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起黑炎城现任城主,班纳德?铁锤?戴斯摩,是位什么样的矮人?
商人会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掌管人类联绑南部四成兵器交易的军火头头;手握活火山菲丽芭,年产数十种稀有金属,乃是金属原料第一出口商;每年流入他府邸的财富可从山脚堆到山顶。”
铁匠则是两眼发亮,用向往崇敬加献媚的口吻道:“陆大顶尖的炼器大师,所出兵器无一不是传世佳品;当然,他在铠甲锻造上也独有建树。每月上门求兵甲的人,可从山脚排到山顶。”
他现年二百三十岁,有能力,有财富,有权力,形象叛逆,为人却公平低调,是年青矮人中的超级偶像。
不料无往不利的耀眼光环,面对无知的雯帝,统统失效!那一刻,对于班纳德?铁锤?戴斯摩来说,可谓,心若死灰。
他不噤想,要什么样的人能如此彻底地无视自己?
只能是她更富有,更善于煅器,更受欢迎!
雯帝若是知道矮人越心中猜测,只怕是笑翻在地,无力撤离了。然后他会玩兴大起,一本正经对矮人道:“你的分析相当精准,本人⾝为艾特威尔最人气组合一员,风靡万千男女老少;又随炉台修行万年,绝对的制器宗师(理论型);至于钱财…”他会右手掀起流海,头顺势上扬45°,装不屑状:“皆为⾝外之物,不要也罢”
处于想象加猜测的情节并没发生,所以年青(相对矮人年龄而言)的城主很快振作起来,雯帝成了他人生最大假想敌,像一块无法融化的稀珍金属,激起铁匠无比斗志。
念头灭,⾝形起,班纳德化为电光一束,截断血狂去路。
三番两次如此,激起了魔狼野性,哪里顾得上主人不伤人的嘱咐,张嘴便咬,上下利齿间隙,足以呑下矮人半个⾝子。
在雯帝眼中,就见⾝侧一道电光射来,被血狂摄入嘴中,发生大爆,蓝紫电茫,在狼嘴四溢。
“这怎么可能!”
电光散去,露出惊人一幕,穿着敞胸褐⾊皮衣,赤红短发,一脸大叔相的矮人,双臂泛着金属⾊泽,竟用一对⾁掌抵住血狂上下颚。
矮人与狼陷入角力之中,矮人若输了,半⾝不保;血狂若撤力,又怕对方借机,撕了自己的嘴。双方⾝子都因肌⾁的全力开动,擅抖不休。
班纳德被狼咬,不得脫,遂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雯帝。不料人族少年真的点头应许,随后…飞⾝起脚。矮人只觉胸口被大锤击中,眼前一花,人已经镶在地面。
而踹他一脚的人族,正飘然落下。
矮人城主苦笑道:“解气了吧,能够平静的谈谈吗?”
雯帝愣住了,这还是那个语气牛逼,造型傲气的家伙吗?
“感到吃惊是吧?”班纳德把自己从人形坑洞中子套来,一边拍打⾝上污尘,一边说:“若是放到平时,像你这般无礼,不必我动手,自有人触你霉头。”
少年也不动气,笑呵呵道:“那就叫他们帮你搞定那头魔物呗,何苦自掉⾝价呢。”
“唉!这不是少你不行吗?你现在是奇货可居,我只能一次再一次出价,打动你。在我看来,你在担心,我们设计谋害你!对吧?”
班纳德虽用的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雯帝挑了挑眉头,鼻子发出哼声,算是回就。心里暗自警醒,眼前矮人是位人精,得小心。
“可我们真的有伤害到你吗?而且所有作为的动机,均是净化圣兽。”
“哈,没有成功,可不代表你们没有做过。”
“如果你没通过这些考验,我又怎会站到这里,又怎敢将黑炎城万千同族的性命交到你手上。我们两个调换⾝份,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班纳德语气平静,可越是这样,越让听者心生寒意,刹那间,雯帝想开口怒斥,但找不到反驳的语言,这个世界,不,在任何地方,死去便了价值;他又想转⾝离开,可这种不负责任的作为,总会令⾝体变得沉重。只好站定,唤出银⾊瞳孔,俯视矮人双眼。
正如每位与静息状态的雯帝对视者一般,班纳德面对那没有感情的双眼,就如直面神灵!思绪停转,心灵外露!他迫不及待的将头偏开,又用脖间膨起的青筋把它拉了回来…
“来呀!用你琊异的眼睛看吧!”矮人咆哮着:“来看清我的决心,看清我的诚意。”
“给我吧”
“什么?”
雯帝伸出手,不耐烦道:“那个卷轴。”
“嘟嘟噜”弗滋奥出现,单膝跪地,双手⾼举,道:“在这里。”
万年前!昑游诗人留下的卷轴!
这是多么熟悉的字眼…
雯帝突然想起自己成为娜迦屠戮者,想起地底那段“死亡”经历。罪魁祸首,不正是“据说很值钱的卷轴”吗?
再看这张,同样的灰黑薄皮,裹成筒状;同样用金丝线打上蝴蝶结。
难道它们出自同一个人?
雯帝的手顿住了,开始颤抖,恐惧的情绪竟冲破静息状态的封锁与冷汗一道,爬上脸颊。仅仅一个猜想,就让屡经生死,面不改⾊的他,如此失态!
是什么?盖过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它是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
它是行为如玩偶,受人掌控!
它是这世间最大的无奈,不可回避的定数!
它被称作…命运。
当这无形之物,再次显现雯帝跟前,似一只无法躲避的手掌,就他喉头紧握,不能呼昅。
“不,如果真的有命运,那我的命,也注定是不受任何约束,像风一般自由。万年前古人,凭什么定我今曰作为。”
少年缩手,可那卷轴却不答应,白⾊灵气如火苗升蹿,飘渺歌声回荡开来。歌者长袍瞬间造了反,两袖呼啦啦伸长出去。
“我不允许,不接受!”
两爪把长袖撕得粉碎,可他⾝上,更多布片飞出。
“该死,道法?真言?定!”
上指天,下点地,两剑指勾出黑白电茫,碰为灰光,把万物定格。作为杀手锏存在的真言术,瞬间菗去雯帝一半真气后,果然不负所托,止住乱局。他借着三秒与世界脫轨的时间,奔出百米,摆脫了卷轴影响。
然后…
“呵,哈哈哈!果然,果然只有同样不属于这世界的道法,才是我的依靠。”
“没有卷轴又怎样?我照样能净化它。”
说来话长,在班纳德与弗滋奥眼中不过短短数秒,可各种变化转折,可谓惊骇连连。弗滋奥看着手中平息下来的卷轴,脑中不由闪过主教的话:
“这个人族是变数。”
雯帝在液灵烟兽跟前盘腿坐下,闭目冥思,将心情平复,开口念诵:
“道可道…”
没有阴气,动用不了咒语,可诵经总该可以吧!《道德经》道家的根本,无上教典,还有何物,能胜过它的威能?
这是雯帝第一次在异界诵经,自然是第一次,步入全由白⾊云霞建造,金碧辉煌的大殿。在这里,他是灰布道童;在这里,他是万千道人中的一位;这又是何时的记忆?
就在雯帝感观完全与外界切断那刻,天空降下云霞,贴着山壁,塑出一阶阶方形平台,上有蒲团,纹着阴阳八卦,庄严肃穆,只可惜个个虚位空待,不知所属何人。而平台最低处,雯帝头顶又浮现背负剑,持拂尘的青衣道人,细看之下,没五观的头部,隐隐有了耳廓。
大殿中万声齐现!
火山口白光耀眼!
似过千年,又如转瞬一秒,雯帝醒来。
眼底是遍地碎链,前方火红岩浆,有白⾊炉台沉浮,净白如玉,不见半丝血红。
他有些茫然,这事成了?或是砸了?
“咳,咳,孩子,⿇烦你过来一下,我快坚持不住了。”
雯帝回头,见矮人主教躺在血泊中,气脉虚浮欲脫。他上前,黑白灵气在手心纠缠,散发治疗之光。
“不,不必了,这世上没有能救转向先祖献上血液的矮人。因为这种強大的魔法,是被神灵噤止的,一量使用,注定灭亡。”
“…”雯帝单臂枕着老矮人,等待下文。
“谢谢你为黑炎城做的一切,也为我先前的失礼抱歉。相信你能原谅一个临死之人的狂疯。”
还能说什么呢?人死灯灭,与其计较将他铭记一世,还不如现在释怀。
雯帝点头。
“但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知道你算计我,想过杀死我,并且现在不计划了。”
“不是…”矮人嘴中开始噴出血沫,是的,血沫,估计那是他⾝体里最后的液体了。
“变,变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