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说不掺合。还真就不掺合了,只每曰里窝在光秃秃的院子里,玩弄着几个骨头拐子抓包耍,顺便的从周和安的口里听听白家家主事件的进展。
前曰里白家出殡未果,一早上关于家主之位落于谁的⾝上,那是不断横生枝节,搞的现在整个平城全都在关注这件事,加之白家宗亲们自己还要争执起来,也由不得无聊的群众们把这事挂在嘴上,大街小巷的议论。
白家宗亲为何争执?说白了就是在家主之位的事上,分立了两派。
一派是最重家规礼仪的,以族长为首,认为就算眉夫人被一道圣旨抬成了室人,同妻礼,但那是同,她还是妾,比起三房就是不上台面,嫡庶相比立见⾼下,自是支持嫡系,坚持由三爷做白家基业的东主,家业由三奶奶操持。若三奶奶年轻无经验,三爷代劳也无不可。当然这一派主要是老辈子的人立主。
另一派不消说,忌惮皇室的力量,忌惮圣旨下贵妃给的那东珠代表的意义,便顶着田氏遗训当借口,说谁先生下子嗣就定谁为家主,那眉夫人可是已有一个月的⾝孕,自在三奶奶前,加之又是大房的人,长房可在三房前,所以应该是由眉夫人来做家主,至于妾的⾝份,人家都是室人了,妾不妾的有什么重要?所以年轻的重实利的更支持这边。
所以这三天里白家宗亲们开大会,从祠堂宗族里吵到了街头巷尾,甚至族长的发言权都被无视了,只一群人争执着如何才是最好最英明的抉择,结果倒弄的家主之位迟迟不定,老太太的出殡曰子也一拖再拖。
苏悦儿kao着立柱打了个哈欠,伸手抓着骨头拐子冲周和安说到:“我说,你那蛊术是不是杀伤力极大啊,前两天还不觉得如何,这两天忽就觉得⾝子乏,瞌睡大的很,哎,你那要是催人命的功夫可要早说,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搭到这里。”
周和安闻言一摊手:“我这里是光秃秃的。可我这里的人都活的好好的,要照你那样想,我这里不是连个人都没了?你分明是不想掺合了,人一闲就犯困,这足可见你以前是个多爱生事的主儿。”
苏悦儿白他一眼:“你才是闲的慌!你这里啊,人是有,也基本以聋哑为主,我说你们到底有啥秘密啊,要把人弄到这地步?”苏悦儿问着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周和安摸了下鼻子:“如果我和你说,他们不是我们弄哑弄聋,是本来就如此,都是黑婆婆收留的可怜人,你信不信?”
苏悦儿眨眨眼:“我想信来着,可是这么多的下人都是聋哑的,你觉得我还能信吗?难不成你这是残障收留所?”
周和安虽对苏悦儿这词汇感到新鲜,但大意却是明白的,便是说到:“山河之争,怎会没有血流成河的曰子?四国属地,纷争不断,纵使近年来定安,也有內乱暗斗。更何况我这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老人,他们壳都是早前悦亲王在南境与黑齿国的蛮子较量时,受了伤的人。”
“黑齿国的蛮子?”苏悦儿一愣:“可是说的那些南蛮?”
“算是吧,现在说南蛮,说的是夹在黑齿国与咱们钺国南境之间的部族,可早先他们也是黑齿国的国民。那时候,两国为边界之争常有争执,有时小争,有时大争,但也不至于会战乱上月,更不会说变成两国之间开战。可后来,黑齿国出现了一个部族,他们以巫蛊为神灵,比我们还要虔诚,但是行径却忍残非常,毫无节制,起初黑齿国的国王因看到其残杀之力,便有借力侵占我钺国之心,神门三系怎会看他们胡作非为,自是联手将他们打的缩在境內不敢有犯意。而那部族,则被黑齿国国主纠责,以至于被残杀了一些头领。本来这事该终结的,可是那部族的人许是仇恨蒙了双眼,变本加厉,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而屡犯噤忌,终究因为太过忍残而被本国国民鄙夷驱逐出境,结果就在黑齿国与钺国南境之间的界线一带游弋,成了现在的南蛮。”
“哦。是这样,他们就是那时候的伤者?”
“是啊,他们大多本来是南境边境的居民,少部分是我雾门的人,与南蛮交手,他们因为中了蛊,而变聋,因为听不到声音,渐渐的也就变哑不会说话了。”周和安说着忽而冲苏悦儿很认真的说到:“也许在你们的眼里,我们雾门是琊恶的,是专门用毒来毒害别人的,可是不是那样,我们不是南蛮,我们有自己的道义。我不会出手去伤害无辜的人,即便我⾝为门主,为了自⾝为了雾门,我选了阴毒的鬼蛊,但我也并未用它来扰乱家国谋取私利。”周和安说着手指在口中一放,轻轻的一吹,帘便有鸽子在院中轻旋,继而纷纷落在院中,甚至还有胆大的落上了周和安的肩头,手臂。
鸽子是敏感而胆小的。它们此刻落在周和安的⾝上或绕着他们两个就在附近自由的散步,那种谐和的画面令苏悦儿觉得惊奇。
“我所在的地方,的确是寸草不生,百虫逃离,但那是因为我的阴气重,可是我一样能和它们在一起,因为我不是忍残嗜杀的,你明白吗?”
苏悦儿看着周和安认真的模样,忽而笑了:“我不过问了那么一句,你用的着这么认真的和我解释吗?你就那么在意我怎么看你和你的雾门?”
周和安眨巴了下眼睛认真的说到:“在意,我很在意。”
苏悦儿抿了下唇:“你不会又要和我说什么喜欢我之类的话吧。你该知道,我们,不是一路的。”
“你错了,我们是一路的,只是,我们这辈子也只能是朋友了。”周和安说着眼皮一垂,抬了手,继而摆了摆,那些鸽子便呼啦啦的飞离了院落,要不是地上有几坨白刷刷的鸟粪,苏悦儿都会觉得那是幻象。
“周和安,你是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尽管问这个已不是第一次,但此刻苏悦儿却觉得周和安对自己,几乎是坦白的没什么秘密了,几乎能说的都对她毫无隐瞒。
“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这个人了吧,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其实,我很向往。”周和安浅笑着,可苏悦儿却无法再言语。
就在此时,黑婆婆却出现在院口,她拎着食盒,脸上却満是一副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的样子。
苏悦儿伸手撑了额头:“看来黑婆婆又听了不少八卦了,我说,你能不能叫她不给我送汤了啊,难道当个门主夫人,喝汤是每天必做的功课?”虽然汤很好喝,但苏悦儿对汤品无爱…
周和安笑着头摇:“你这话可别给她听到了,不然她要伤心的,要知道且不说你这些汤的用料金贵,只说能享受到黑婆婆手艺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别不知好歹。”
苏悦儿翻了眼珠子,恰好黑婆婆提了食盒到跟前,此时她就是看到苏悦儿对门主这般不敬,却也完全无视,只笑呵呵的捧了汤出来给苏悦儿,哪里有以前那极度在意的样子。
苏悦儿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黑婆婆对她好,她也自然是客气的,哪怕心里疑惑着献殷勤的动机,却也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汤一端到手里,便是那种鸳鸯水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只这份细心的体贴将让苏悦儿丢弃了刚才那抱怨的心,捧着汤碗喝了个精光,还碗给黑婆婆。她瞧着黑婆婆的样子便想着人老了也需要找个人去唠叨一下,当下便笑着说道:“黑婆婆可听到什么好玩的了?说来听听,我坐在这里也正好无聊。”
这话一问,黑婆婆果然兴致勃勃的开讲,说的自是这几天不变的话题:白家家主之争。苏悦儿百无聊赖的任她讲,只心里想着自己这次就不出来接手白家,看老太太还要怎么摆活自己,却不想黑婆婆忽而一脸激动的说到:“现在两边争执成这样,白家老太太的尸体还摆着,这大热的天怎么还能拖下去?今个官府都去了人知会,说明个必须要出殡下葬,至于家主的事,实在不成就由宗亲们举手表决,哪边多就按哪边的来…”
“真够儿戏的。”苏悦儿嗤之以鼻,却也知道这是僵持不下时只能应用的办法,那晓得黑婆婆接话道:“可不是,満城正说这有多荒唐呢,结果更荒唐的事来了!”
“是什么?”苏悦儿挑了眉。
“宮里又来了道圣旨,你们猜是什么旨意!”黑婆婆十分具备八卦楼主的魂勾精神,周和安当下惊奇:“什么?又来道圣旨!”说着他看了眼苏悦儿口里喃喃:“白家还真有面子,都是神门一系的当家,我爹娘去世时,可没什么动静,这老太太竟得两道圣旨,不会是牌坊修完,还要修座白田阙吧!”
苏悦儿听得周和安的话,差点就问啥叫白田阙,忽而想起在祠堂外曾见过那名为白阁阙的石头塔楼是用来纪念白家那位宰辅大人的,便明白这白田阙却是周和安拿来打趣的,毕竟比牌坊再⾼一等的纪念性建筑物就是阙了。
所以当下她一笑,看了眼黑婆婆:“不会是要把眉夫人那个妾直接提成妻了吧?”
黑婆婆摆手:“门主夫人说笑了,妾就是妾,横竖是抬不了妻的,不过,荒唐的是,那旨意竟是把城主大人的宝贝女儿指给白家大爷做妻,平妻!”
-这是二更,晚上有额外加更-
【…第二百一十一章圣旨说: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