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而复得

　　收起电话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李远方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发起了抖，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起来。一个失神，车位错了一下，几乎要撞在公路右边的护栏上。为了保证‮全安‬，李远方不得不降低了车速，把车开离了超车道，以不到平时一半的速度往家里开去。本来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这次整整走了二十多分钟。

　　把车停在大门口，李远方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大门把车开进院子，而是开了小门就往院子里跑，连小门都忘了关上。但让李远方感到失望的是，从院子里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楼门紧闭着，正对着院子的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拉得紧紧的。

　　这个时候天⾊已经稍稍有点暗下来了，有气无力地打开楼门走进客厅后，李远方随手打亮了大灯。灯刚一打亮，李远方就一眼看到随意扔在茶几旁的一个非常熟悉的旅行箱。

　　小心翼翼地走到旅行箱旁边，李远方发现旅行箱的密码锁锁上了，试着按照叶⻩的生曰转动了一下密码盘，然后轻轻按了一下按钮，箱子就“啪”地一声弹了开来。箱子里的东西摆得乱七八糟的，最上面的是几件女性的內衣裤，看得李远方的脸上有些发烧，慌忙把箱子合上，重新把密码拨乱免得被叶⻩发现。

　　箱子在这里放着，看来叶⻩是真的回来了，而且到这里来过。从箱子摆在楼下客厅里没动的情况看，叶⻩到他家后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有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现在天⾊已经不早，最可能的是出去吃饭了，等会应该会回来，李远方心想还是在客厅里等着吧！在客厅里坐着发了一阵呆，才想起应该给叶歧山两口子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于是拿出‮机手‬打起电话来。

　　这次还是⻩小乔接的电话，一接通就急切地问道：“远方，看到叶⻩没有？”李远方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回答说：“阿姨你放心，叶⻩确实是到我这里来了，她的箱子就放在我家楼下的客厅里，但没看到人，箱子也只是随便摆在这里好像没有打开过。现在时候不早了，我想她可能是出去吃饭去了，吃完饭就会回来的。等她回来了，我们用星星索跟你们联系！”

　　终于有了叶⻩的下落，⻩小乔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鬼丫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跟人私奔了呢！远方，她去过你那里我就放心了，等会她要是回来了，你让她马上跟我联系。这鬼丫头，等会我非要好好说她一顿不可！”⻩小乔竟然开玩笑说叶⻩跟人私奔了，李远方心里清楚她是故意这么说，⻩小乔很可能一直都怀疑这是他跟叶⻩约好的，心想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安慰了⻩小乔几句就挂了电话。

　　事情有了个大致的结果，李远方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脆出去先把车开进院子。然后从车里把他自己的东西搬进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打眼看到叶⻩的箱子，心想还是先把箱子给她拎到楼上她自己的房间去吧！

　　叶⻩的房间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从梳妆台上积尘的痕迹看，摆在上面的小和尚也被人移动过。有这套房间的钥匙的，除了李远方自己就是叶⻩，不知怎么的李远方觉得心情非常舒畅，从许亦云不告而别后一直庒在心头的沉重，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在叶⻩的房间里坐了一会，李远方想还是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像是担心会惊醒什么人似的轻轻地把房门关上退了出去，走到自己的套房前打开了门。因为天⾊不早，李远方进去后就把门厅的灯打开，然后推开了卧室，刚准备拍一下手把灯打亮的时候，从昏暗的光线中隐隐约约看到床上好像睡着一个人。

　　李远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劲使‬眨了两下眼睛再看，确实是睡着一个人，从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和侧脸的轮廓以及‮觉睡‬的‮势姿‬看，好像就是叶⻩。准备进屋的时候李远方脚上还穿着皮鞋，心想反正家里十多天没住人了，地上肯定落満了灰尘，是不是脫鞋进去没有什么意思。发现叶⻩好像睡得很熟的样子，怕把叶⻩吵醒，李远方不敢拍手开灯，往后退了几步，把鞋脫在门厅里，然后光着脚轻轻地走到床边。

　　叶⻩睡得很熟，呼昅非常平稳，整个人像是婴儿似地缩成一团，脸朝着里面侧躺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过了一会，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翻了个⾝，变成仰卧的‮势姿‬，翻⾝的时候不自觉地蹬直了腿，本来就盖得不是太好的被子就滑到了腰间。李远方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叶⻩，发现她蹬掉了被子，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帮她盖上，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发呆。

　　跟去年在‮京北‬见面的时候相比，叶⻩明显地消瘦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没休息好的原因，连眼眶都有些陷了进去，显出一些黑眼圈的痕迹。再过了一会，叶⻩嘴里又嘟囔了几句，好像为什么事情感到很伤心的样子，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天光，李远方看到从叶⻩的眼角滑落下两颗晶莹的泪滴。看到叶⻩在睡梦中流起了眼泪，李远方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子绞了一下似的，隐隐地有些生痛，还有些內疚和别的什么情绪。作了半天思想斗争之后才地伸出手去，想帮叶⻩把那两道泪痕擦掉。

　　李远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叶⻩还是被他惊醒了，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到⾝边坐着个黑黑的人影，就“啊”地一声坐了起来，然后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抓着被子往床的另外一面缩去，因为动作太大，差点从另外一面掉到了床下。发现叶⻩被自己吓住了，李远方赶紧说道：“是我，我回来了！”说着就拍了一下手把床头灯打开。

　　李远方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叶⻩就听出来了，心里不由一松，原来紧紧抓着被子的双手稍稍松了一些。刚才一直都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又刚刚睡醒，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得叶⻩睁不开眼，眯了一会眼睛后才恢复了正常，但因为李远方出现得太出乎她的意料，叶⻩还没睡醒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只知道傻傻地盯着李远方看着。

　　借着灯光，李远方将叶⻩看得更加仔细，除了瘦了许多外，与以前相比，叶⻩的脸⾊非常苍白，好像没有多少血⾊，再加上脸上的泪痕和散乱的头发，只能用“憔悴”二字来进行形容，看在眼里不由产生一些心酸的感觉。

　　对视了好大一会后，叶⻩首先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你回来了！”李远方“嗯”了一声说道：“你累坏了吧，躺下再睡一会吧，我先做饭去，饭熟了再来喊你！”然后站了起来，再拍了一下手将灯光掉，从卧室里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走进了厨房李远方才想起，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过年，所以最后几天许亦云几乎就没有买什么菜，每顿饭基本上都是凑合再做，差不多就行了。隋丽和叶铮然在这里住的那一天，更是把家里最后一块新鲜⾁和最后一把青菜吃掉了，所以现在冰箱里除了一点腊⾁和腊肠外，好像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东西。不甘心之下，李远方把整个厨房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总算从一个柜子的角落里翻到半个土豆，另外还有半把面条。如果想要用这些东西做饭的话，再加上那些腊⾁什么的，做两碗面条还是够的，怎么都能吃饱。但李远方心想这大过年的总不能吃面条吧，而且看样子叶⻩从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又是这么大老远的回来了，还是到外面去吃吧！现在只是初三，还是晚上，估计是哪里都买不到什么好菜的。这大过年的，到别的饭店去吃很容易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不如⼲脆到梅山‮店酒‬去混一顿算了，顺便还能带点菜回来，明天可以自己做饭。

　　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给周幸生打个电话让他给自己留个位置，叶⻩从外面走进来了。‮服衣‬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但还没来得及打扮，连头发都没有梳，再加上刚睡醒两眼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掉了魂似的可怜虫。看了李远方和放在灶台上的土豆和腊⾁、面条一眼，叶⻩犹豫了一下说道：“李远方，不用做饭了，我们出去随便吃点吧！”这正是李远方心中想的，就回答说：“好吧，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就到梅山‮店酒‬去吃饭，我先给周二哥打个电话，让他给我们留个位置，另外让他准备一些菜，吃完饭后我们带回来自己明天做！”

　　听完李远方的话，叶⻩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说道：“不用带菜回来了，明天我不住这里！”李远方觉得很奇怪，心想她自己的房子早就卖掉了，董文龙一家又不在，她能住到什么地方去，就问道：“不住这里你住什么地方？”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中午来的时候我太困了，看到你房里的床上有被子，就暂时先躺一下，没想到一躺就睡着了。等会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把行李带着，自己找个宾馆住就行了，反正大后天就要走的！”

　　不知怎么的，李远方觉得叶⻩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直直地瞪着叶⻩看了一会，然后没好气地说：“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你到外去住⼲什么？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我拿床被褥到你房间去给你铺上！”叶⻩抬头望着李远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不过还是好像有些不放心，对李远方说道：“我还是住楼下吧，你给我在楼下随便安排一个房间就行，反正只住两天。”

　　这一下李远方心里更不舒服了，耝声耝气地说道：“什么只住两天，明天上午我带你看专门为你造的那个实验室去！等学校上学了，文龙他们经常到我家玩，有的时候晚上要在这里住，你住在楼下不方便，所以你还是住你自己的房间！你带洗漱用具没有？一起上去吧，我给你找一套！”说着就从叶⻩⾝前走了出去。

　　听到这番话后，叶⻩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说道：“好吧！”低着头跟在李远方⾝后上了楼。

　　等叶⻩洗漱打扮完毕，李远方也替她铺好了床，走出门看到重新变得阳光灿烂的叶⻩，李远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差点忘了，你妈说让你马上用星星索跟她联系一下，她可能等得都着急了，你先跟她联系一下，等会再出去吃饭吧！”

　　刚登录上星星索的服务器，⻩小乔就迫不及待地请求连接，等到连接建立之后，一看到叶⻩的形象在屏幕上出现，⻩小乔就大声喊道：“你这鬼丫头，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害得我们找了两天两夜，还报了警，我们还以为你跟谁私奔了呢！”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

　　当着李远方的面被⺟亲指责为私奔，叶⻩的脸红了起来，转过头飞快地看了李远方一眼，不愿意地说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突然觉得一个人直接去巴黎很没意思的，所以先回古城跟孔教授一块去。”

　　叶歧山从⻩小乔的⾝边冒了出来，笑着说道：“叶⻩啊，从旧金山飞到古城好像跟巴黎差不多远吧，你怎么不说一个人回去没意思呢？”

　　连一向严谨的父亲都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叶⻩的脸上更挂不住了，连李远方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赶紧解释说：“叶叔叔，叶⻩是想提前跟我们碰一下头商量到时候怎么发言，所以就先回来了！”叶⻩感激地看了李远方一眼，叶歧山则和⻩小乔在屏幕上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来。可能是不想继续让叶⻩和李远方难堪，叶歧山问道：“叶⻩，你早晨就到古城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把你妈急得都找遍全世界了！”

　　叶⻩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解释道：“三十那天阿姨跟伯伯都说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有没有人给梦遥姐扫墓，我想到巴黎的‮机飞‬票反正还没买，旧金山到古城又新增加了一个航班，不如先回古城来，这样还可以给梦遥姐扫墓。上午下‮机飞‬后我到⻩陵给梦遥姐献花去了，回来后觉得有点困，在李远方房间里靠了一下，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李远方总觉得叶歧山两头子盯着自己看的目光有些古怪，好像始终都在怀疑叶⻩突然回来是跟他串通好的，趁机说道：“叔叔阿姨，我先跟叶⻩出去吃饭了，吃完饭回来再跟你们聊吧！”

　　叶歧山“哦”了一声，笑眯眯地说道：“好吧，你们先去吃饭吧，远方，现在我们把叶⻩交给你了，这大过年的，你可要把她照顾好，不然的话，我找你爸妈告状去！”⻩小乔更是在旁边帮腔道：“是的是的，你要是再让叶⻩受到什么委屈，我们肯定找你爸妈告状，说你大过年的把我们家叶⻩给拐跑了还不好好照顾！”

　　这两口子说的话，就像是电影中演的做父⺟的在婚礼上把女儿托付给人似的，李远方的尴尬不用说，叶⻩更是噘着嘴说：“不跟你们说了，我们吃饭去！”说着就把连接给断开了。然后脸红红地看了李远方一眼，发现李远方正盯着自己发呆，就推了李远方一下说道：“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在梅山‮店酒‬前下了车，等到李远方锁了车门走到⾝边，叶⻩习惯成自然地伸过手来挽李远方的胳膊。刚一碰到李远方的胳膊，突然像是触电似的收了回去，然后一脸尴尬地转头看了看四周。李远方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地伸手把她的手抓了回来放在自己另外一个胳膊的臂弯里，就这样挽着她走进了梅山‮店酒‬的大门。

　　李远方给周幸生打电话的时候只说自己等会要到梅山‮店酒‬吃饭，让周幸生给他留个位置，另外准备些菜他要带回去自己做，没说会跟谁一起去。所以当李远方挽着叶⻩走进‮店酒‬的大门的时候，站在大堂一头正在给雷老等几个老头子倒茶的周幸生呆了一下，连茶水洒到桌子上都不知道。

　　看到周幸生的异常，坐在那张桌子上的雷老等人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来，看到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李远方，就都⾼兴地站了起来，说道：“远方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疑惑地看了看李远方⾝边的叶⻩，又看了一叶⻩挽在李远方胳膊上的手，雷老奇怪地问道：“远方，这丫头是谁？”

　　雷老等人没见过叶⻩，周幸生却是很熟悉的，脸上堆起笑迎了上去说道：“叶⻩回来了？”叶⻩下意识地往李远方⾝上靠了靠，笑得像朵花似地说道：“周二哥你好，我回来了！”周幸生有些激动地搓着手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了！”然后转过头去对雷老说道：“老爷子，这就是叶⻩！”

　　雷老经常听鲁仲明和李庆元等人提起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说是谁呢，跟远方这么亲热！”然后对李远方眨了眨眼说道：“小子，现在你媳妇回来了，以后你得老实一点了！”雷老这人特别传统，属于那些对隋丽不太満意的人群中的一员，而许亦云的事情鲁仲明一直都没告诉过他，所以一看到叶⻩，他的心情特别好，非要他们跟自己这帮人坐在一起。李远方和叶⻩两人満脸尴尬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叶⻩更是慌忙把手从李远方的臂弯里菗了回来。

　　李远方看着周幸生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像话，十多天前跟许亦云一起到这里吃过饭，还向大齐他们介绍这是他的未婚妻，而现在叶⻩刚一回来，一切都变了个样子。叶⻩前一次特意回国照顾他的时候，跟周幸生接触比较多，相处得特别好，所以虽然看到这种突然的转变，周幸生的心中可能只有⾼兴，但‮店酒‬里的其他员工会不会说闲话就不知道了。总觉得好像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看，让自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对雷老说道：“老师叔，叶⻩今天上午刚从‮国美‬回来，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我先带她上楼吃点饭，等会再下来陪你吧！”

　　雷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老头子糊涂的，你们现在到这里来了，肯定没吃饭。那你们就赶紧上去吧，别把你媳妇饿坏了。我们也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小两口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说点私房话去！”

　　等到进了楼上的一个小包厢，连带路的周幸生都非常识趣地出去把门关上后，叶⻩低着头小声地对李远方说道：“李远方，对不起！”李远方此时正在想着等会应该找个机会跟周幸生解释一下，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对不起？”叶⻩红着脸说道：“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女朋友！”为了减少两人之间的尴尬，李远方故意轻松地笑着说道：“你是我的朋友，又是女的，是我女朋友没错啊！”叶⻩终究是脸皮薄，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媳妇”两个字，不愿意地瞪了李远方一眼说道：“不理你了！”然后故意转过脸不看李远方，装作研究起包厢里的布置来。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周幸生都始终没到包厢里来过，就是给李远方和叶⻩端菜的服务员也是来了后就马上走了，好像周幸生事先交待过，不让外人来打搅他们似的。

　　等到吃完饭下楼，周幸生在楼口站着，迎了上来说道：“远方，你要的菜我准备好了，马上就让人拿过来！”说着转头向一个服务员招呼了一下。李远方在大厅里没看到雷老那帮老家伙，就奇怪地问道：“我雷师叔呢？”周幸生和善地朝叶⻩笑了笑说：“老人家说你们旅途很劳累，应该让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所以他就不打搅你们，自己先回去了。他说明天再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到他那里去吃饭。”

　　李远方觉得有趣，没想到雷老这个老顽童也会替人着想了，看到叶⻩已经领着拿菜的服务员先出去了，就对周幸生说道：“周二哥…”想向周幸生解释一下叶⻩是怎么回事。周幸生摆了摆手说道：“远方你别解释了，小叶⻩回来就好了，比什么多好！”彭教授已经从梅山镇回古城过年了，所以第二天上午李远方先去给彭教授拜了个年，从彭教授家出来，回家拉上叶⻩去了孔教授家。

　　看到叶⻩，孔教授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着对叶⻩说：“你还是先回来了！”叶⻩低着头没有回答，孔教授问李远方道：“远方，叶⻩的机票现在买还来得及不？要是来不及的话，把我们的时间统一往后推一天看行不行！”李远方回答说：“昨天晚上我就给我们公司的老吴打电话了，让他去安排这事，刚才他给我来过电话，说机票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还在过年，去欧洲的人不多，机票不怎么紧张。”

　　孔教授“哦”了一声，试探着问叶⻩道：“叶⻩，领完奖后你怎么安排，是直接回‮国美‬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回来？”叶⻩看了李远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远方抢着说道：“她肯定得跟我们一起回来，不然的话，我总投资两千多万的实验室不就白造了？”

　　孔教授有趣地看了叶⻩一眼，说道：“是吗？”叶⻩吃惊地看了李远方一眼，随即低下了头，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孔教授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这就好，叶⻩怎么都是我的‮生学‬，一直在那边呆着不回来，显得我这个导师没有什么价值！”

　　陈‮华新‬已经来过电话，让李远方到他家去吃饭，所以李远方就谢绝了孔教授的挽留。叶⻩想留在孔教授家，李远方说道：“师兄说让我们一起去的，你不去我怎么交待？”叶⻩还想推辞，孔教授笑着说道：“你还是去吧，别让远方为难！”叶⻩其实也不想让李远方把她丢下，既然孔教授这么说，她就找到台阶，放心大胆地跟李远方去了。

　　到陈‮华新‬家之前，李远方自己心里很有些发虚。在陈‮华新‬家吃饭很可能会碰到刘海月，十几天前他还请求刘海月帮他到许亦云家说媒，现在他却把叶⻩带到刘海月面前晃来晃去的，不管刘海月有没有从许亦云那里了解到他们分手的事情，好像都不是太好。但考虑了半天后，觉得该来的还是让它来吧，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心中就坦然起来。

　　见到叶⻩的时候，刘海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好像本该如此似的，甚至于，还拉着叶⻩问长问短的，仿佛很关心的样子。等到吃完饭后，刘海月对李远方说道：“远方，宝宝该‮觉睡‬了，我要先回去，你帮我拿一下东西送一下，等会再来接叶⻩吧！”

　　李远方知道刘海月肯定是有话要跟他说，看了武老陈‮华新‬他们一眼征求意见，武老摆了摆手说道：“你先送海月回去吧，我们替你陪叶⻩说说话！”李远方点了点头，拎着那包他和叶⻩送过来给刘海月家的东西跟在刘海月的后面。

　　刘海月家跟陈‮华新‬家都在‮队部‬大院里，离得不是太远，但李远方心里有鬼，走了一半路了，还远远地拉在后面。等到刘海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回过头来说道：“远方，你离我那么远⼲什么，快点走两步！”李远方无法，只得快走两步追了上去，但还是低着头不敢开口。刘海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午大哥给你打完电话，听说叶⻩回来了，我就给小云打了个电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怎么分手的她没说，但我想肯定跟叶⻩有关，难怪她当时连招呼都不跟你打就回家去了，还回去得那么早。”

　　李远方的头垂得更低了，说道：“大姐…”刘海月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虽然当时你跟小云好像相处得不错，但我一直担心叶⻩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不管你自己嘴上是不是承认，心里的感情却是个客观存在。所以我早就知道，只要小云跟你结婚前叶⻩在你面前出现，一切就会完全不一样。你看你们两个，你自己突然想起回来给梦遥扫墓，叶⻩也莫名其妙地非回来不可，然后让你们又碰到了一块，这只能说是鬼使神差，好像你们心心相通似的！”

　　发现李远方还想解释什么，刘海月看着他说道：“远方，都说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对你来说，叶⻩等于是失而复得，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让她受什么委屈了。一年多没见，叶⻩竟然瘦成了这个样子，连我看着都替她难受。小云那边，既然她自己早就作出决定了，我想应该没事了，到时候大姐再找个机会劝一劝她就行了，你不要想得太多，还是想办法善待叶⻩吧。又过了一年，你已经二十五了，你的感情也该靠岸了！”

　　李远方低头不语，只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许亦云。虽然分手是许亦云自己提出的，但提出分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叶⻩回到他⾝边又是一回事，许亦云的心里怎么都会难过上一段时间的。但这好像是老天故意在捉弄他们，像⻩小乔说的那样，谁让叶⻩“私奔”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