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大家都坐吧,柳小哥也坐吧!”苏老头儿不客上坐下,笑眯眯地挥手向公孙武达及柳一条他们说道:“有酒有菜,看来老夫来得正是时候啊。”
说完,这老头儿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又拿起下人们刚递上来的筷箸,夹了一块肥⾁,扔到嘴里,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看那样子,随便得倒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司农老大人端是长得一口好牙口。”柳一条也随意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拎起酒壶给自己満上。半软不硬地挤兑了老头儿一句。
“呵呵,”老头儿边嚼边说道:“柳小哥过奖了,你还别说,老夫这牙啊,都用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坏过,吃嘛,嘛香。”老头儿一脸的得意,竟还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这是苏老有口福啊,不像是老夫,苏老您看,老夫这才五十几岁,可这牙,却都掉了两颗了。”公孙武达嗤着牙,向苏炳仁说道:“现在想要啃块骨头都有些困难喽。”
公孙武达站起⾝亲自给苏炳仁満上一杯,看着老头儿后面的俊俏小厮,有些疑惑地问道:“苏老,这位小哥面生得紧,以前好似没有见过,以前不都是苏老管家吗,怎么没见他?老夫还想再与他喝上两杯呢。”
“哦,这是府上新招来的下人,叫苏晨,老夫看他甚为乖巧。又赶着苏安要回乡下几天,便把他要到了⾝边,先替着苏安地位置。”老头儿转⾝向苏晨说道:“小晨啊,来来来,给公孙将军见个礼,然后就在一旁坐下吧,这公孙将军是个直慡之人,将军府也没有别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心里边莫要惧怕。”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叫苏晨的年轻人,竟还有要接任苏府大管家的意思。
“是,老爷。”苏晨弯⾝给公孙武达见了一礼,之后便贴着柳一条坐了下来。
“柳先生请了。”苏晨坐下后,私下里冲柳一条拱了拱手。看向柳一条的眼神里,光彩熠熠,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的物件一般。
“嗯,苏兄请了。”看着这个小厮,柳一条心里又是一酸。这长安城的帅哥也忒多了点,这个小厮长得竟一点也不比那李如似差。
双眼皮儿,大眼睛,细皮嫰⾁地。唉,这人跟人还怎么比啊。
打了声招呼,柳一条便自顾自地吃起菜来,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个苏老头儿带来的漂亮小厮。
“柳小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苏炳仁把嘴里的肥⾁咽下,端起酒杯向柳一条说道:“为了你的⾼风亮节,为了你的柳氏耕犁!”
“多谢苏大人,”柳一条闻言举起酒杯,道:“比起司农大人您一心为国,劳苦功⾼的情怀,小子的这些东西不值一提。而且这次小子之所以会把柳氏耕犁‘献’之与朝庭。司农大人的影响可是居功至伟。这杯酒应该小子敬司农老大人才是。”
柳一条举杯向苏炳仁示意了一下。便率先将杯中之酒喝下。
“呵呵,承蒙柳小哥夸奖了。”苏炳仁知道柳一条心里不痛快,也知道他是为什么不痛快,但是还是厚着脸皮将柳一条的夸奖接了下来,笑着举杯将酒灌下。
之后,老头儿冲苏晨使了一个眼⾊,便不再理会柳一条,扭头与公孙武边叙起旧来,其间还会偶然与王志洪及公孙贺兰说上两句,让他们无暇他顾。
“柳先生可是在为柳氏耕犁之事而生我们家老爷的闷气?”苏晨看柳一条一副抑郁不乐地样子,便斜着⾝子,凑到柳一条的旁边,小声地问道。
柳一条夹了口菜,喝了口酒,瞥了苏晨这个漂亮小伙儿一眼,轻笑道:“苏兄定是误会了,柳某一介平民,哪敢生苏老大人的气。而且那柳氏耕犁朝庭也是出了钱的,柳某也并没有吃亏,何来生气之说?”
“呵呵,如此就好,来,小弟敬柳先生一杯。”苏晨听了柳一条的话,轻笑了笑,举杯向柳一条说道:“为了柳先生的大度。”
苏晨很豪气地饮了一杯,道:“其实我们家老爷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对不住柳先生。任谁都看得出,那柳氏耕犁里面蕴蔵着的大巨价值和利益。但是我们老爷是大司农卿,在其位,则谋其政。有什么不妥地地方,还请柳先生能原谅则个。”
“而且这样,柳先生也不算是吃亏,柳氏耕犁里地利益,别人看得出来,皇上他老人家自然也不会不清楚。所以这次柳先生肯把‘柳氏犁坊’让出,其实也就是间接地给了皇上一个天大的人情。皇上是个明君,这个人情,他不会欠着不还的。”
“哦?
条好奇地盯着看了苏晨一眼,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怕不只是苏府的下人这么简单吧?”
一个下人敢做到这张桌子上?一个下人会长得细皮嫰⾁的?一个下人能说出这种权衡利弊的话来?柳一条不信。
“呃?”苏晨的脸⾊微变了变,不过遂即又小声笑道:“柳先生真是慧眼,竟让你给看出来了。其实晨并非是什么下人,晨地真正⾝份是苏司农卿地小孙子,苏晨。苏晨再次见过柳先生。”
说完,苏晨又拱手给柳一条见了一礼。
“哦,原来是苏公子啊,真是幸会。”柳一条也冲苏晨拱了拱手,心里面已然明白,苏老头儿这是自己磨不开脸面,便让小孙子来当说客了。
只是,有一点柳一条很不明白,想他苏老头儿,堂堂地一个大司农卿,掌管天下农务,用得着向他一个小老百姓道歉么?难道是因为觉得良心上有所亏欠?这可能么?
其实对于这个苏炳仁,柳一条虽然觉得有些憋屈,别扭,但也并没有真的生气和怨恨,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工作,而且在他准备开‘柳氏犁坊’地时候,心里面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朝庭没收或是征用了的准备,只是一直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柳先生,苏晨在这里代家祖父,向你赔不是了,还请柳先生能够原谅一二。”苏晨很真诚地递上一杯酒,看着柳一条,希望柳一条能把这杯酒饮下。
柳一条轻轻地把苏晨手中的酒杯推开,轻笑道:“苏公子客气了,这杯酒柳某可是万不能喝。一是苏司农跟本就没做错过什么,二是柳某也从未真正的怨恨过他老人家。所以这原谅二字根本就无从提起,而这杯酒,柳某又如何能喝?”
苏晨看柳一条这次语气稳重,不像是在说气话,心中也不由欢喜起来,这个柳先生,果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他再次举杯面向柳一条,道:“那这杯酒就当是晨敬柳先生,为了柳先生的大度。”
柳一条轻笑一声,遂端起酒杯,与苏晨轻碰了一下。
“柳先生,”见柳一条把酒喝下,苏晨又把椅子往柳一条的跟前凑了凑,开始跟柳一条套起近乎来:“听说柳先生不但字写得好,而且文采更是出众,不知柳先生可否在此赋上一首诗词,以增席间的雅兴。”
“作诗?”公孙贺兰的耳朵倒是挺长,一下就听到了苏晨的话语,他转过头看着柳一条,扯着嗓子说道:“大哥要作诗词?好啊,好啊,这么久以来,小弟一直只知大哥武艺⾼強,但这文采小弟却还从没领教过,不若今天,趁此机会就让小弟开开眼界?”
说着,公孙贺兰伸手入怀,又掏出了他那把存放多时的折扇,打开在胸前轻摇起来,力做出一副书生雅士的风雅之态。
“是啊,一条贤侄,”公孙武达附声道:“上次回三原,老夫就老听我们家二老在老夫的耳边夸赞贤侄的文采如何如何,不若今天贤侄便在此作上一首,也好让我等都一睹贤侄的风采。”
“阿起,你去准备一些笔、墨、纸、砚来,柳先生作诗,当然要写将出来,才有意味。”苏老头儿更是直接,命着公孙起去拿来了笔、墨、纸、砚,摆放到柳一条的面前。
柳一条握着笔,看着眼前的纸墨,有一种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就像是以前去KTV,,一
拼了,柳一条站起⾝,环⾝拱手,向苏老头儿及公孙武达他们行了一礼,说道:“既如此,那一条就献丑了!”
说完,柳一条提笔墨,直接在纸上写道:
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耝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
曰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
张养浩的《山波羊》,当年很让柳一条神往的一首诗词。在这种情况下,被他给写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