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秦五公看着小雨做的鬼脸，慈爱的摇‮头摇‬，把手里的粥递了过去。突然，他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又问道：“守声知道你的‮实真‬⾝份么？”

　　“知道。”小雨手动了一下，但还装成若无其事的说。

　　秦五公霍然起立，恼怒道：“糊涂！怎么儿女情长到这种程度。这种事情就算你嫁了过去也决不能说，除了每一任秦家家长外谁都不能知道。”

　　小雨仿佛没有看到爷爷的气恼，她平静却坚决的说：“他不会说出去的，哪怕我和他分手，他也不会说出去。”

　　秦五公疑惑的看着小雨那恬静的脸，他忽然明白，孙女是用这种方法，在拒绝家族里别人可能会提出的其他和亲方案。孙女的睿智、坚強和执着在这个家族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她所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秦五公会心一笑，他又坐了下来，无奈的看着小雨，纵然在别人面前他是秦家最有智慧最有权威的人，可他向来不是孙女的对手，万事都只好依着她。秦五公捻着胡子想了下说：“你和守声这次会分手么？”

　　这次轮到小雨皱眉了，她勉強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爷爷的问话。

　　秦五公看她犹豫的模样，心中已经了然，点点头说：“看来不管守声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他的了。”

　　秦小雨懊恼的敲着调羹，嘴硬道：“那可不一定…”

　　秦五公没有理会小雨的心情，他的手搭住小雨的肩膀，一脸忧愁的说道：“雷家恐怕完了…”

　　小雨脸⾊一变，她转头看着秦五公。

　　秦五公沉昑了会，他叹口气说道：“现在几乎所有的家族宗派都站到萧家那边去了，雷家几乎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小雨一愣，睁大眼睛问道：“不是说有三分之二家族支持萧家么？怎么成了所有？”

　　秦五公苦笑着说道：“有绝对多数就有全部，有谁会去支持一个必然的输家呢？现在不仅是那些墙头草，连雷家的铁杆盟友都有了分化。根据我们的‮报情‬，生家恐怕已经投靠萧家了，方家的态度很暧昧。现在只有华佗门因为和厉家是死敌，还继续跟随雷家…”

　　秦小雨感觉到爷爷的话还留有一半没说，她蹙着眉，不依不饶的问：“那我们家呢，我们不是雷家最坚实的助力么？”

　　秦五公没有回答小雨的话，他低下头，转开了话题说：“如果在即将召开的‘霍桐山大会’上，雷家失势，萧家成了修真之主，那雷家和华佗门的后果会很惨痛。萧家那一面会用尽手段来削弱他们的力量，到最后，雷家和华佗门还能存在多久都会是问题。”

　　小雨静静的听着，她出神的拨弄着手里的调羹，把剩下的半碗粥翻捣的很乱。她明白爷爷说这话的意思，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雷家败局以定，要想再翻⾝难于上青天，如果秦家还和雷家绑在一起，到最后会落下与他们一样失势消亡的下场。现在厉家公子过来，自然是想拉拢秦家，这也是秦家最后的一个站队机会。

　　小雨估计家族里的一些叔伯都是支持倒向萧家厉家那一面的，爷爷的态度还不是很确定，现在最有分量的无疑就是小雨的意见了。因为只有她的爷爷才知道，小雨正是秦家新一代的人偶师。

　　秦家在修真界有“天网”的美称，正因为它经营着一个无比庞大的‮报情‬网络，可以说天下之事没有哪一件可以瞒的过秦家的耳目。而这个触角遍布天地的‮报情‬网是由秦家独有的人偶组成的。所谓的人偶乃是秦家的最⾼机密，它们是上古时代一种金石技巧的传承，虽然它们并没有自己的思维，但却可以瞬息万变，变化成任何不引人注目的东西。这人偶可以受任何一个懂得窍门的人操纵，但为了防止人偶被他人控制，所以每一代都会有一个秦家嫡传女子传承人偶师的能力，人偶师不仅会制作人偶，更对人偶有最终控制权，也就是说人偶师才是所有人偶的真正控制者。

　　人偶师的传承在秦家被列为绝密，每代只会有一个女子受到传承，如果这个女子在传承给下一代前死了，那整个传承体系就会崩溃。正因为这个传承体系只在于一人脆弱无比，所以每代的人偶师⾝份都是保密的，秦家规定所有嫡传女子都不准修炼，就是为了掩护因为传承而无法修炼的人偶师。

　　秦小雨正是最新一代的人偶师，虽说她的爷爷秦五公是秦家家主，但真正控制秦家命脉的却是秦小雨，所以碰到这种生死攸关问题的时候，小雨的态度才是秦五公考虑最多的。

　　秦小雨知道，现在就是爷爷来询问自己的态度了。她有点懊恼的努着嘴，如果不是那臭男人做出这种事情来，自己也不会回家，那爷爷不至于会有如此的犹豫。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两人闹翻了，还不抓紧机会，彻底的把两人拆散么。

　　在另一面，小雨也要考虑到秦家的利益，自己毕竟担负着秦家发展延续的责任，如果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而把秦家拖到万劫不复的地步，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何去何从，如何抉择。小雨烦恼的缩起了⾝子，苦恼的咬起了嘴唇。秦五公如何不知道孙女在想些什么，他怜惜的看着小雨有些发白的脸庞和额头上冒出来的颗颗汗水，不由心疼万分。这样的重负，象小雨如此柔弱的肩膀，又怎么担的起呢。

　　不过，秦小雨的內心决没有外表看上去的柔弱，她才苦恼了一小会，就又挺直了⾝体，问秦五公道：“爷爷，雷家的人现在正做什么，他们有没有查出萧家是如何拉拢那些家族的。”

　　秦五公轻拈胡须，对雷家的活动了如指掌：“雷家已经乱套了。萧家的手段很⾼明，他们在几十个地方都落下了蛛丝马迹，恐怕是在故布疑阵。现在除了雷声那里有异象外，雷家得力的‮弟子‬都已经奔赴其余的地方，不过我看现在大局以定，就算能查出什么来，也改变不了局面了。”

　　“恩…他有来过么？”小雨嘟着嘴，有些不⾼兴的问。

　　秦五公自然知道她是在问雷声，他也有点火气的骂道：“这个混帐小子，惹了你生气也不知道过来赔礼。今天你哥哥他们已经找他算帐去了。”

　　秦小雨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她笑盈盈的又喝了两口粥，仿佛心情好一点了。小雨看爷爷満脸的疑惑，于是撇着嘴说：“要在平时，那个笨蛋早就过来哄我了，可现在没来，也许是他那里查事情有了眉目，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秦五公看小雨一脸确定的神情，他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守声那里能把事情查清楚？”

　　小雨点点头：“别看他老是没正经，在这种关键时候，他做的每件事情都必然是有把握的。”

　　看孙女如此的信任，秦五公对她的选择已经完全了然，但秦五公自己却还是不放心，毕竟现在的每个选择都关系到秦家的生死存亡，可不能将宝押在小女儿的情怀上。他斟酌了一下又说道：“小雨，你怎么能确定守声那边查的不是萧家布下的疑阵呢？”

　　秦小雨却是胸有成竹：“如果是疑阵，我就不会在这里了，雷哥那边必然有了很大的把握。”

　　秦五公屈起五指，一下下的敲着自己的膝盖，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巧呢，他们明知道雷声是世俗监督，他的能力现在名扬整个修真界，他们为什么会在他眼皮底下搞古怪呢？”

　　爷爷的这个问题，也在小雨心里盘旋了很久，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恐怕还有一个关键，弄懂了这个关键，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秦五公叹了口气，他不再说话，曰渐衰老的⾝躯无力的斜靠在椅背上，出神的想着些什么。

　　小雨自然知道他的爷爷还不放心，于是她继续说道：“这次厉家的人过来，拉拢我们的要求恐怕是要把传承的人偶师嫁过去吧？”

　　秦五公不作声，这事情当然瞒不过聪慧过人的小雨。

　　秦小雨伸出手，握住爷爷那布満皱纹的老手，微笑着宽他的心说：“如果雷家真的失败了，以我们秦家所拥有的资源，萧家那一面也不至于向我们下手，到时候我把人偶传承给一个侄女就是了…”

　　“那你呢？”秦五公心中一动，有些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