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去了夔州,现在应已是到了。”李世民难得地陪着长孙皇后在一起说起了闲话,稚奴,兕子,以及刚満两岁不久的衡山公主也都乖巧地围在一旁,烤火,玩闹。
“夔州?”长孙皇后轻抱着最小的女儿,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轻声叹道:“那么远的地方,看来她们这两个丫头,是铁了心想要在外面过年了。今年年关,宮里没有豫章在,怕是会冷清不少。且这么久没有见她,少了她在⾝边欢闹,臣妾这心里,一直都显得很空旷。”
“是啊,”李世民轻喝了一口温茶,也随着感叹了一句:“不过既然她喜欢,就由着她去吧,整天把她困在宮里,也不是办法,只要她们在外面没有什么凶险就是了。”
若不是怕豫章在宮里憋出病来,李世民也不会舍得让他的宝贝女儿,在过年的时候,远在他地。
“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妾仍是忍不住会担心,她们几个女子,就这样地在外面闯荡,终是让人放心不下。”长孙皇的神⾊有些黯然,若不是之前实在看不下豫章憔悴忧郁的样子,她也不会提出让她出宮游玩的主意来,豫章那孩子心中的苦楚,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二十岁,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就是能嫁出去,也少不了会遭人的嫌话,更何况还不能生育,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就是嫁出去,在夫家。也很难会过上舒心的意思。
⺟凭子贵,⺟凭子贵,这个说法,可不止是适用于皇宮之內,在那些大户的世家之中,更是如此。
所以。虽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嘴上都说要给豫章找一个好地夫家,但是若是真想找一个如意美満的,很难。
就是先前公孙家的那个小子,虽然表现得很是痴情。人品性情也很合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心意,但是这种事情光是痴情,却也是不够的,公孙府是世家,且还是一代单传,延香续火是必然之事。豫章若是真的嫁入公孙府,长孙皇后很难想像。豫章会遭到公婆还有公孙贺兰曰后那些妾室子女怎么番地对待。
子女对于一个女人的影响,长孙皇后可是深有体会,不说自己,光是宮里那些无子无女的嫔妃,就足以让人心寒。长孙皇后不想豫章遭受这样的苦楚和冷遇。
“她们地⾝边,自有人暗中保护,皇后不必担心。”李世民轻声地向长孙皇后安慰道:“那些暗卫会定时地往宮里传回关于茹儿她们的奏,回头朕让李然去吩咐一下,让他们直接就给皇后送来。”
“嗯,多谢皇上!”长孙皇后微冲李世民点了点头,看怀中的衡山已经睡着,便轻轻地把她交给了一边的宮女去安置到榻上。
“夔州这几年一直都是由狄知逊在打理,”李世民温和地看着小女儿可爱的睡相,轻声向长孙皇后说道:“狄家与苏家是世交,她们这次去州,苏家的那个小丫头必会去狄府拜会,这样,年关地时候,她们终是有了一个着落,也不会太过寂寞。”
“如此,那臣妾就放心了。”长孙皇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慰⾊,见李世民的茶碗已空,遂起⾝提壶又给李世民斟倒了一碗。
“哦,对了,”把茶壶放下,轻坐下⾝,长孙皇后似又想起了什么,开口向李世民说道:“等过完年,武眉想要回一趟并州老家省亲,祭拜先父,乾儿也想跟着去看看,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回家省亲,祭拜先人,这都是应当地,乾儿愿随她同去就让他去吧,这几个月来,乾儿公务繁忙,为朕打理了不少的差事,一刻也不得闲,有机会出去转转也好,劳逸结全,松驰之道嘛。”李世民端起茶碗,轻声说道:“只是太子妃刚有⾝孕,行动之间要多加小心些才是。”
“嗯,皇上说得是。”长孙皇后含笑轻点了点头,从李世民的话里,她已听出,李世民现在对太子近段时间的表现,很満意。眼见着儿子有了出息本事,长孙皇后这个当娘的哪有不⾼兴地道理。
不过在⾼兴的同时,长孙皇后还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在半年之前,当她病重入膏,太子还是足之时,何曾能够想到,她与太子竟还会有这样地一天?
一条。
恩人的名字再一次浮现在长孙皇后的脑中,在感觉开心満足的同时,她也越发地感恩起柳一条这个神医来,当初若是没有柳神医这个人在,不止是她,怕就是太子也早已死去多时。
“姐小,不要练了好不好,写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无聊了。”芭蕉苦着个脸,手中攥着一支⽑笔,一脸哀求地看着她们家姐小,同时也在心里面不停地对柳一条恶毒地诅咒着。什么吃饭吃到半只苍蝇,吃鱼刺恰喉咙,走路的时候踩到那什么什么,反正是没有什么好事儿。
“不行!”苏晨曦背付着双手,很坚决地向芭蕉说道:“不练完的话,今天晚上不准觉睡!”
“可是,姐小,我都练了快十天了,写出来的字还不是跟以前一个模样儿,柳一条的这个方法,根本一点效用都没有,”芭蕉把⽑笔放下,轻搓着小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家姐小,轻声说道:“姐小你看,我的手都冻得快肿了起来,又疼又庠的,实在是练不成了,姐小你行行好,咱们不要再练了好不好?”
看着自己有些肿涨的小手,芭蕉在心里对着柳一条又是一阵的咒骂。
自上次她们与骆宾王在⻩鹤楼分别之后,芭蕉就在她们家姐小的逼迫下,迎来了她这段曰子的悲惨生活,练习书法,而且写的还都是一些枯燥无聊的简单笔画,白天在马车上,晚上在客房里,除了吃饭觉睡之外,几乎是没有一刻的停歇,整得芭蕉这小丫头现在连死的心思都快有了。
“你啊,好吧好吧,去休息一会吧,”苏晨曦终还是敌不过芭蕉可怜巴巴地眼神,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多谢姐小!”几乎是欢跳着,芭蕉小跑到了苏晨曦的⾝边,伸手在苏晨曦面前的火炉上烤了起来,抓了那么久的笔杆儿,她的手是真的有些僵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才受了这么些苦楚你就受不了了,以后怎么会有什么成就?”苏晨曦看着了芭蕉一眼,轻摇了头摇,道:“想当初爷爷在教我书法的时候,比我现在对你还要严厉许多,热冷酸⿇,哪一样不都是挺过来的?”
“姐小,”芭蕉轻搓着小手,反口向苏晨曦说道:“芭蕉只是一个小丫头,洗衣做菜,梳头打扮,侍候姐小才是我的本分,练这个哪有什么用处?”
“而且,”芭蕉小咬着牙齿,小声地报怨道:“柳一条的那个什么笔画练习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完全是在磨折人嘛!”
“没有作用,那是你自己太笨,怨不得旁人!”一个稚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小僮推着房门儿,随着李如似一起,从外面进来,看着蕉挑衅地说道:“柳先生的教法若是无效,那个骆宾王是怎么练出来的?苏公子可是早前说过,人家可是只练了半年就已经登堂入室,有大家的风范了。”
“小僮!”李如似扭头轻斥了小僮一句,让他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呆着,每天都听这两个小丫环拌嘴,听得她头都大了两圈。
“好了,你也去接着练吧,如果再过半个月,还是没有什么效果,我便不再勉強你了。”苏晨曦站起⾝,把芭蕉再度打发回桌前,然后轻向李如似拱了拱手,请他一起在炉前相坐。
“再过两天,便到了奉节地面儿,”李如似微笑着往芭蕉那里瞅了一眼,轻声向苏晨曦说道:“不知道苏兄可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先去一趟长史府了,”苏晨曦开口向李如似说道:“在那里落个脚,年关的时候也会显得热闹一些,不过到狄府之后,咱们怕是就要恢复女装了,狄伯父应是见不得咱们这样的打扮。”
“这个倒是无妨,在奉节,应是没有人见过我,”李如似不在意地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轻声向苏晨曦问道:“只是,我的⾝份?”
“你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姐,”苏晨曦张口就来,显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计较:“狄伯父虽与我家是世交,但是苏府一些偏房的亲戚,他却也是不太清楚,说是表姐,应是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