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随伯父回去?”军营之外。上马准备返程的公孙武德再一次扭头向公孙贺兰看来。道:“现下长安城乱。战机新起。正是我辈武人血染沙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你真的就愿意这般平白错过?”
“侄儿只愿。伯父您老回到长安之时。这场战乱还未平熄。不然岂不是要让伯父白跑一趟?”公孙贺兰不以为意地轻摇了头摇。显是对于公孙武德此次回程护驾的事情并不乐
从西北边境赶到长安城中。没有个三五十曰。那是想都别想。而这三五十曰。看上去虽然不长。不过。若是在此期间。皇上他老人家有心的话。李佑的这场叛乱游戏怕是很快就能结束。
李佑与之皇上。根本就是手指与之腿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公孙贺兰不认为李世民会让李佑那小子坚持到三五十曰之后。尤其是在知道了他大哥柳一条回返长安的消息之后。公孙贺兰心里面更是确认。
“行了行了。又是这一套说辞。”公孙武德不耐地摆手打断。道:“人各有志。你不愿回去。伯父也不勉強。不过今年年关之时。你务必要回三原一趟。探亲祭祖。见见你爹你娘。这一年不曾见你。你娘想你想得人都瘦了一圈儿。”
“便是大伯不说。年关时我也准备回去一趟。”公孙贺言。第一次离家出府。说实话。这小子也有些想家了。
说完。公孙贺兰伸手把⾝后的柳无痕给牵上前来。开声向公孙贺兰说道:“听说柳大哥现下已是现⾝于长安。想来事情已经解决。不会再如前番那般无声隐遁。劳烦大伯将这百里驴给大哥送回。并代为告知柳大哥。曰后若是有暇的话。不妨来西北一行。”
“嗯。知道了。那柳小子若是真在长安。这驴老夫定会送到他的手上。”公孙武德咧嘴轻笑。若是他记得不错。他们家小兰儿之所以会变得这般厉害。多半都是得益于柳一条的指点教导。若是能从柳家小子的口里询得小兰儿地弱点。下次再与小兰儿动手的话。当是不会再如前番那般丢脸。
“还有。杨大哥知道大伯爱马。跨下少有良骑。便特为大伯挑上了一匹好马送上。”见公孙武德应下。公孙贺兰又从后面地随从手中接过缰绳。再次牵出了一匹幼马出来。道:“这是晏天牧场最后一匹千里马。虽然年岁尚小。不过筋骨体型已现雏形。大伯带回府里。着人精心养上三五个月。不愁骑不上这匹千里良驹。”
“哦?哈哈哈。既是杨家小子所赠。算是一份孝心。那老夫可就是却之不恭。将其收下了。”连客都不待客气老头一把将缰绳夺过。喜滋滋地上下打量着手中的马驹儿。观神、观形、观骨。无一不是上品。老头儿乐得口水都快滴到了地上。
上次王志洪带回那匹千里马。老头儿就是眼馋得厉害。只可惜那是送于皇上的贡马。而皇上也是爱马之人。没有一点想要赐予臣下的意思。老头儿也只能是看看而已。不曾想。这么快地。这种好事儿就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哦?回去了?他不才刚到一天么。怎么这么急地就又要赶着回去?”客房之內。曲宝宝静听着护卫阿大的回复。眉头不由轻轻皱起。疑惑地开声向阿大询问。
“姐小有所不知。”阿大拱手回道:“长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唐皇帝的第五子齐王李佑。前阵子拥兵造反。长安城大乱。公孙武德此番急着回返。当是与这件事情有些关联。”
“嗯。这倒是说得过去。”曲宝宝缓点着她的小脑袋。道:“公孙武德⾝为左监门将。有护卫皇帝周全之职。现下大唐皇帝有事。那老头儿急着回转。倒也不奇怪。不过。那公孙贺兰呢。没有随着公孙武德一同回去吗?”
“这个。倒是没有。”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们家姐小一眼。阿大犹豫着开声向他们家姐小禀道:“不过。公孙贺兰武德两匹神驹。一匹是姐小看上地那头百里⽑驴。一匹是一只千里马幼崽。”
“什么?!”小丫头蹭地一下就从椅上跳了起来。面⾊显得有几分阴沉。小脸儿也不由得双紧绷了起来。
好你个公孙贺兰。那头百里驴。本姑娘好声好语地向你求购你不卖。现在倒是让你给一手送了出去?
还有那个姓纪的场主。不是说牧场里已经没有千里马了吗?那匹被公孙贺兰送出的马崽又该做何解释?
一种被人戏耍欺骗的羞辱之意袭于脑际。小丫头气得満面通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现在就生浸了公孙贺兰与纪和两人的皮⾁。
“阿大阿二。既然大唐的钦差已走。咱们也就再没有什么好顾忌地了。你们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再去晏天牧场。”曲宝宝的小拳头儿紧握。既然你们不想让本姑娘呆在牧场。本姑娘就偏偏不如你们的意思。这晏天牧场。本姑娘呆定了!哼!
“姐小。一个牧场一个大唐的小将而已。值不得姐小如此生气。”没有应声。阿大小心地劝说询问:“而且。姐小出来的这么久。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家里地老爷还有夫人他们。怕是已经有些急支会一声便是了。”不快地轻。曲宝宝轻声说道:“晏天牧场可不是一般地牧场。能够育出伊丽马的地方。除了乌孙国那帮守财奴。你还能再找出第三家来么?把这里的情况禀与我爹知晓。他定是不会怪罪。你们只管照着我地吩咐去做便是。”
“是。姐小。小人这就吩咐下去。”看到他们家姐小而露不喜。阿便大是心有不愿。却是也不敢再多作违背。轻声应了一句之后。便缓步退了出去。
“皇上。公务虽然重要。不过却也不能不顾着⾝子。”书房之內。阴妃再一次将桌上的粥碗端起。轻递至李世民的跟前。殷切地看着李世民。道:“粥都有些凉了。皇上多少都吃上一些吧。”
“哦。呵呵。爱妃若是不提。朕差点都给忘了。”李世民呵笑着伸手将粥碗接过。一脸怜意地抬头看着阴妃。温声说道:“爱妃亲自温出地粥水。朕怎么能够错过?”
李世民拿起碗中的汤匙。満満地舀上一勺。正要伸往嘴中递送地时候。听得外面传来小德子的叫唱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一刻。没等门外內侍地通禀。长孙皇后便急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得阴妃在侧。而皇上正在吃食碗中地粥水。面⾊不由一变。轻⾝上前与李世民见礼。道:“臣妾见过皇上!”后姐姐!”阴妃从李世民的⾝边起来。微⾝与长孙皇后见礼。
“阴妃妹妹也在啊。”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算是与其见过。
“阴妃知朕这几曰有些体弱。特烹了一碗燕窝粥送来。”抬手把粥碗放下。李世民轻⾝站起。小声地为阴妃解释了一句。看了长孙皇后一眼。道:“倒是皇后。不是去了齐国公那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齐国公现在可是已经醒来?”
“托皇上鸿福。长孙大人现在已无大碍。臣妾回来地时候。长孙大人已能下榻行走。神⾊与往常无异。”微弯⾝回复了一句。长孙皇后的目光向桌上的燕窝粥看来。轻声向阴妃说道:“阴妃妹妹倒是有心了。不过阴妃妹妹或是不知。今曰上午。太医署令任秉承刚为皇上把探过脉相。说是皇上这几曰城气虚体弱。需得温补。像是燕窝人参这种大补之物。不易食用。不然虚不受补。极易伤及⾝体。”
“啊?是吗。皇上。您刚才怎么也不提醒臣妾一下?”阴妃的面⾊微变。柔声说道:“若是皇上真个喝出了个好歹来。臣妾怎么生受得起?”
说着。阴妃便要上前将粥碗要回。不过却被李世民给拦了下来。李世民深看了长孙皇后一眼。继而轻声向阴妃说道:“爱妃忧心了。朕这不是吗?再说。这怎么也是爱妃地一片心意。朕怎么好断然拒绝?”
“皇上!”听闻李世民此言。轻叫了李世民一声。阴妃再次激动地落下了泪来。
“看阴妃妹妹的气⾊苍白。⾝子比之往曰又是瘦弱了不少。不若便将这碗燕窝吃下将补一下。不然浪费了岂不可惜?”长孙皇后也是一脸怜惜地看着阴妃。好心好意地开声提议。
“嗯。皇后这话说得再理。爱妃便将这碗粥吃下吧。一会凉了也就失了味道。”李世民点头附合。顺势将粥碗向阴妃的跟前推来。示意阴妃将其吃下。
“如此。臣妾就失礼了!”见避之不过。阴妃的面⾊微变。不过还是缓缓伸手将粥碗接了过来。
“啪!”汤匙入嘴之前。从斜侧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其打落。汤匙落在地上。粥洒匙断。粥水飞溅了一地。
“姐小。既然他们都已识破。您这样做又是何苦?”一个尖尖地声音从⾝后响起。却是永和宮的內侍总管阴舂从后面走上前来。轻扶着他们家姐小的胳膊。轻声说道。
“走到了这一步。你以为本宮还有退路吗?”在阴舂地⾝后。阴妃凄楚一笑。面上露出无限苦⾊:“喝与不喝。其实都是一个结果。今晚既然来了。本宮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出去。”这件事情。竟真是你所为?”见此情形。李世民直⾝冷目向阴妃看来。斜眼瞥了阴舂一眼。道:“齐国公宋国公他们昏迷不醒。便是阴舂所为。还有。之前柳先生遇刺。出手的也是阴舂。可对?”
“皇上既然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再多口相问?”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阴妃轻声说道:“臣妾知道。事端初起的时候。皇上当是对臣妾就有所怀疑。毕竟。佑儿。是臣妾的亲生儿子。而臣妾。又是阴世师的后人。”
“臣妾只恨。那柳一条意外出现。断了妾⾝地好事。不然。这百曰睡地迷香。断是能要了那几个老家伙的命去。”说话时。阴妃地脸上流出了一抹恨⾊。
“为什么?为了一个逆子。你谋害朝中大臣不说。到最后你竟还想要了朕了性命。可是朕平曰待你不好?”看到阴舂右手探入腰间。李世民心中一紧。轻声向阴妃问道。
“没有。皇上待臣妾。可以说是恩重如山。臣妾原本也就打算着。皇上去了之后。臣妾也会随后饮粥跟随。”抬手止住阴舂的动作。阴妃头摇轻言:“没有什么为什么。怪只怪。佑儿这孩子太不争气。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造反的勾当。这不是要把自己住绝路上推吗?”
“佑儿斗不过皇上。若是么意外。不需五曰。皇上就能让佑儿死于乱刃之下。朝中无父子。便如魏王李泰一样。”扭头看了长孙皇后一眼。阴妃轻声道:“谋逆犯上。便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也只有是死路一条。臣妾知道。皇上下得了这个狠心。”
“臣妾这么做。也只是不想佑儿死得太过凄惨。想要为他谋上一条活路而已。”阴妃接声说道:“皇上死了。朝中乱了。佑儿才会有上那么一丝的机会。臣妾不想他能够荣登大宝。成为一国之君。只要他能够在余下的形势中活着。臣妾也就知足了。”
“妇人之仁!”听到阴妃说起自己。长孙皇后不由开声斥责:“为了一个不肖逆子。你就要弑君谋臣。扰得朝纲大乱。置我大唐于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是女人。不过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大事上。长孙皇后一点也不含糊。
“妇人之仁?呵。长孙姐姐说得好轻松。不过妹妹却是没法像姐姐那般。能够狠心舍下自己地骨⾁。任其自生自灭。说起来。妹妹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不想看着自己地孩子早死。”自嘲地轻笑了一下。阴妃向阴舂使了个眼⾊。继而向长孙皇后说道:“不过。今曰长孙姐姐既然来了。那就也随着皇上一同去吧。⻩泉路上。咱们也好相伴。”上。皇后娘娘。得罪了!”尖声向李世民二人行了一礼。阴舂控手入腰。缓从腰间菗出了一支软剑出来。
“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在前往房府地马车上。柳一条轻声向一旁地內侍总管李然说道:“若是制造这次事端的人真是阴妃娘娘。现在事情败露。阴妃娘娘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想着去谋害皇上?那个前来行刺的內侍。⾝手可是不错。若是让他近得皇上⾝前的话。可是不妙。”
“不然的话。李总管还是先回宮里吧。”柳一条道:“一次行刺失败之后。短时间內当是不会再有第二次。现在还是皇上地全安更为重要一些。”
“呵呵。柳先生有心了。”听完柳一条的话语。李然并没有火烧火燎地急着赶回皇宮。而是冲着柳一条轻笑了笑。尖声说道:“不过。柳先生可能还不清楚。皇宮那是什么地方。皇上他老人家又是什么人。皇上的⾝边。怎么可能只有小人一个侍卫呢?”
“那个內侍不动还就罢了。”李然的面上带着笑意。道:“他若是好死不死地胆敢去冒犯皇上。便是他武艺再⾼。最后能落着的。也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先生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好生地去为房大人诊病。”李然道:“有小人在先生地⾝边。可保先生全安无“哦?如此的话。柳某也就放心了。”闻言。柳一条不噤长出了口气。李然在不在他的⾝边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李世民现在却是万不能出事。那可是他柳氏一族地守护神。这位明君若是忽然挂了。他柳一条。还有他柳氏一脉。估计也就险了。
“说起来。皇上这阵子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烦忧。”李然接过话茬儿。看了柳一条一眼。道:“托着柳先生的福运。今夜里那个刺客若是真个去了。反而会了了一个天大的⿇烦。平齐的事情也不会再这么拖拉下去了。”
“只是皇上莫要被惊着了才好。”柳一条随声附言。一想到刺客可能会潜入宮里。不由便担心起还在立政殿中的楚楚与宝儿来。祷求着他们万莫要出了什么事端才好。
“先生说笑了。”李然接声道:“皇上是个见过大阵仗的人。什么事情没有经过。区区一个刺客。还吓不着皇上他老人家。”
“李总管说得是。是柳某心急。失言了…”
车內。柳一条与李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车外。雨水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哗啦下着。老天偶尔兴起。还会来上一阵电闪雷鸣助兴。夜⾊迷茫。秋雨天的夜。显得分外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