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逆天改命一次
从湾台跑到天津,绝非一朝一夕的事,豹王号跑得再快,也要数十天的时间…
不过李自成进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一路上要突破数个关卡,招降明廷员官。他带着号称一百万的大军,这其中能战之兵不过四五十万,而且都是乌合之众的兵马。另外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残,军人家属一类的玩意儿。
带着这样的一只大军,李自成无论如何也跑不快,所以赶在李自成进京之前救出陈圆圆和吴襄是完全有可能的。
郑晓路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満天星斗,怎么也睡不着。
豹王号的蒸汽机正轰隆隆地响着声音,水轮拍打着海水,这样的夜绝不宁静。郑晓路在船头甲板上放了一张躺椅,想着诡诈的局势,信心颇有点动摇。
自己做的事不可谓不多了,整个天下都被自己搅得一团乱⿇,蝴蝶效应狂疯地改变着历史。但就和自己上次感觉到的情况一样,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历史的巨轮总是在一个关键的点上扭转他造成的改变。
例如奢崇明终究如史实一般死去;陈圆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去了吴三桂那里;湾台明明是自己打下来的,结果还是回到郑芝龙手里,郑芝龙一死,必定交给郑成功;李自成打来打去,还是打向了京北…搞了半天,就好像什么都是在白搞。
这些也就罢了,但若自己呕心沥血,使尽解数,清兵还是要入关,那自己穿越400年回到这个时代,究竟有啥意思?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历史造成一点变化,溅起一丝水花?说到底,自己只是个长滩湖郑家村的小少年,靠着种了一塘鱼改变了郑家人的未来。但是最终他们仍然难逃清兵屠川,十室九空的命运?
不行,别的事,我让你老天爷一头,但清兵入关一事,我一定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论如何也要逆天改命一次。
这时背后的甲板上,突然传来的轻柔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和张逸尘的全无声息不同,也和马祥云的大步流星不同。这脚步声轻如猫爪落地,⾼傲而又孤独,郑晓路头也不回地道:“皂莺,搞什么?半夜三更不觉睡,跑来陪我看星星?”
来人还真是皂莺,她还是一⾝紫⾊的劲装,穿着软底的绵鞋,她轻轻走到郑晓路的⾝边,靠着他坐下来,抬眼看着満天的星斗,然后突然开口道:“我来看看你在秦淮河边是不是中了陈圆圆的二笑倾城,是不是为了陈圆圆的所以要去救她。”
皂莺的眼睛晶晶亮亮,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郑晓路大汗,他恼怒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皂莺的肩膀,怒道:“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不是。”皂莺就像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一般:“这几天行船海上,我见你眉头深锁,闷闷不乐,已经不像是那个终曰笑嘻嘻的浪子了,我忍不住要开开你的玩笑。”
郑晓路心里一醒,还真是,自从听说李自成入京,他就一直担心着満清入关,这件事就像一个千斤重担,庒得他喘不过气来,有好多天他都没露出过笑容了。
郑晓路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将那些负面情绪扫出心外,然后对皂莺莞尔一笑道:“你说得对,我差一点就变成不是我了。”他把抓住皂莺肩膀的手换成环住了她的腰,然后笑道:“我一向能逢凶化吉,我是主角,我有兴环,这一次我也必定成功。”
皂莺见他故态复萌,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嗔道:“谁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得意个什么劲?”
“皂莺,这一战结束,你嫁给我吧”郑晓路淡淡地笑道,夜风吹过,将他这一句话吹得老远:“咱们拖了多少年了?”
夜⾊如墨,只有星光,郑晓路看不清皂莺的脸,他不知道皂莺的脸正在发红,红完之后却转成了煞白。皂莺没有直接回答好还是不好,而是突然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优乐美”郑晓路毫不迟疑地顺口答道,但是答完了之后顿时傻了,这个问题自己在后世经常拿来搞笑,没想到一顺口说出来了,皂莺听得懂个庇啊,要糟。
果然,此话一出,皂莺⾝子一硬,冷冷地道:“我在问你正经问题,别拿听不懂的话来我,认认真真地说:我是你的什么人?朋友?将领?奴隶?”
郑晓路心情一阵迷茫,她确实是他的奴隶,乱陕西时那个交换条件,使得皂莺必须一辈子听他的话。
但她也是他最好的将领之一,破浣花、救西昌、攻成都、夺花魁、战浮屠、驱湾台,哪一仗里没有皂莺的⾝影?
她更是他的朋友,揷科打诨、吹牛斗嘴、修心养性…
郑晓路长叹了一声,伸手将皂莺揽入怀中,柔声道:“别再摆出个強势的样子了,你是我的什么,这个问题已经没有答案了。我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你,你是什么我就需要什么。”
皂莺居然难得地在他怀里没有挣扎,而是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微带郁闷地道:“那你还要去救陈圆圆?她真的那么美?我不是已经用剑舞将她打败了吗?”
我晕,说了半天,你还以为我是为了她的而要去救她,郑晓路差点一头载到大海里去。
“以前我娶大妹、娶马祥云,没见你这家伙出来吃醋,这次吃什么药了?”郑晓路忍不住问道。
皂莺从他怀里挣出来,呸道:“陈圆圆能和她们两人比?她们和你有深厚的感情,但陈圆圆和你不过一面之缘,你就愿意为她去冒险,我就不服你不过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好啊,你要不要我再来一次西河剑器,再来把她打败一次。”
“咳,别闹腾了,我的皂莺”郑晓路地将她抱住,双手使力,让她挣扎不得,才认认真真地道:“我救她,只为万民,不为,你的西河剑器还是留着帮我杀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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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一只两万人的大军正穿州过县,狂疯地向北疾奔。
这只军队行军极快,全军两万人无一人叫苦,无一人掉队,每一个人都提起全部精神,没曰没夜地向北狂奔,有趣的是狂奔中还能队形不乱。
为首一将,正是小马超马祥麟,这次他留下张凤仪和马庭立留驻石柱,自己倾石柱全部白杆兵,穿山过岭,有如神兵一般向京北而来。
白杆兵的脚程极快,再加上天下最強的山地能力,他们专门绕开有官兵和农民军纠缠的地界,专走人力难行的山区密林,因此只用了十来天,就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但是白杆兵越赶越心急,已经没趣兴再在山林中隐蔽,前面是一个大平原,平原中间乃是有名的开封城,白杆兵对着开封城直挺挺地冲了过去,连弯都不想拐一下。
反正需要渡过⻩河才能继续向前,小马超认为开封城非常艰苦难攻,应该还在明军手里,相对治安可能比较好。再加上白杆兵与官兵的关系纠缠难明,官兵并不一定会向白杆兵出手,所以他想从开封城的渡口渡过⻩河。
刚在平原上行了不久,前方斥侯回报道:“将军,前面是开封城了,但是…城下一片汪洋,全是的泥水,我军前进不能,好像是…⻩河决堤。”
小马超一阵郁闷,他故意选这条路走,但⻩河决堤是怎么个情况?
“去,找个本地人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问问他还有哪里可以渡⻩河。”小马超心急火撩地令道。
不一会儿,一个正在逃难的书生被白杆兵抓了过来,这书生显然是开封城中人,也不知道是水难来之前还是来之后跑出来的。
这书生一被抓到马祥麟面前,立即跪下哭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叫我将军。”小马超皱眉道:“我不是大王。”
那书生啊了一声,満脸惊骇地道:“将军带的是朝廷的兵马?”
“算是吧”小马超心想,用官兵的⾝份比较容易打听事情。
没想到这一声答应,那书生立即双眼血红,大骂道:“原来是朝廷的兵,我和你们拼了。”他双目圆睁,张开十指,有如鬼爪一般扑上来,就想和小马超拼命。
旁边的白杆兵赶紧把他一脚踢翻在地,骂道:“你这书生疯了么?”
那书生躺在地上哭道:“杀才官兵,打不赢闯王,就开堤放水,搞得⻩河滥泛千里,死人无数,你们这是做孽啊”
那书生边哭边骂,小马超这才知道,原来数月之前,李自成以一百万大军围攻开封城。官兵弹尽粮绝,明知不敌,于是河南巡抚⾼名衡、巡按御史严云京、开封推官⻩澍三人合谋,派人在马家口决⻩河堤,以大水退了李自成的贼兵。但是大水过处,淹死士民十万余,罗汝才和张献忠的军队被这一淹,也死了好几万,简是人间惨剧。
这一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开封附近平民更加愤恨官兵,拥护李自成。于是大水退后,李自成一战破城,然后扬长北上,继续向京北去了。
那书生躺在地上,大骂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妖孽就是你们这群官兵,禽兽啊。”
小马超心底一叹,难怪明廷要灭,这哪是人做的事
编者按:河堤究竟是官兵掘的还是李自成掘的,此事史学家们还有争议,本人最讨厌的就是争议,所以本书以我自己的胡编乱造为准。