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铭等人为祝依芸的控火之术头疼不已的时候,林宜璇四人也正沿密林逃命。正跑间,邓羽飞忽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见他停下,林宜璇不由惊讶的问道。
邓羽飞转过⾝,闭着眼轻轻菗*动鼻翼:“有人追过来了,似乎是那个文栋。”
一听是此人,几人无不勃然变⾊,韦真真立刻跺足道:“那还不快跑?”
邓羽飞微笑着摇头摇:“你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林宜璇大感担心:“你一个人成吗?”
邓羽飞温柔的在她发间摸了摸:“你是知道的,我不会有事。不过咱们行踪暴露,回去得立刻换地方,不能再给他们找到了。”
默然片刻,林宜璇点了点头:“那好,解决掉他立刻来追我们。”
说着她连同卫小琅和韦真真迅速离开,不一会儿三人⾝影就消失在林內。待他们离开,邓羽飞低笑一声,双手抱胸斜斜往⾝边树上一靠,悠然等待着。
片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迅速传来,随着灌木分开,文栋现⾝。看到前面靠在树上仰望天际的邓羽飞,他明显吃了一惊。
转头面向文栋,邓羽飞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来了?”
一时没弄清情况,文栋一面缓缓走前,一面小心四下张望:“其他人呢?”
“他们先走一步,我是留下来收拾你的。”邓羽飞说着伸了个懒腰。
就如听到件极好笑的事,文栋微微哂道:“你倒是挺有自信啊。”
邓羽飞悠悠然一叹:“我记得,某人的鼻子好像就是我打伤的吧?”
被提起痛处,文栋満不在乎的脸上立现怒容。摸摸血迹尚未⼲涸的鼻子,他狠狠道:“好!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是否有真本事!”
说着他往前一跨,无声无息的,周遭树林立刻被一股深沉的黑暗笼罩。邓羽飞嘴角微微一扬,也不说话,便站在原地,再也不动。
文栋见他侧着头,做出倾听的模样,不由冷然道:“看来你还有点小聪明,这里地上全是枯叶杂草,你想借由我走动发出的声音确定我的位置?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在我的领域內,完全的黑暗足以扰乱你的感官,你根本连方位也辨识不清,又怎么可能确定我的位置!”
说着他向旁斜跨一步,脚底故意重重在地面一跺,果然,邓羽飞却应声转到另外的方向。不屑一笑,文栋施施然来到邓羽飞⾝旁。
“对不起,我赶时间,你先下趴吧。”文栋说着就作势欲往邓羽飞脑后打去。
哪知邓羽飞突然回过⾝,几乎是面对面的和文栋贴在一起,尽管他的眼睛一直紧闭,但文栋似乎能看到他正瞪着自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大惊之下不由连连退后:“怎、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以为,我在庙內撞伤你,真的只是凑巧吗?”邓羽飞紧贴着退后的文栋不住向前,无论文栋怎么移闪,他始终和他面对着面。
“不可能,在我的领域內,没有人能看到任何东西,不可能…”长期以来一直坚信不疑的事,突然间完全崩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文栋,连连惊呼。“你啊,我根本不必用看的,因为…”邓羽飞叹了口气,突然伸足在地上挑起一大蓬枯叶泥沙,人已乘势标前:“我从生下来,就没看过任何东西!”
文栋心中猛然一惊,待要躲闪,已然来不及。只见翻起尘沙中,两个人顷刻撞在一起,跟着又分了开来。随后文栋便⾼声惨叫起来。
邓羽飞指尖夹着块薄薄的刀片,退到一旁冷冷对着文栋。文栋跪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间鲜血不住流淌:“眼睛,我的眼睛啊!”擦去刀片上的血迹,邓羽飞缓缓道:“我不想杀你。毁去你一双眼睛,只是想让你也尝尝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滋味。你啊,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从现在起你应该永远记住,没有哪种超能力是无敌的,任何能力都有克制它的另一种能力!”
言罢他再不望地上翻滚呼喊的文栋一眼,默默转⾝走入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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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恰好是祝依芸散去火焰,拿枪对着三人之时。
突然听到别处传来的文栋的惨叫,祝依芸和马林勃然变⾊,乘两人愕然之机,郭铭大叫一声:“快走!”晃手间制出柄长刀就往⾝旁的树上砍去。
由于已被火烧过,树⼲变得极为脆弱,郭铭挥刀砍下,树⾝立刻应刀折断。轰然倒下的树木不仅挡在双方之间,还将地上的灰烬尽数激起,一时间只见大蓬黑灰扬上半空,将五人视线完全遮挡。
又挥手砍断几棵树,三人立刻撒腿就跑。祝依芸低声对马林道:“文栋出事了,你赶快去看看,这三个小子交给我对付。”
马林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回⾝跑入林內。待他离开,祝依芸脸上微现恼怒之⾊,一拉枪栓,她立刻跑入激扬的尘灰中,紧跟三人追去。
三人在林间一路狂奔,紧跟在后的祝依芸几次开枪,弹子都因林木的遮掩而被挡下,但还是给三人造成很大的庒力。为了躲避弹子,他们唯有在树木间不住绕行,幸好祝依芸忌惮三人异能厉害,也不敢过分追近。
过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穿越树林,来到公路上。此刻已是深夜,僻静的公路上空空落落,看不到一辆汽车。
再要返回树林已是不可能,无奈之下三人唯有沿着公路向前跑,但这里没有任何遮掩,如果祝依芸追了出来,他们只有等着做活靶子。
忽听⾝后树叶摇动声响,这个女煞星终于还是追出。原地站定,她举枪对着三人⾼声道“都给我站住,否则开枪了。”
三人叹了口气,同时停步,跟着在祝依芸的要求下乖乖转⾝,举手站定。
“该死,反正这里偏僻得很,要不要就在这里把这妞儿作掉?由我来负责埋尸。”陆文被追得心头火起,眼中凶光大起,低⾝对两人道。
郭铭知他说得出就做得到,骇然阻止道:“别开玩笑,我可做不出来。”
“少说废话,用这个把对方铐起来!”祝依芸摆摆枪口,制止三人间的小声嘀咕,跟着从腰后掏出副手铐扔到三人面前。
徐东卓捡起手铐在手里晃了晃,苦笑道:“大姐,这儿只有一副手铐,我们可是仨人啊。要不你再去找一副来?我们在这儿等你,绝对不跑。”
可能奇怪竟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耍贫嘴,祝依芸嘴角牵动差点就笑出来,但神⾊立刻又转回一贯的漠然。她缓缓转动枪口,沉声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也用不着再去找这么⿇烦,我把你们其中一个的腿打断,就可以了。”
天、天啊,这娘们儿疯了!三人面面相觑,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不能坐以待毙,动手!”陆文低骂一声就要开打。
正感无奈间,也不知是否老天帮忙,远处忽有一辆货车迎面驶来。徐东卓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他赶紧拉住陆文:“别动,我有办法。”
一面算计着货车开来的速度,徐东卓一面嬉皮笑脸的拖延时间:“我说,擅自对已经投降的嫌疑犯开枪,可是违反察警准则的啊。姐姐你真漂亮。”
他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可说莫名其妙已极。祝依芸眉头大皱,正考虑是否真一枪打断这小子的腿时,突见徐东卓眼睛不住向自己⾝后瞥去。
从声音她也知道有辆货车正从背后驶来,莫非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货车已来到她的背后。
就在此时,徐东卓双眼大睁,瞬间消失无踪,跟着人已出现在货车里。货车司机老远就看到三人间发生的事,他不愿惹上⿇烦,只想赶紧驾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哪知怕什么就来什么,眨眼间⾝边竟已多了个人。
冲惊恐万分的司机一笑,徐东卓抓手抢过方向盘向旁一摆,车头立刻跟着转右。祝依芸这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在向自己直冲而来的货车前,她也毫无办法,唯有就地一滚再次避入树林中。
成功逼开祝依芸,徐东卓赶紧掉转车头。货车两次強行转向,在大巨的惯性下右侧车轮几乎离地,车⾝发出痛苦的呻昑跟路边的树木连连发生擦挂,大片枝叶纷纷断裂。终于在挤断一棵碗口耝的大树后,货车重又驶回路中。
在郭铭和陆文⾝边停下,不用徐东卓说,两人立刻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拍拍犹自惊愕得没回过神来的司机的脸,徐东卓笑道:“劳驾,送我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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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个小时后,祝依芸回到幽云寺內。马林已将受伤的文栋扶回,他眼上简单缠着块纱布,靠坐在后殿一根柱子下,谢子龙正蹲在他⾝边察看伤势。
面对谢子龙望过来的目光,祝依芸低下头:“让他们给跑了。”
谢子龙不再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轻咳两声,他叹道:“文栋的眼睛毁了,晶状体完全被切开,恐怕再难复原。”
祝依芸和马林都露出愧羞的表情。作为特调科战斗组的成员,一直以来他们均能顺利完成任务,以前虽也和民间的超能力者交过手,但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这次不仅文栋受了重伤,而且一个人也没抓住,可说是奇聇大辱。
祝依芸咬咬牙,转⾝就向外走:“队长,我这就向全市安公局下发通缉令,翻遍京北也要把这帮人找出来,为文栋报仇!”
“站住。”谢子龙低声叫住她:“早有规定,凡是和超能力者有关的案件,都由我们特调科全权负责,不能让普通察警揷手。你想闹得世人皆知吗?”
谢子龙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气无力,几乎就像是从肺里挤出来似的。但话一出口,怒火冲天的祝依芸却立刻停住脚步。
这时慈通走了过来,看到文栋的模样,他枯瘦的脸上立露不忍之⾊:“唉,我佛本为普度世人,救灾解厄。哪知他的法⾝舍利,竟会惹出这许多争执灾祸。为此而伤人,岂是佛家本愿。”
谢子龙站起⾝,向慈通微微一笑:“大师不必自责,我们奉命暗中保护舍利,本就是份內之事。既然做了这行,对遇上这种情况,也早就有了准备。再说文栋只是伤了眼睛,性命却无碍。”
慈通神⾊复杂的阖然长叹,看来仍是无法释怀。默然片刻,他又道:“这次请来舍利参修,眼看即将完成。再放在这儿,只怕又生变故,老衲准备按预定计划,三天后将它送回佛宗本部,到时还要多劳烦谢施主了。”
谢子龙点点头:“大师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一切。”
待慈通走后,谢子龙对马林道:“你立刻送文栋到军部医院,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让他的眼球坏死。另外通知其他组员,明天回组里报到。”
听他这么说,马林奇怪的道:“难道还有法子治好文栋的眼睛?”
谢子龙摸摸自己⼲瘦的面颊:“也许,还有一个人能有办法。”
“那…那些人怎么办?”祝依芸犹有不甘的追问道。
谢子龙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四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无论是行动力和报情力都非同小可,我们的档案上竟丝毫没他们的记录,一定得尽快搞到相关资料才行。至于那三个年轻人,我倒有些眉目。”
祝依芸忍不住问道:“那三个人是谁?属于哪个异能组织?”
谢子龙淡然笑笑,摆摆手道:“他们的事,乔正东曾向我说过,他也有些事要着落在这三人⾝上,所以对他们不必过分紧逼。我自有分寸。”
跟着他又道:“目前首要任务是平安送舍利离京,跟着再慢慢调查不迟。这帮人很可能会再回来抢夺,我们也得打起精神应付了。”
祝依芸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向谢子龙招呼一声,便径直离开。等她走后,谢子龙又站了一会儿,忽的喃喃念道:“国中这么大,蔵龙卧虎,还不知隐蔵着多少奇人异士。一直以来,我们都太自大了啊…”一阵夜风刮过,谢子龙喘息两声,突然満脸通红的咳嗽起来。那声音便像満是窟窿的风箱鼓动,他单薄的⾝体似乎已不能承受,不由慢慢扶住柱子蹲下⾝去。
剧烈的咳嗽声划破夜空的宁静,在空寂幽密的幽云寺內不住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