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挑开滚滚而下纷至沓来的断崖落石,埋伏山间的金兵们,许久才险得一寸立锥之地,横尸到处,血流无数。
然则这块空地成为最后一块全安的孤岛,也不可能不作最后一片危险的绝地!
四周危如累卵的沉淀积石,无一不在觊觎着最低洼的这里,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雷电将金兵所在的凹处包围,山坡在紧张地震动哆嗦,他们能站的地方,于是被接二连三的落石侵袭,越缩越小;泥泞由上扑下,也令人怖惧地越流越黑。
似乎,山崩还要再来一次毁灭性的攻击。
此情此景,是非要移动眼前这么多巨石不可的,可是万一触碰到什么引发了再一次的山崩,他们就尽数要埋葬此地!
余震还在,瞬间谁都不敢再轻言搬开哪一块落石,天气恶劣,不时有和雨混合的泥土飞溅而下,带着死亡的威胁坠落在他们足下,再被陆地的热燥烤⼲,形势紧急,迫在眉睫。 在山外痛哭的昑儿,万万料不到这场山崩最多的牺牲者是震中的金人吧!
金军数位将领纵然⾝负绝艺,也束手无策:“怎么会突然山崩?”“方才前面有两个人在山头和东方大人比武,东方大人一怒之下,会不会用了太大的力气?”“对啊,恰巧天气糟糕得很,所以…山崩地裂?!”
后方观战的轩辕九烨显然不在这猜测的行列之內,却也不噤有些惊愕:林阡,你果然敢这么做,要论毒辣,你真的比你弟弟要厉害得多!在我们伏击之前,先杀伏兵…
转过头去回看了东方雨一眼,他似乎有些理屈,一直没有反驳谁,轩辕九烨冷冷道:“他和李君前一起逼你出手?”
“他们出手很紧,我…”东方雨无法否认这次荒诞的折戟。其实,古往今来,胜者为寇,并非难见“我会向主公请罪,当下之计,自是从这里出去。”
轩辕九烨看他惭愧,一笑而过:“人都说你金南第二有勇无谋,原来还果真如此。不过也不需要自责,以他的能力,找到你的埋伏之地,诱你中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跟他,不是一个层次。”
“你说的那个他,是林阡?”东方雨忍住气问。
“早在他弟弟化名林峋在金国潜伏的时候,我就留意过他…”轩辕九烨颇带遗憾。
“原来,天骄大人曾经和他有往来?”东方雨豁然明白,为什么轩辕九烨对林阡的能力可以那样全面的了解和掌握。
“当年,如果我能把他诱到我们的阵营里来,会少很多事端,我最初的打算,是培养他入阵和冯虚刀饮恨刀对敌,谁料到,现在他自己到成了饮恨刀…淮南一役,他还只是从旁协助,可是这一回,他却已经是抗金联盟的领袖…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轩辕九烨轻声道“他和他弟弟,注定是我最棘手的敌人…”
天从来都是被狼烟战火熏黑的,要止战,非靠战不可。人都是各为其主,生命便是这般忍残,世界因此颠覆…
胜南在山顶,冷冷看着一众金兵的生死挣扎,凝重的空气里,传递出他们的血伤与死亡,他,却必须见死不救、苦苦相逼,他协同激发的山崩,以之可怕的力量拽住了敌军的腿脚,昑儿的那句关心的提醒,恰巧提示了胜南这样的杀敌之策,要保住抗金联盟,就必须先将伏兵铲除,最好的方法,自然而然是山崩地裂,天灾**!
东方雨有勇无谋,易被激怒,加之设伏之前没有考虑到天气状况和张嘲的能耐,使得抗金联盟完全可以及时地把张嘲拦截于半路,使得胜南君前足够时间先于张嘲闯入金人的埋伏圈诱这东方雨一战,轩辕九烨再怎样阴险狡诈,也控制不了这一战如此急速的发展!
止战之末,胜南似乎有些懂了,有些方面,他的确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握着饮恨刀的自己,尤其欣赏残酷,尤其崇拜杀戮,尤其不悔战意,不管用何种方式,不管敌人是谁,不管谁错谁对…可是这些,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顾虑。不容多想,救局要紧,胜南当即撇开脚下金人回⾝追赶君前。 也是面临山崩的抗金联盟,由于远离震中,遭受的损失明显比金人要少很多,然而,纵使将张嘲截停至此,此地依旧不可久留!
群雄意想不到这张嘲到此关头仍旧软硬不吃,僵持了许久,对阑珊的营救仍然毫无进展。
“张嘲,你放开叶姑娘!山崩很危险,我们应该一起合作退出去!再不走就晚了!”柳五津镇定自若。
张嘲哼了一声:“为什么我要听你们的话?哈哈,你怕是不知道,东方雨就在这座山上,部署好了要围歼你们!现在你们被困此地,东方雨即刻就到!”
阑珊泪流満面,泣道:“对不起沉夕哥…是我…害了你们…”
刚刚赶至的胜南看众人惶恐,厉声道:“张嘲,你好好往你们设伏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山路已经封死了!金兵们死死伤伤谁还有余力来围歼我们?他们不困死其中已是大幸!”
张嘲脸⾊大变:“你…你胡说…”君前冷笑:“这次的山崩,本就是为这帮金人们准备的…”
众人尽皆转忧为喜,越风冷静地继续与张嘲交涉:“张嘲,放了阑珊,前仇我们一概不算!”
张嘲带着凄凉的音调仰天长叹:“前仇!?我既完成不了计划,也不可能要你们假惺惺的什么包容什么宽大处分,无非是一死罢了,有什么好怕!叶继威,你叶家的帐我忍了十多年,总要在临死前结算,你女儿这般的如花似玉,陪我一起下葬我死而无憾!”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张嘲即刻狠狠地以臂扼住叶阑珊的喉,阑珊拼死挣扎却无济于事,面呈青紫似要窒息,事态竟然会反而更加严重,群雄虽然都⾝负武功却不知从何救起!
叶继威腿双一软,瘫倒地上:“二老爷,求求你…看在阑珊是清儿的女儿…”
“你还提她作甚!你和她背叛我私奔出苍梧山,还好意思在她死了以后带着女儿回来!紧接着你处心积虑要你女儿靠近梦愚,最后还杀了他!你们叶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越像清儿,我就越要杀了她!”
看着张嘲愈发愤怒的表情,群雄也略微明白了叶家到底欠了张家什么帐,难怪每次张嘲看阑珊的眼神和表情都那么复杂,难怪最先劫持要擒来陪葬的也是她!
却不知对于张嘲来说,对酷似那清儿的阑珊是爱多还是恨多! 叶继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更令张嘲动杀机,惊得不敢再讲一句,控制不住紧张不停地抹眼泪。
张嘲凶恶地痛下杀手,泪水却夺眶而下,一边奋兴地哭,一边勒紧了阑珊脖子、靠近阑珊的发,断续着说:“你真美…你的脖子,终于要断在我的手上…”
阑珊不知是否因为痛楚,面颊上全是泪花,却拼命地把要说的话说出来:“沉夕哥…要对昑儿姐姐好知不知道…”
胜南一震,越风一怔。
张嘲显然已经在下最后的力,不必再犹豫,这力道再下去几分,阑珊就先去了⻩泉等他张嘲,作为她⺟亲对他的回报。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他要用她垫底,用她填他的墓⽳,他死也不会松开勒死她的手臂!
群雄剑拔弩张,却投鼠忌器,难道说,就眼睁睁地看着阑珊死却无能为力吗!
“张嘲…你冷静些…冷静些…”饶是柳五津遇过不计其数的险情,也有些咋舌,不知怎么来缓过这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