问你。”
“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你的。”
“为什么?”叶染不解的道。
“没什么,我先走了。”杜兰息甩下她,大步离开。
叶染望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莫非,杜兰息知道她要问什么不成?
…
而在坤宁宮,偏殿中。
李太后端坐在椅子上缓缓的喝着茶,没过一会,那个前去宣阳门领路的宮女走了进去。
李太后一看到她,就放下杯子,问道“怎么样?”
“如太后所料的那样,刚才逍遥王妃似乎有话要对兰息公主说,不过兰息公主并没有搭理她,一个人离开了。”
“哼,这个杜兰息,还算识相。对了,叶染是什么反应?”
“逍遥王妃似乎起了怀疑,不过依奴婢想,她原本就和兰息公主不和,再加上您刚才的敲打,应该不会再去和兰息公主有什么纠葛。”
“这样最好,哀家也省心些。”李太后点了点头,満意的道。
那宮女又道“太后,不知道您对那个逍遥王妃有什么看法?”
“看不透啊。”李太后揉了揉眉心,看样去有几分疲累。喃喃自语道“莫非,哀家是真的老了不成。”
只是,这句话,谁也不敢接腔。
…
叶染领着息月出了宣阳门,乘着自己的马车出宮,才到宮门口,朱雀大道上,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息月探出脑袋看了一下,道“王妃,是王爷。”
“哦。”叶染掀开车帘,果真看到杜方遥的马车车帘也被掀开了,杜方遥就坐在马车车厢里,遥遥的和她四目相对。
“过来。”杜方遥召唤道。
“王爷有什么事,妾⾝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这么多废话⼲吗?”杜方遥不耐烦的道,说着,将车帘放了下来。
“还真是自大到无可救药啊。”叶染嘟囔一声,吩咐息月先回府,跳下马车,上了杜方遥的车厢。
近距离看,这才发现杜方遥的精神不是太好,脸⾊有些苍白。狭长的凤眸光彩暗淡,并不如何犀利。
杜方遥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太后今曰召见你所为何事。”
“没什么。”
“叶染,你最好给本王弄清楚你自己的⾝份,现在是本王在问你话,你给本王如实回答就是。”杜方遥不悦的道。
“怎么,王爷今天在朝廷上被人连~击了,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发火吗?”叶染淡笑道。
“你说什么?”杜方遥脸⾊一变。
“你听到了的。”叶染毫不示弱。
“真是愚蠢的女人啊。”杜方遥猛的一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叶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的⾝份。”
“我的⾝份,王爷不是很了解的吗?难道王爷还想尝尝银针的滋味?或者说,光着⾝子到处溜达很刺激。”
“你…”不提还好,一提起昨晚的丑事,杜方遥就气不打一处就来。
他是何其骄傲的人,昨晚被逼的那么狼狈,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再加上现在两个人同处密闭的马车车厢內,情况和昨晚多么的相似。
“我很好啊。”
“我杀了你。”杜方遥怒道。
“王爷舍得杀我吗?”叶染不知死活的痴痴笑着,竟然还对他抛了一个媚眼。
她的胆大包天,杜方遥自然是早就见过的,但是,这个媚眼,却是让杜方遥情不自噤的想起昨晚她被光扒了服衣的那一幕,那时的她,是那般的洁净如婴儿,纯净无暇,根本就让人不忍心亵渎。
她⾝上的每一处,她的味道,她的幽香,都是那么的迷人,让人欲罢不能。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一朵极致绽放的罂粟,明明満⾝是毒,却让人不得不亲近。
杜方遥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果然舍不得用力。但是不过一瞬间,他就知道,他又被骗了,该死了,她竟敢对他施展媚术,难道,对别的男人,她也经常这样子的吗?
“找死!”低低的一声咆哮,杜方遥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惩罚她一下。
可是,忽然,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一只手臂,随即毫无力气。
他收回手,就看到手腕上,被扎上了一根银针。
又是昨天的把戏,他脸⾊一沉,一掌拍来。
叶染猫着⾝子避过,咯咯一笑“怎么,王爷是打算在这大街上和我大打出手吗?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哦。”
杜方遥愤怒的收回手,却也知道她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大打出手,被外人看到,指不定传他一个管教无方,御人无术,那样一来,他这一世英明,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杜方遥咬牙切齿道。
“我好怕啊。”叶染咯咯笑着,可是看她模样,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她明显是存心看他笑话来着。
不过,想到叶染作为大阉寺第一杀手所犯下的斑斑劣迹,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杜方遥就知道,自己生这么大的气是多么的不必要和愚蠢。
双方一时无言,车厢內,陷入一种短暂而微妙的沉默之中,两个人彼此间或抬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视线交错而已,偶尔对上,就是一抹无声无息的嘲笑。
“你看我⼲吗?”杜方遥不悦的道。
“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偷看我居然不承认?”杜方遥又是怒气冲顶。
“自作多情。”叶染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张小白脸,真以为这天底下谁都稀罕吗?有那闲心看你,我还不如回去自己照镜子好很多。”
“小白脸?你说谁?”真的是好想揍人啊,这个女人怎么变得这么欠揍了。
早就知道,她刚进王府的时候,所谓的温顺和淡雅都是装出来的,这个时候的她,才是实真的她吧,恶劣、张狂、虚伪、两面三刀。他真不知道和这么一个女人联盟,是该庆幸还是不幸。
“说你啊。”叶染随意道。
“我杀了你。”杜方遥被彻底激怒了。
只是他才刚动,叶染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临头泼下来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叶染淡淡的道“怎么?是不是好些曰子没提醒,都要忘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是她从大火中将他救出来的,这份恩情,他自然是不会忘记。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他。
可是只能说,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酷的太多,他理想中的那个她,应该是性子静婉,宁静可人,可是,现在的她,浑⾝上下都带着刺,美艳如玫瑰,实则,却是一只刺猬。
拳头的骨头被握的骨节爆响,杜方遥将心头的怒火強忍下来,坐在座位上,闷着头生气。
叶染知道今曰胡闹够了,也不敢再招惹他,车厢內,一时除了马车车轮滚动传来的声音之外,再度没了声音。
良久,低声一声咳嗽,杜方遥道“一会带你去个地方,陪我喝酒。”
“你不是不能喝醉的吗?”叶染好奇的道。
“是的,正是因为不能喝醉,所以才带你去,如果你让我醉了,我绝对不过轻饶你。”
“你这根本就是強盗逻辑,你如果硬是要喝醉,那我岂不是平白遭殃了。”叶染不依。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怎么,堂堂大阉寺的第一杀手,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杜方遥讥笑道,似乎有意激怒叶染。
叶染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不是搞不定,而是觉得你这人着实无聊,如果真的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向你道歉就是,何必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惩罚我。”
“哼…”杜方遥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不知道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
只是,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叶染知道,她所有的猜想,错的有多离谱。而且,当撕破骄傲的面具之后,所受的那些伤痛,更是几乎让她万劫不复。
第二更~接下来的故事,渐渐要走入一个大⾼~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