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店里面很热闹,中餐馆里大多都是这样,热闹喧喧,虽说不怎么清静,却是热络,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几千年的老传统,想要改变倒也很难。
此时的徐硕两口一个饺子,面前的一盘牛⾁馅儿饺子倒是没费他多大的功夫儿,面前的拍⻩瓜他也是吃了一小半,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看着丁子琪脸上的模样,徐硕笑道:“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蓉冰找来了租的一天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可我看得出来,那小丫头心里边儿有你,要不然天天和你闹什么,要是真的烦你的话,直接不理你不就得了,和你闹什么。”
丁子琪试探的看着徐硕轻声道:“你说蓉冰喜欢我?”
“这事情你问我也是白问,你应该去问她,或者就是你自己慢慢看,你想一下,如果你讨厌一个人的话你会不会和他天天像蓉冰逗你一样这么玩?”徐硕没理会丁子琪接下来的反应而是招了招手,对旁边走过来的服务员轻声道:“再给我一盘瘦牛⾁馅儿的饺子,打包带走,别放汤,给我另加一份西湖牛⾁羹,也打包带回去。”
说完了这些之后,徐硕看着面前的丁子琪轻笑道:“你自己心里边明白这事情,还要问我其实就是那孩子心里边不怎么愿意承认她喜欢你,可能是感觉逗着玩和喜欢不一样的关系吧等等应该就好了,你再等等,或者说再主动一点儿说不好就真的可以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打算,这事情我说了不算,我不过是来提点你一下而已,主要的要怎么做其实还是看你自己,不过是觉得要是我真的帮蓉冰演上这么一出戏,说不准以后就真的把他的终⾝给耽误了,所以给你说一声。”饺子和西湖牛⾁羹没费多大会儿功夫就上来了,徐硕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盒子,然后站起⾝拍了拍丁子琪的肩膀,然后轻笑道:“好好追求吧,我觉得蓉冰虽然有时候贪玩了一点,可是还是个好女孩儿。”
徐硕走了之后,丁子琪看着面前的饺子,突然来了食欲,虽然凉了一点,但却是觉得比刚才在东来顺吃的那涮羊⾁还要舒服,即便是屋子里此时喧闹的人群对于他来说甚至也是改变了很多,丁子琪突然笑了,没有任何来由的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重新回到了在台南时候的小时候那样的舒服。那个时候应该吃的是茨菇吧。
台南六七月份茨菇上市,紫皮白⾁,嫰芽一茎,洗净后装盒,一盒二三枚,价格也不算便宜。家里经常备着有一道芋头炖鸡,很浅的一小碗,撒九条葱花并几片慈菇。丁子琪那时候总是囫囵吃得快,过了好几天才吃出那是慈菇,气味很淡,应该是白水煮熟后切片,竟与佐味的葱是一个用途。在京北吃慈菇是秋季。塘水回落,稻谷灌浆,市上渐有慈菇。九月正好吃慈菇,可炖红烧⾁,吃来偏沙脆,其味清淡,是水生植物的感觉。丁子琪一直以为芋头和土豆与红烧⾁更相宜,炖到软烂,筷头一戳就化开。慈菇还是炖小⺟鸡更好,慈菇吃油,小火慢炖,一锅鲜白好汤。自家做不讲究品相,鸡块慈菇一气煮就好,这是一道正菜,蓝花瓷海碗,整鸡下面垫着珠贝一般整齐的慈菇。
丁子琪突然觉得很饿,看了看远远站着的服务员,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丁子琪招了招手,然后服务员走了过来,看着丁子琪笑道:“先生,刚才另一位先生走的时候给您点的另一盘饺子可以上了么?”
丁子琪哑然失笑,自己的每一步原来都被刚才坐在自己⾝边吃饭的男人算计的一清二楚,怪不得他会说,如果你要找个人做你的情敌,至少你也应该把这个人认识的全面一点。
徐硕走出了百饺园之后,看了看天上淡淡飘下的雪花儿,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来到的这个地方,然后也是在这样的下着雪的天气,认识了那个姑娘,同时也想好了,如果可能,就让这个姑娘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宝贝儿,而现在所有的梦基本上全部都也要实现,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完成什么样的事情,或者说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徐硕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饺子,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点什么,应该告诉那个人,即便是以后自己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到了,也不要那么伤感,要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然后再去想,怎么样把生活继续下去。
虽然也许,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可是他的确应该告诉那姑娘,他徐硕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而且想让她陪着他,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能让别人忘记他的地方,但最重要的还是应该告诉那个姑娘,告诉她,他爱她。
徐硕抬起头把姑娘给他买的带着帽子的服衣的帽子掀起来,戴在了头上,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中的号码,在短暂的嘟音之后,在姑娘接通了电话,带着一点微笑问他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徐硕对着话筒那边轻声说:
“媳妇儿,我爱你!”
…
李青羊此时正陪着库库在大街上看着这些她从来没有看过的,而他也没有注意过的东西,库库突然觉得有点倦意,然后把脑袋靠在了李青羊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想要对李青羊说点什么,李青羊口袋里的机手在这时候刚好响了起来,李青羊伸出手把机手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然后放到了耳边,话筒里面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要去京北。”
“来吧,来了我去接你。”
终于回来了。多长时间没有踏足这片土地了?恐怕四十年了吧。京北机场一位老人走下一架从沈阳飞京北的国航客机,望着蓝天出神,许久才前行。老人古稀之年已是満头银发,却老当益壮,眉宇威严,不怒自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严肃,坚毅,冷酷,只是⾝形上还是难免最好o的有了一点老人的颓态,带上了点老人⾝上都有的那种苍老的气息,⾝形难免的有了一点佝偻,老人缓步看了看京北并不算湛蓝的天空,然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头摇。
熙攘人流中,有两个男子不露痕迹看着那个老人,只要是靠近老人⾝边两米范围的人都被他们迅速的用相机照下来。候机大厅,一个青年安静等候。见到老人,神情平静地迎上去。“嗯,确实长大了。”老人停下脚步感慨道,凝视眼前的青年。老人原本算不上是一个习惯关注沿途风景的男人,他看到的只有最终目标一样,一路坎坷也好,绚烂也罢,他都不在乎。只是现在的他却觉得以前的好多东西好像真的是做错了,到现在回头看的时候觉得自己以前的一些选择其实全部都是错的,就跟把那些自己很看重的东西偏生要用最无情的手段把他们推开,原本是以为对他们好,但到了真的垂垂老矣的时候才发现,能够停下脚步,跟人说话,这样真的很好,可是之前的次数很少,而那些原本可以陪着自己说话的人又全部被他赶走了。可他现在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陪着他说说话的人,要说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因为这个青年是他的徒弟。“不怪我?”老人微笑道,很轻描淡写问了个看似极其简单其实无比复杂的问题。年耸耸肩,撇了撇嘴道:“可你终究是我师父。”“像我徒弟的风格。”老人大笑,很开心,独自前行,道:“即使你怪我,我也没有半点愧疚。”青年笑着摇了头摇,跟了上去。“先去哪里?”坐进机场外停着的奥迪A6LI,青年问道。“去长安街。”老人闭目养神道。“嗯?”青年很疑惑。“我当年就是在那里找到了那个人的,也是在那里看到了我这辈子应该做的事情,也是在这里捡到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老人捶了捶肩膀,然后转过头看着李青羊轻声道“我来的时候想了,要是你小子见到我说什么话,我也懒得理你,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去找你,反正我这张老脸是算彻底的装进口袋里了,就是没皮没脸的想看看你们这些那些年被我整的小家伙儿们现在怎么样,再看看你们给自己找的媳妇儿,还有等等出世的小孙孙,到时候能让他们叫我声爷爷,我就瞑目了。”
“我来还就是让有的人看看,我唬还没有死,有些人想动我的徒弟的话,想让我的孙子生下来看不到爸爸的话,就得从我这几两老骨头上先踩过去才行,不然我这唬师傅的名字也算是白让你们叫了十几年。”
此时的老人哪里还有一点的颓态,浑如刚下山的蔵牙呑爪,一怒之后众山颤抖的东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