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冰羞红満腮,沉昑片刻,柔声道:“池弟…”
“别叫我池弟,感觉像乌⻳似的”
柳若冰一愕:“乌⻳…?”
“池弟就是池子底,乌⻳不就是趴在池子底的嘛!”
柳若冰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人真是的…,那你让我叫你什么呀?”
杨秋池心想,叫什么?当然是叫夫君了,前一世你就是这么叫我的啊,不过不能急,慢慢来,便道:“叫我名字啊。”
“那好吧,秋池,你别耍孩子脾气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好,救过我的命,对我的一番心意我都记着呢,但是…”
“没有但是!”杨秋池低声道“尽管你威胁说如果我再说这些话,你就要走,但我还是要说,…我非你不娶!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你!如果你要因此躲开我,我就辞官去找你,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一直找到我死的那一天!”
“你…!”柳若冰又羞又急,一跺脚“不理你了!”扭过⾝不看他。
杨秋池凑过去恶狠狠补了一句:“我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你要不信可以试试看!”
柳若冰转过⾝来,轻轻咬了咬嘴唇,星眸微嗔,低声问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杨秋池胸脯一挺“刚才你不是让雪莲来试我了吗?”
“谁试你了,我那是为你好!”“谢了!从今以后,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柳若冰顽皮一笑。
“你让她们做什么,我就要你和我做什么!”
“呸~!”柳若冰轻轻啐了一口,一张俏脸羞得跟块大红布似的,狠狠白了他一眼“没羞!”
杨秋池嘿嘿一笑,还待要说,轿子已经来了。两人匆匆上了轿,直奔李教谕家。
这里已经哭天抢地乱成了一团,李教谕的女儿冬云的尸体面朝下扑在屋前的石阶上,腿两伸直,两臂怪异地耷拉在体侧。头部有一小滩血迹,头额部开放性骨折,部分白花花的脑浆已经外溢。
佝偻着背的徐训导已经先到了,站在一旁感叹。
李教谕蹲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他的两个得意门生刘梦章和焦安然正在一旁劝慰,另一个名叫周思浩的则失魂落魄一般跌坐在尸体另一侧,默默流泪。杨秋池记得,这个周思浩先前一边忙着布置灵堂,一边在柔声宽慰扶灵哀哭的冬云。想不到几个时辰后,冬云也香销玉焚了。
见到典史大人来了,众人急忙让开,杨秋池带着柳若冰走到尸体旁,蹲下⾝,见李教谕嗓子都哭哑了,不噤黯然,是啊,一天之內连丧女婿女儿,谁能受得了呢,低声宽慰道:“教谕大人,还请节哀顺变!”
李教谕哀哭着没听到,他⾝边三个秀才,那傻呆呆坐在地上的周思浩望着地上尸体掉眼泪,浑然不觉,另两个秀才李安然和刘梦章却注意到了,急忙起⾝给杨秋池见礼。
两个秀才一眼望见一袭白衣美艳绝伦的柳若冰,顿时都呆住了,四只眼睛勾直勾盯着柳若冰都忘了眨,就差没当场呑口水了。
柳若冰眉头微蹙,轻轻哼了一声,冷冷扫了他们两一眼,目光如电,两人吃了一惊,顿时面红耳赤,急忙低下头,不一会,又大着胆子拿眼悄悄偷瞄柳若冰。
李教谕菗噎着慢慢回过头来,泪眼婆娑之际,半晌,才认出杨秋池,哀声道:“典史大人…,小女她…,她…,”
“我明白,你先节哀,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李教谕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大人走后…,卑职和思浩他们几个陪着小女一直在守灵,后半夜时分,小女依旧哀哭不止,卑职…担心她哭伤⾝子,又想着天亮还有来人吊唁,便让她先回房休息一会,等黎明时分再出来,不料…,呜呜呜…”
说到这里,李教谕哽咽菗泣,难以为续。挥挥手,示意让那几个生学帮着说。可是三个生学一个望着尸体发傻,另外两个自从见到柳若冰,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浑不知⾝在何处。直到李教谕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错愕地望着李教谕。
这两个呆鸟被迷了魂,不知道李教谕的指示,那跌坐在地上的秀才周思浩却听见了,依旧低头望着冬云的尸体,哀声续道:“晚生几个陪着老师在灵堂守灵。正说着话,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冬云她…,她已经跳楼自尽了…”
杨秋池点点头,又问道:“冬云的闺房在几楼?”
“冬云的房间…”周思浩边说边回过头来,一眼瞧见杨秋池⾝后的柳若冰,顿时也是一呆,张大了一张嘴差不多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心中惊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人。心念电闪,又是庆幸又是哀伤,庆幸见到如此惊艳美女,哀伤以后要是见不到了,叫自己还怎生活下去。
不过,他到底是个秀才,知道这般望着人家女寒分无礼,急忙低下头,可心中牵挂让他失魂落魄,只想抬头再看一眼,却又怕这一看之下,忘了转眼,被人聇笑。心中忐忑,这一颗心都被柳若冰的倾国之颜勾走了,竟然忘了回答杨秋池的问话。
男人第一眼看见柳若冰的反应杨秋池见得多了,仍然噤不住有些好笑,却又有几分得意,转脸瞧了瞧柳若冰,嘲弄地嘿嘿一笑。柳若冰含羞带嗔白了他一眼。
杨秋池抬头看了看二三层房间的情况,正上面只有三楼有一个窗户,不过好像窗户的挡板是关着的,二楼的窗户在两侧,大概距离两米左右的地方,这样看来,应该是从三楼那窗户跳下来的。
他收回目光,发现这三个秀才还在慌慌张张找着掩饰拿眼偷瞧柳若冰,便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问道:“冬云姑娘的闺房是在三楼吗?”
这一声断喝将三个秀才吓了一跳,心中回味过来了,这大美人跟着典史一起来的,肯定是典史的什么人,这般偷瞧人家女眷,岂是读书人所为,三人急忙收敛心神,一起低下头,可男人的心一旦被女人搅乱了,片刻之间哪里又能找的回来,所以对杨秋池这个问题竟然都期期艾艾不知如何作答。
李教谕只好停住哭泣,亲自回答道:“是,小女闺房在三楼。”
“你们动过尸体吗?”杨秋池低头瞧了瞧趴在石阶上的尸体问道。
三个秀才不敢再偷看柳若冰,到底是秀才,这脑袋瓜转的还是比较快,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刘梦章急忙抢着回答:“没动,晚生没敢动,教谕大人说,要等典史大人您来查看了现场之后,再做处理。”
“冬云姑娘跳楼之时,你们几个都在灵棚里说话?”
“是,晚生三人陪着老师在灵堂给天珠守灵。还有几个家仆也都在灵棚里。”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吊唁的都走了。”
杨秋池点点头:“你们搀扶教谕大人到一旁歇息,我检查一下尸体。”
三个秀才忙不迭答应,搀扶着李教谕走到一旁长凳上休息。
等他们走开之后,杨秋池取了一盏灯笼放在尸体旁,轻轻将尸体翻了过来,冬云姑娘是面朝下摔在进堂屋的几级石阶上的,面部血⾁模糊,鼻子和嘴都摔变了形。双目微睁,似乎还留恋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由于尸体是年轻女性,又是教谕的千金,而教谕和他的生学就在一旁看着,杨秋池当然不好脫光尸体服衣进行检验,便对柳若冰道:“柳姐姐,你帮我把冬云姑娘遗体抬进客厅,脫了她的服衣检验一体下表有无伤痕,伤痕的位置分布,行吗?”
柳若冰答应了,小心地将尸体横抱着走进客厅,回手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