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哥，这位是从长安来的先生，⻩翌⻩先生。”柳二条介绍道。
“先生来了，快，快，先生快请到屋里坐！”柳老实热情招呼，虽然他不识字，但是他对这些个文人却有一种很盲目的钦佩，尤其是私塾里的先生，他更是尊敬得不得了。现在有先生来到家里，他自然是分外地热情。甚至连他的宝贝牛都给忘到了一边。
“先生好。”相对于柳老实，柳一条的表现则有些淡然，他只是冲⻩翌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地问候一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看着柳老实笑得如花菊般的脸，心中万分不解，一次普通的家访而已，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殷勤么？
⻩翌捋着下颌本就不长的胡须，上下打量着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笑着问道：“你就是那个‘两拳拱拱，五指二短三长’的柳一条？”
“正是晚生，想来⻩先生就是那个‘独角尖尖，四面八方六角’的长安先生了。失敬了，⻩先生请屋里坐。”柳一条开口，目光却忍不住剜了一旁的柳二条一眼，帮他做作业的事怎么能让老师知道，这不是没事找菗型的么。
现在好了，人老师找上门来了，可该怎么应付才好？
“不急，不急，”⻩翌没有挪动脚步，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在进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一问，不知可否方便？”
“来了！”柳一条又剜了柳二条一眼，恭声道：“先生请直言，一条定当言无不尽。”
“你可曾上过私塾？”
不是问作业的事？柳一条看了看⻩翌还是很温和的脸，道：“未曾。”
“那你可识字？”
“识得一些。”
这时，柳老实在一旁揷话道：“一条，在先生面前可不能扯谎，你没上过一天私塾，怎么又有识字之说？”
“爹，”柳一条对老柳说道：“私塾并非是学得知识的唯一途径，没读过私塾并不表示我就不能识字。就像你也未曾上过私塾，也未曾学过术算之学，那你的珠算之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这个，”老柳说不出话来，他的珠算之术是老老柳教的，他也确是没进过私塾。
但是柳一条的字是谁教的？他们老柳家除了二条好像就没有人再识字了。但是二条总共才读了三年，每天都要上课，哪有时间再去教一条？
“柳老丈，学习的途径有千万，并非只有私塾一途，你就不要再追究了。”⻩翌开口劝住还待再说的老柳，再一次开口向柳一条问道：“柳小哥，‘两拳拱拱，五指二短三长’确实是出自你之手？不是由旁人代笔？”
这是什么话？咱是那种乱抄别人作业的人吗？柳一条心中不忿，忍不住又剜了柳二条一眼，要不是这个小庇孩儿，他柳一条怎会遭老⻩如此怀疑。
柳二条连着被人剜了三眼，心中不住地打着冷战。他还不知在哪里惹到了大哥，在他的想法里，有先生专程到家里来看大哥，大哥应该很⾼兴才对。
“⻩先生，这副下联确是我大哥所对。昨晚他想出些对时我就在旁边。”柳二条出面作证，省却了柳一条的不少口水。
⻩翌不知是不信还是怎的，头摇轻笑，道：“如此柳小哥的才智真是让⻩某叹服。可巧，我这里还有一副上联，是三年前偶得，一直苦于没有下阕，不知柳小哥可有趣兴对上一对？”
“好啊，好啊，先请出上联，我大哥一定能对出下联的。”柳二条在一旁倒是答应得慡快。惹得柳一条又剜了他一眼。
⻩翌的话他可是听了个明白，什么三年前偶得，什么苦无下阕，还不是拿来试探他的。
柳一条能答上，则证明他有真才实学，柳二条所言非虚。答不上，则证明他前面有抄袭之嫌，那个对子是剽窃他人。
文贼这个名头可不好听。
“先生请出联吧。不管能否对出，一条愿尽力一试。”柳一条静静地说道。
“好！年轻人就是有朝气。”⻩翌大笑道：“柳小哥你听好了，我的上联是：每闻善事心先喜。”
“呃？”柳一条诧异地看了⻩翌一眼，他怎么会出如此简单的上联，莫不是他真的在试控我？
还是这个⻩翌本⾝就是个草包？
“⻩先生，我已经有了下联。”柳一条淡然道：“我的下联是：得见奇书手自抄。⻩先生以为如何？”
“每闻善事心先喜，得见奇书手自抄。”⻩翌把上下联轻呤了一番，笑道：“妙，合情合贴，对仗工整，柳小哥确是不凡。”
“先生过誉了。只是一些奇文技巧而已。”柳一条开始谦虚起来。在他心里已将⻩翌归结到了草包的行列。
“柳小哥过谦了，似你这等才情，埋没于乡野之间着实可惜。不知你可愿入我门下，学习治国处事之道。我可保你有一个好前程。”
⻩翌动了收徒的心思，可惜，柳一条并没有再上学的打算。
柳一条婉言道：“谢先生抬爱。一条志在乡野之间，并无入主庙堂之念，怕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番美意了。”
“呃？”这次轮到⻩翌诧异了，显然他并没料到会遭拒绝。
这个时代的人，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入仕为官是每个文人武士的梦想，⻩翌想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柳一条这样的怪胎。也猜不透这是否是柳一条的实真心意。
“大哥，⻩先生很少收徒的，这可是个好机会。”柳二条拽着柳一条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柳一条白了柳二条一眼，假装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笑着对还没想通的⻩翌说道：“⻩先难得来一躺，晚生也正好有事相询。前些时曰，晚生也得了一联，可是苦于见识浅薄，思路狭隘，一直想不出合适的下联，望先生能够教我。”
“哦？”⻩翌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刚考完人家，人家就又考回来了。他说道道：“柳小哥请讲。”
柳一条道：“⻩先生听好了，晚生的上联是：上元不见月，点几盏灯为乾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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