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是我这个太傅正式上任的第一天,由于韩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所以我这个从一品的⾼官居然也没有位列朝班的殊荣。早朝后,朱元璋出派他的私车,把我接进了皇宮。正好今天也是韩柏他们这“⾼句丽使节团”正式觐见的曰子,所以我直接就被送到了朱允纹所在的东宮。
由于陪同朱允纹读书的人不少,所以整个上课时间朱允纹都很规矩,没有做出亲密或者冷淡的动作。不过,上午功课结束,朱允纹到是強烈要求送我一程。
“轱辘轱辘”
明朝的马车虽然已经有所改进,我坐在里面依然很不舒服。
出了皇宮午门,马车转过转角,驶向太傅府。
“昨天,外婆她们向师傅下手了么?”朱允纹沉默许久,方才喃喃问道。
我很意外,本来以为这事情恭夫人怎么也得和朱允纹知会一声的,没想到连他也被蒙在谷里。
“是啊!差点没命!”我嘿然笑道。
朱允纹转过头来,怪异的看着我“难道师傅不怀疑我是明知故问么?说不定昨天的计划就是出自我手。”
我摇了头摇,昨天我到是有所怀疑,不过从坐上这马车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朱允纹根本就不清楚。昨天那次深层体悟不但让我的武学修为大涨,精神修为也达到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度,就象现在我和朱允纹的谈话,我可以明显的探查到他的心理波动。在这一句话上,他确实没有说谎。
我自然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若允纹有参与,肯定不会对我下手。现在怎么来说,我也是你的师傅,该来杀我的不应该是你,而是某些人。允纹你虽然涉世未深,但是也不会愚蠢到拆自己的台柱,让敌人开心。”
朱允纹苦笑一声“虽然我知道这是师傅安慰我,但心里总算好受了点。”说着,撩起窗帘,看了看路旁街道“外婆她们是想清理掉不确定因素,也就是说,师傅你现在的态度并不明确,她们就要把你这个因素抹掉,避免出现她们意外的局面。比如…,我不再受她们控制。”
我叹道“其实,我还根本不想管那些闲事,谁能执掌天下也好,终不会败坏自己的朝纲。若允纹你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皇帝,现在就要知道怎么来处理这些事情。紧要记住,皇家无伦常!”
这几句话不啻于表达我的支持,朱允纹激动的回过头来“师傅,你是说…”
我点点头,既然我一定要在朱棣和他之间做个选择,我宁愿选择人格尚未雕塑成形的朱允纹。朱棣就是年轻的朱元璋,做事果决,不择手段,说起来也是个皇帝料子。可惜,我不喜欢!
朱允纹看着窗外,眼光不断闪烁,好一会才道“若是有人敢打师傅你的主意,允纹第一个不放过他。管他是谁!”
朱允纹的保证有不有用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的我的决定。
“吱”
皇宮隔太傅府并不远,我和朱允纹说了没几句话就已到达。
朱允纹冷哼道“现在我⾝边全部是他们的探子,很多话我都不便说,如果有事情,我会着李直和师傅联系。”李直是司礼监右少监,在皇宮阉人中地位仅次于聂庆童,没想到竟然是朱允纹的心腹。
看我有所疑问,朱允纹解释道“李直从小和我长大,明着他也是教內人物,但是他忠心的只有我一人。”
没等我说话,他又大声道“师傅已经回府,让允纹为你掀开车帘。”说罢,已经起⾝把车帘掀开。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朱允纹,以他现在的资质,真不知道历史上他为什么输给了朱棣,难道仅仅只是军队的问题?
朱允纹不敢久呆,不然单玉如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匆匆寒碜两句,他就上车回返皇宮。
目送着他离开,我也该想想后面的打算了。
“嘶”
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劲气从我后脑勺逼近。
“当”
我头也没回,随意弹出右手中指,震开了后面的刀。
刀没杀气,人无杀意,这样的招式伤不到我。
“恩?”来者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轻松的破了他的攻击,刀势再转,一把刀变无数把,迅又重回一把,每一刀都蕴涵了一种劲道,每一种劲道又重新会聚到一起,变成一把无可抵御的刀。刀道至境,不过如此!
这一下,再没刀势的刀也凌厉无匹,这是一把纯粹的刀!
我不敢再背对接招,⾝形疾速旋转,脚下步伐不断交错,堪堪避开了那幻化无穷的一刀。
刀至朴实,却又锋芒毕露,除开封寒,天下已不做第二人想。
拉开十数步距离,阻止了闻声赶来的府內卫队,我淡淡笑道“七年不见,封前辈的刀又凌厉了许多。”
封寒随意的把天兵宝刀递给了⾝后的乾虹青,刚硬消瘦的脸庞露出笑容“再凌厉也没有追到希文你的衣角,看来是我务农太久,骨架都生锈了。”
我笑了笑“不拿刀,有何不好?”
封寒一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小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我微笑不语,伸手一引道“里面请!”
大厅里面又是二伯一个人,貌似我的父亲和大伯都不喜欢待在家里,时不时的就出去溜达,父亲有时还要处理点账目,大伯则根本就是和沙天放去醉生梦死了。
三人走进大厅,二伯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天兵宝刀!封寒兄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刀之名。”
封寒携乾虹青在二伯的对面落座,闻言笑道“封某要怎么来理解这句话?韩兄这番话更象是在夸耀我背上的这把破刀。”
二伯先示意小厮去准备茶水,然后笑道“南正街一战,封兄带了几个小子硬抗里赤媚等大军达两个时辰之久,这种成绩除开浪翻云外,黑榜可没有一个人敢夸耀自己也能做到。”
封寒刚毅的瘦脸依然没有变化“韩兄错了!”
二伯一愣“错从何来?”
封寒嘴角微翘“黑榜里面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做到,和我相比起来肯定只好不差。”
“谁?”
“历若海!”
我坐在了二伯⾝边,并没有参与到这讨论中去。其实历若海的強悍世人皆知,二伯只是客气罢了。
封寒头摇笑了笑“其实在长沙,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剑修’文致,只是那么自然的站在那里,就让我产生无可抵御的感觉。万兵惊惧!在场每一把武器都发出颤抖,那该是一个什么境界!?”
听到文老,我的眼神有点黯然。
二伯笑道“封兄此来有何打算?”
封寒温柔的看了看乾虹青,笑道“此来就是看看事情是个什么样子,若是有用得着封某的地方,只管开口;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在贵府打扰一阵子我就和虹青远赴塞外,牧羊放马,纵情人生。”
我知道封寒早就有这个打算了,这位黑榜⾼手自从七年前败于覆雨剑,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后,功力修为不降反升。但是其人生目标却在这段时间发生了转移,能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草原纵马,也是一种快乐吧!
我抹了抹嘴,有点担忧的看了看乾虹青,叹道“那前辈可能暂时没办法走了。”
封寒听出我话有不祥,一脸严峻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二伯相视一眼,缓缓道“上官鹰…⾝故!”
乾虹青在听到上官鹰几字的时候就已经脸⾊泛青,当听到⾝故的消息,立时吐出一口淤血,愤懑晕厥。
封寒急忙扶住乾虹青的⾝体,缓缓渡去了丝丝真元。
片刻后,他才慢慢的把乾虹青靠在太师椅中。
“谁?谁有这个能力在浪翻云的眼皮下杀了上官鹰?”封寒的眼神变得如刀般锐利。
二伯拿出那张便签,递给封寒。
封寒眼神闪烁“连浪翻云也不能确定是谁下的手?”
我叹道“昨天接到消息,我就和二伯一起分析了这件事情,若估计不错的话,那个‘叶婶’该是⾊目‘毒后’正法红!”
封寒温柔的帮乾虹青搭起鬓角“若是这件事不处理,虹青一辈子也不会安心。封某只有厚颜在贵府多打搅一段时间,解决了正法红在做打算。”
二伯微笑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封兄若是不嫌弃,大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反正府內空房也多,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封寒笑了笑“虹青不喜欢多和人打交道,所以若是贵府有花囿或者佛堂一类的地方,就安排我们住在旁边吧!封某也可以修修花草,不至寂寞。”
我笑着点点头“府內正好有欣然和秀秀在做客,有她们开导,想来虹青也不会太过悲伤的,死者已矣,何必让活着的人伤心。”
封寒抱起乾虹青“先安排一下虹青休息的地方吧,她的⾝体一向不好,今天又受了刺激,希望不会郁结于心。”
二伯点头“我也一起去看看。”
两人走到內堂门口,封寒停下脚步道“愚蠢的人,这一步肯定会逼得浪翻云出手,若是庞斑不出来,谁能阻挡他?”
我叹道“说不定敌人就是想要庞浪两人提前决战。”
封寒一愣,旋又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