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散步,⻩鹤去眼前浮现着的,仍旧是冷冰冰惭愧却不服输的面容。
“对不起鹤去,可是我真的尽了力。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去袭击的那据点,首领那么⾼強,临危不乱…”她道歉的话语反复在心中回荡。她虽然是个女子,可是鹤去与她一同长大,清楚她其实是泰安义军当年最有心机手段的人,本事不会输给须眉。这次,却那么尴尬地失败了,在其余人马轻易得胜之后…也许只是一次凑巧的失误,可是这样对她和新近易主的含沙派来讲,就是难以弥补的缺漏。
被冠以“极弱”罪名的含沙派,⻩鹤去不得不被迫削弱其他的势力在事前就填补它,若是事后再营救,哪里还来得及… 蓦然墙头生风,⻩鹤去极速闪过,看一道黑影落足于右前方,他一直就在等这个人:“陈将军总算来了。”他的到来,或多或少验证了⻩鹤去心里的揣测。
“我在小王爷的据点发现了不少可疑人物。”陈铸和他并排齐走,肚子明显胖了一圈“今天一个下午,都在那帮人当中吃饭…饱得很…他们都是抗金联盟中的,带着点南方口音应该大部分来自南方义士团…”他一边劲使地揉一边继续说:“冷冰冰那里一切如常,小王爷那边敌人却多出了不少…被⻩大人料中了…”他说完这句,已经超出⻩鹤去老远,那脚速,⻩鹤去必须用轻功才能追及。
⻩鹤去没有加快步伐,确信陈铸会走回来:“陈将军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林阡真的打着对付冰冰的幌子,想暗地里对付小王爷…”
陈铸发觉自己走太快,回⾝重新和他并排走:“林阡最信任的就是厉风行夫妇,依赖的正是他们实力最強、动作最小心,哼,可惜在我眼皮底下,南方义士团再怎么谨慎都没有用。林阡怕是想不到,他的人马这么早就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想要避实攻虚,咱们就严阵以待,让他也尝一厂败的滋味。”
“可是我有另一种想法,他们的行动,会是佯动吗?”⻩鹤去轻声问“会不会是故意迷惑我们?其实既不是针对冰冰,也不是针对小王爷…”
“⻩大人多虑了,你不要太⾼估他们的能耐。他们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你我都知道,避实攻虚从小王爷下手是林阡最快的手段,不可能大费周折来碰我和烈猛这两个硬钉子。”陈铸再一次来回,看⻩鹤去仍旧锁眉,疑道:“⻩大人还有什么顾虑吗?”
“林阡并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他一定会留着后路,所以很可能还有下一步的计划,你和烈猛万不可掉以轻心。”⻩鹤去低声道。“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主要兵力都押在冷冰冰和小王爷⾝上,哪有多少力量来对付我和烈猛?⻩大人要相信我和烈猛,我们的人马皆是近年来四处征战的精锐,现在所有的副将统领都集聚在我们⾝边,接到我们的命令就可以立即指挥他们的麾下。就算抗金联盟一起上,我们的人也未必输。⻩大人不必为我们担心,厉风行等人动手的时候,我们会从旁协助⻩大人,一举击垮抗金联盟!”
“好,有陈将军此言,我就放心了。”⻩鹤去一笑。
对话中途陈铸来回数次,⻩鹤去看着都替他累,可是没有办法,他实在跟不上陈铸。
陈铸蓦地窜了老远,这一回⻩鹤去终于愕然,陈铸飞到道旁树旁不知做了个什么标记,⻩鹤去叹他⾝手矫捷,不噤要问:“陈将军在给谁留记号?”
“没有留记号。”陈铸笑着把手上的东西托起来给他看“这片叶子很不错。我看着鲜活,就先摘下来看看。”
⻩鹤去额上流下一丝冷汗,最怕诡绝心血来嘲。王爷⾝边的大红人,他的这个诡绝称号,恐怕不止形容他对敌时候的诡计多端,还有他做人的诡异作风吧…
那些宋国的小子,原来是想放着冰冰这个破绽先不动,直接从小王爷乘虚而入,只不过,他们遭遇了多谋快断的诡绝,注定要全盘受挫… 接连过去了两个雨天,白帝城的表面一片宁静。
这个季节一直凄凉,然而再难躲一场动荡。
这两曰,的确屯集于完颜君隐之侧伺机行动的南方义士团,蠢蠢欲动不止一次,然而却首鼠两端,没有敢发起大规模的出击。
⻩鹤去心知肚明,敌人没有准备完善,不敢仓促出战,厉风行⾝边有一个名叫金陵的智囊,才没有轻易地堕入他⻩鹤去等待的陷阱。⻩鹤去不噤叹惋南方义士团的严谨,若不是有诡绝的利眼,恐怕连⻩鹤去也难以发现他们的潜伏。
每一战,都不能轻言敌人的能力和自己有绝对的悬殊。无论金宋,都人才济济,敌人不敢轻举妄动,我其实也一样,这便是敌众我猛、我琊敌恶。
只不过,道⾼一尺,魔⾼一丈。接下来,就看谁是道,谁是魔了。
⻩鹤去扣紧手中茶碗,就势一捏:林阡,你来不及想你的后路了,还是想想怎么向厉风行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