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终于到来了,举国发丧已经结束,各地的房屋上不再悬挂着白布。朱由检登基了,魏忠贤完蛋了,天下太平了?不对,天下仍然乱着。
天下虽乱,四川仍安,舂节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正月里不论哪一天,都能在街头巷尾听到鞭炮的声音。
郑晓路穿着一⾝骚包之极的红袍,正在院子里放声大笑:“好了,陪家人过完了年,我该出发去石柱了,早点把那只⺟老虎娶回来,省得小阿妹挂心。”
郑佳怡站在一边,老大的不⾼兴,嗔道:“你已经有我和阿妹两个妻子了,还嫌不够。难不成你真要三妻四妾,才能満意?”
“嘿,这个嘛,我一不小心打赢了比武招亲,不娶也不行,我也没办法啊!”郑晓路叹道:“⾝不由已啊,这白清的⾝躯,竟要受此磨难。”
“又来做怪!”郑佳怡骂道:“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若不是我与马将军也有一面之缘,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断断不允许你娶进门来。”
哇塞,你这女人难道是穿越来的,还讲究这个?郑晓路心里腹腓道,老子这么有钱的人,在这个时代通常是要娶二十几个姨太太的。
不料郑晓路还没表示意见,郑老爷子和大姐小郑佳忻却一起生了气,郑老爷子怒哼了一声,大骂道:“没半点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女子善‘妒’乃是‘七出之一’,你和小路成婚已两年还没儿子,‘无子’、‘善妒’、‘口多言’,一共才‘七出’,你就犯了三条,老子没把你扫地出门,就已经够宽容你了,还敢阻着小路再娶?”
“小路,去拿纸笔来,写个休书放在爹这里!”郑老爷子一说就上了火。“爹啥时候被她气死了,就把这休书直接扔给她。”
我靠,不带这么搞的吧,郑晓路大汗狂流,老丈人啊,你这胳膊到底是怎么在拐,看不懂按不懂。郑晓路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郑佳忻又一把拉过郑佳怡,在她耳边道:“夫为妻纲,你一天到晚对着大哥叫叫喳喳的,实在不对,切切小心言语。”郑佳怡被两人劈头一阵训,那眼泪刷地又包在了眼眶里。
不成,小辣椒我可心疼着呢,不能让你们这么恶搞。郑晓路一把拉过郑佳怡,蔵到自己⾝后,连声道:“爹、大妹,我就喜欢佳怡这性子。她要不是这样的性子,我才真要写休书呢。”他一边说,一边伸了一只手到背后,捏着郑佳怡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郑老爷子和郑佳忻见到郑晓路开了口,他是当家人,自然就不好与他争执,便住了口。
郑佳怡眼眶含泪,在背后拖着郑晓路的衣角,低声道:“我知你疼我,但我就是不想你娶很多女子回来!”
郑晓路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也不想的,但你看爹和大妹那样子,我要不娶马祥云,他们也定然逼着我再娶几个小妾。”
郑佳怡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叹道:“都怪我,两年了肚子都没点动静,要是早点生个儿子,我爹和大姐就不会逼着你再娶了。”
“这哪能怪你!”郑晓路笑道:“这两年我东奔西走,都没在家里好好呆过几天。是相公的错,等相公手上的事忙完,我们就安安心心在家里造小人!”
郑佳怡“嗯”了一声,心里终究有点不开心,便只暗暗流泪。倒是向兰索反而急盼着郑晓路把马祥云娶回来,所以站在一边,浑然无事。
郑晓路抚了抚郑佳怡的肩膀,又抱了抱向兰索,正要出门,门外一辆大马车,谭宏站在车前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便在这时,突然见到远处一大堆人影,乍眼一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些人排成整整齐齐的纵队,顺着大街跑了过来,到了近处,才看清居然是一队白杆兵。领先一人,穿一⾝红⾊战袍,袍外套着一副甲胄,点缀着亮银的铠甲片,头上一个银⾊凤盔,腰揷一对白杆短枪,唇红齿白,玲珑娇俏,英气逼人,不是马祥云又是谁?
乖乖我的妈,去年我走的时候,马祥云说如果我不去娶她,就要带着白杆兵攻打郑府,居然真的来了,还全⾝披挂着战甲!不是我不去啊,我这不是正准备去吗?
郑晓路吓了一大跳,跑出府门,对着大街对面大喊道:“别打别打,误会!”
马祥云远远见了郑晓路,大喜,一张脸笑得跟花似的,回道:“什么别打误会,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你不是来攻打我郑府的吗?”郑晓路奇道。
“鬼才有趣兴来打你的郑府!”马祥云跑到了郑晓路面前,急道:“奢崇明又叛变了,自号‘大梁王’,率领水西全境皆反,彝族宣慰土同知安邦彦与他一起反叛,自号‘四裔大长老’,两人合兵一处,共计十五万大军进犯赤水和遵义。现在四川、云南、贵州三地的兵力都在集结,准备剿灭叛贼。”
“我⺟亲和大哥都已经提兵赶去赤水了,我想到…想到与你的婚事…于是绕远路来一趟成都,与你说一声便要赶紧跟去,这次婚事只怕是…得向后拖些曰子!”马祥云颇有些不甘。
“啊?”郑晓路脑门一堵,心里一阵失望,我的女保镖,我的制服诱惑…但失望之后又有点微微的庆幸,要说自己有多喜欢马祥云,他还真说不出来,莫名其妙地与马祥云成亲的话,他有点怪怪的感觉。不过,我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这女人我终究是要娶的,男人嘛,该负的责任就得负起来才对。
郑晓路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突然想到个事,不由得浑⾝一冷,不对啊,历史上的奢崇明第二次叛乱,应该是崇祯二年,怎么提前了一年发生?而且奢崇明和安邦彦合军一处,也应该只有十万大军,为什么变成十五万了?
郑晓路顾不得和马祥云谈婚事,急问道:“奢崇明为什么反?他有放出来什么话?”
马祥云摇了头摇道:“没放什么话出来,但是可以猜到。四川这两年年景好,到处都丰收,水西也是四川境內,想来粮食也是多得用不完,奢崇明有了粮自然就有了兵,所以就反了吧。”
郑晓路心中大囧,哇靠,这是蝴蝶效应啊,老子大搞农业,那水西就在四川,很轻松就能学到自己这些农耕蓄养之术,然后再化装成商人,走私些新式肥料,我这边农业大发展,他那边也在搞大跃进。历史上明年才发生的叛乱,今年就提前暴发了,而且还多出来五万兵。
不成啊,我的一举一动,正在牵动着历史发生改变,而我还在慢呑呑地算着历史的轨迹做准备。老子的蝴蝶翅膀小,没有扇得到京城,所以魏忠贤的死没有发生改变,不然光是一个张逸尘就要搅得老子提心吊胆。还好还好,幸运幸运。
看来我翅膀扇得到的地方,肯定已经偏离了历史的轨道了。郑晓路狠狠地道:“不行,得快!不能慢呑呑地搞。”
马祥云会错了意,红着脸道:“婚事想快也快不了啊,奢崇明有十五万大军呢,又粮草充足,要想收复水西全境,我看没有一两年是不成的。唉!”
“啊,我不是说这个快!”郑晓路道:“我在说我的生意要赶快做,那你马上就要赶去场战了吗?”
马祥云用力点了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她⾝上的亮银甲片互相擦摩,发出“擦擦”的声音。
郑晓路突然有点不舍,笑道:“两年前,在那荒村里见你时,你就是现在这般样子。两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只希望你平叛归来,仍然能如此。”
马祥云轻轻一笑,眼中蒙起一层水雾,两只白杆短枪跃到了手上,她舞了两个枪花,健美的⾝形使得众人眼前一亮,笑道:“放心,以我的武艺,又有⺟亲和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那奢寅,若是你碰上了,不要为了复仇冲昏了脑子!”郑晓路叮嘱道:“一定要听秦将军和你哥哥的话。”
“嗯!”马祥云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军令如山,我不敢有半刻耽搁。”
胡说八道,从重庆绕道来了成都,再绕去赤水,这耽搁的时间少说也要三四天,还说不敢有片刻耽搁,女人都是些怪物,郑晓路心里腹腓道,看你这⾝装扮,银甲里面套红袍,袍子上花花绿绿,挂许多吊饰,我看你每天早上起床穿衣只怕要花上半个时辰还不止,现在又来不敢有片刻耽搁了。他也不管周围无数只眼睛看着,便将马祥云往怀里一抱,双手环着她的腰,勒了一下,两人的⾝体便很亲密地挤在了一起,他在马祥云耳边轻道:“去吧,早去早回!”
马祥云小脸一红,但她甲胄在⾝,自然有一种军风傲骨,也不作小女儿形态,对着郑府的其他人拱了拱手,转⾝而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郑晓路在后面嘟哝道:“铠甲上的甲片真硬,咯得我胸口好痛啊!我还以为可以顶着个软绵绵的胸部呢,失算!”
“你这流氓,在说什么?”马祥云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一⾝飒慡英姿,崩碎得丁点儿不剩,她像个小女孩一般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白杆兵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